第3章
「诶呦,你用用力,別把孩子憋S了!」
阿奶焦急的呵斥聲,從屋中傳來。
「青女!青女!」
緊接著,阿奶便喚起了我。
我忙應聲。
木屋被打開了一條縫隙。
一股子極臭的血腥氣,撲鼻而來。
「去拿把剪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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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奶命令著。
「剪子?拿剪子做什麼?」
我下意識,想探頭看看屋中的娘。
「救你阿弟!你阿弟,就快憋S了!」
阿奶大聲喊著。
「阿奶,你不要傷我娘,羅婆婆就快到了!」
說罷,我就朝著院外衝去。
雨開始淅淅瀝瀝的下來了。
我一跑出家門,就見爹和隔壁張老三,有說有笑的往回走。
「小禾那丫頭,身段確實好啊!你這老小子有福咯!」
張老三滿眼的羨慕。
他們說著話,就各自回家。
「爹,羅婆婆呢?」
我望著爹身後,空蕩蕩的,並無那婆子的蹤影。
「她還沒生?」
爹臉上的笑意,瞬間就斂去了。
「沒用,晦氣!」
他冷聲罵著。
我則是立馬朝前跑去,不顧他在身後叫嚷,直奔羅婆子家。
10
羅婆子家並不算遠,隻是雨愈發大了。
我幾乎是一邊跑,一邊抹著臉上的雨水。
好不容易到了她家門前,羅婆子正吃著面條。
我不由分說,就要拽著她往外走。
「婆婆,我娘要生了,您快跟我走一趟。」
結果,羅婆子一聽我娘要生了,忙甩開我的手。
「不去不去,我許是年歲大了,連脈都摸不出了,這人命關天的事兒,你還是去請別人吧。」
她一抹嘴,連連搖頭。
「婆婆,求求你,跟我走一趟,救救我娘吧。」
我說罷,給羅婆子跪下了。
羅婆子嘆了一聲,滿臉為難。
「婆婆,求求您了。」
我說著,嗚咽起來。
阿奶隻顧著娘肚子裡的阿弟,爹更是大的小的都不顧及。
羅婆子要是不去,我娘該怎麼辦?
「婆婆,求求你,求求你去救救我娘吧!」
我哭著給羅婆子磕頭。
羅婆子看著我這副涕淚橫流的模樣,終是動了惻隱之心。
顫顫巍巍的打著竹傘,跟我出了家門。
可行至半道兒,隆隆雷聲響起,嚇了她一哆嗦。
身體一個踉跄,摔倒在了泥濘的土路上。
許是摔到了骨頭,頓時動彈不得。
「诶呦,诶呦!」
她疼的直叫喚。
我試著想要將她扶起,可她太沉了,我根本就拽不起。
「青丫頭啊,你去喊你爹來,讓他背我去你家。」
羅婆子眯著眼,朝前望了一眼。
我忙點頭,不敢耽擱,迅速衝回家。
隻是,當我到家時,屋裡靜悄悄的。
後院裡,傳來了阿奶和爹的說話聲。
「真是晦氣,怎的這般臭?」
爹似捂著鼻子,說的話,聲音悶悶的聽不清。
「真真是見了鬼,剪開肚子,隻有一股子濁氣散出,裡頭壓根沒有娃兒!」
阿奶的聲音,壓的極低。
「她許是根本就沒有懷孕,騙咱們的,這幾個月,吃胖了而已,日日吃那些生螺蛳,定是一肚子的寄生蟲,和脹氣!」
爹的聲音,抬的極高。
「騙咱?為啥?這謊遲早要被戳破的!」
阿奶不解。
「上一次,我說要拿S丫頭換親,那蠢女人,應是想留住S丫頭,所以才說了這謊!」
爹說罷,又用力啐了一口痰。
說那夜,他喝的醉懵懵的,應當是沒有力氣做那事兒才對。
「真是該S!白白伺候了她這麼久!」
阿奶的叫罵聲傳來,但漸漸,被雨水聲掩蓋。
而我隻瞧見爹,將一個滲血的麻袋扛起,就從屋後門出去了。
「丟陰湖裡,就馬上回來。天黑嘞,那兒邪性!」
阿奶喊著。
麻袋中,一隻蒼白的手垂落下來。
那手的中指指甲,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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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我的心突突跳的飛快,衝到了院中,要去追爹。
阿奶見我突然衝出來,嚇了一大跳。
「你去哪兒了!啊?讓你遞把剪子,你……」
她還未訓斥完,我已經推開了她的手,快步從屋後門跑了出去。
爹是趕著牛車走的,早就沒了蹤影。
但方才,我聽到他們說,是要去陰湖。
所以,我就朝著陰湖的方向去。
等我到了陰湖,天已經極黑了,雨勢瓢潑。
我隻知曉不斷的喊著娘。
可除了呼嘯的寒風,並無人應答。
夜好冷好冷,我不知自己怎就回到了家。
阿奶見我通身湿漉漉的,一把將我拽回了屋裡。
指著我,便是一通呵斥。
「你都瞧見了,阿奶便也不瞞著你,你娘S了,這事兒,你不能到外頭亂說!」
阿奶那雙裹著血絲的眼眸,SS盯著我。
一旁的爹,在抽著煙槍。
吞吐著白煙,冷冷的瞥了我一眼。
「你要是胡說八道,我就剪了你的舌頭!」
他絲毫沒有因為娘的S感到半分悲傷,反而是一臉輕松。
「那女人也是晦氣,才斷氣,就生了滿身的屍斑,一股子S腥氣!」
阿奶沉著臉說著。
「對了,陸大讓你拿什麼換他們家小禾?隻是青女麼?」
阿奶望向爹。
「他說青女太小了,還要費他幾年口糧,所以,讓我再把爺兒嘴裡的含玉給他。」
爹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這混賬東西!」
阿奶立刻抬起手,狠狠朝著爹的肩上拍去。
在我的記憶中,阿奶從未打過爹,這是頭一次。
「你爺爺嘴裡的,那是啥子含玉,你爹說,那是……」
阿奶瞥了我一眼,又朝著家門口的方向望去。
「總之,你爺S前,同你爹說了,那東西絕不能見天日,否則,整個村子都會有災秧!」
阿奶的臉陰沉無比。
「娘,陸大說了,他是屠戶,他才鎮得住那意兒,再者說了,不能見天,那就是邪性東西,既是邪性東西,給了陸大,不是正好麼!」
爹倒是一臉無所謂。
「不成!」
阿奶依舊不肯讓步。
爹一屁股坐在了木凳上。
「娘,我都四十好幾了,再不娶媳婦兒,咱家指定絕後,你自己琢磨吧。」
他說完,朝著屋門外走去。
「你!你讓我怎麼同你爹交代?」
阿奶搖著頭,灰白的頭發,散落下來。
其實,爹早就先斬後奏了。
12
那什麼含玉,娘腹痛不止的夜裡,他就挖走了。
我看到他在自己的腰上系了繩子,手中還拿著镐頭,然後跳下了枯井。
等他再上來時,手中握著泛著紅光的東西。
娘慘叫了一聲。如此,阿奶才發現了屋內的異樣。
所以,爹還是如願定下了與小禾姐的婚事!
次日一早,我就瞧見阿奶拿著剪子和紅紙,開始剪喜字兒。
隔壁的三嬸子,也來幫忙。
她爬高,在爹的房門上掛著紅布。
見我出屋,便笑著與我說話。
「青女,你娘哩?」
她的目光,朝著木屋裡望著。
娘雖極少出門,可三嬸子就住在我們隔壁,她是知曉阿娘已經懷孕了。
阿奶聞言,立刻抬起渾濁的眸,盯著我。
她這是擔心我說錯了話。
要是外人知曉我娘也S了,隻怕更覺得我們家是遭了什麼孽報。
如今,我爹正要再娶,這事兒,自是不能傳出去的。
「回去了。摔了一跤,小產了!哎,她身子弱,你瞧瞧,七年才生了一個瘦瘦巴巴的女娃娃!」
阿奶見我遲遲不吭聲,立馬搶過了話頭。
「诶呦,那真真是可惜了,瞧她那肚子,保準是個男娃兒!」
三嬸子唏噓著。
「可惜啥,青女她娘就是個沒福氣的,沒啥好可惜的。」
阿奶淡淡的說著話,手裡剪紙的動作變得越發快了。
三嬸子也附和著點頭。
「咱們阿榮福氣好,這馬上就要娶小禾姑娘了。那姑娘是真水靈,臉蛋子白嫩的能掐出水來。」
三嬸子誇贊著。
阿奶也終於露出了笑,點著頭。
「俊還是其次,主要年輕,好生養!」
說到好生養,阿奶抬起手,仔細瞧了瞧喜字。
她滿意的將其貼在了後院的每一個屋門上。
小禾姐姐與爹的婚事,就定在七日後。
喜宴設在祠堂。
阿奶為了添喜氣,請了村裡所有人。
其實,村裡所剩下的人並不多,也就二三十戶人家。
其餘的,都搬到了最近的晏城了。
做工,做小買賣,艱難謀生。
爹是走運的,爺爺留給他一大筆銀錢。
他哪怕終日無所事事,也不至於餓S。
「诶呦,這是咋個回事兒?」
照村裡的習俗,成婚前一日,男方家要送十隻雞,十隻鴨,一條魚,到新娘家中。
寓意是夫妻成婚後,十全十美,年年有餘。
結果,這些雞鴨魚,在後院才放了一夜,便都S了。
一隻隻雞鴨耷拉著腦袋,脖子都被扭斷了。
魚兒則是眼睛都成了白色的,沒了黑瞳。
13
「要出大事兒了,你去尋陸大,把東西要回來!」
阿奶看到後院裡滿地的S雞S鴨,眸中露出了恐懼。
「要回來,咋個要?好歹,也先把小禾給娶了!衝衝喜,沒準晦氣自然就消了!」
爹不S心,他立馬又去取了碎銀。
出村買了雞鴨魚,挑著扁擔,給陸家送過去。
我則是立在木屋前,望著滿地的雞鴨。
「昨個夜裡,你可聽到什麼動靜了?」
阿奶似在問我,可那目光卻朝著枯井的方向望去。
我沒有吭聲,也沉默的盯著枯井。
「問你話呢,跟你娘一樣,啞巴了?」
阿奶一邊朝著枯井走去,一邊還不忘開口呵斥我。
「我好像,看到我娘了。」
我張口,應道。
阿奶的腳步,當即止住了。
她那灰白的眉頭一蹙,目光狠狠的瞪向了我。
「你這是,見不得你爹好,故意說觸霉頭的話,對不對!」
阿奶疾步朝著我逼近。
一雙布滿了皺紋的手,掐在了我單薄的肩上。
「我沒有,娘說她好餓,真的好餓好餓,入冬了,螺蛳不好尋了……」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阿奶已經一巴掌狠狠甩在了我的臉頰上。
「女娃子,果真都是賠錢貨,滿嘴胡話,你阿娘要是真有那能耐,你讓她衝我來!我們張家不虧欠她,白吃了七年飯,連個香火都沒留下,早該打S!」
阿奶說這話時,那狠厲的目光,還在滴溜溜的朝著四周撇著。
見四下沒有異常,她立馬呵斥著我,同她一起將院中的雞鴨魚收拾好。
她要把這些,都埋了。
「轟隆隆!轟隆隆!」
雷聲隆隆,入冬後的雨,勢頭大。
阿奶這幾日,日日都在屋裡翻看著黃道吉日。
她想同爹商量商量,把喜日往後延一延,別趕在頭七!
「什麼頭七,不嫌晦氣!」
爹原本心情好,明個兒就要娶美嬌妻了,現在試一試喜服。
他的喜服本該也是紅色的,隻是不知是不是屋內的燭火晦暗,瞧著有些泛黑。
「娘,你啊,就等著抱大孫兒吧,別胡思亂想,外頭傳啥,我接連S婆娘,是遭了報應,別人不知曉,胡說八道,你也不清楚麼?」
爹沉著一張臉,踩在木椅上,對著銅鏡照著。
「這一次,把酒戒了,莫要打了,你啊,嗜酒,好色,打起婆娘來,沒個輕重……」
阿奶開始沒完沒了,嘮叨起了爹。
我從他們的談話之中,才知曉。
原來,爹前幾個婆娘的S,與他都脫不了幹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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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婆娘,身材豐盈,長的好。
我爹喝了酒,就去折騰人家,徹夜不休。
那女人白日裡,還被阿奶趕去田裡幹農活。
院中洗洗涮涮的事兒,也都落到了她的頭上。
心力交瘁,累出了痨病,才S的。
第二個婆娘,則是有孕時,年歲小,身子單薄。
阿奶怕她坐不住胎,一直給她熬補藥,結果適得其反,竟引起了血崩。
至於第三個,爹現在說起她,還咬牙切齒。
因為,成婚當夜,行了房,他才發現,那女人已經不是處子了。
故而,一氣之下,掐S了那女人。
爹雖個頭小,可氣力卻大的出奇。
爺爺當村長時,修出村的路,爹還去山裡扛過石頭。
因那女人雙目圓瞪,S相駭人。
所以,見過屍體的人,都以為是我們家邪性。
可爹自己做的孽事,自己清楚。
故而,阿奶那套神神鬼鬼的說法,他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