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到車庫坐進後座，我把包一甩，激動地在座椅上扭動著。
「這麼開心呢？」
駕駛座上居然是駱以懷。
我趕緊正襟危坐，用手撫了撫裙子的褶皺。
「我今天去旁聽了，你很棒。」
今天一直在被誇，但是聽到駱以懷的誇獎，還是有一些臉熱。
「你今天不上班嗎？」我打開車窗透氣，扯開話題。
「我不想錯過你大S四方，閃亮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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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以前對你的偏見向你道歉。」
駱以懷竟然會道歉。
原來在宋獻音流產離開後，他也隻是內心後悔。
「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奇怪地看我。我原本可以選擇什麼都不說，隻是行動上改變。」
「但是我想要配得上發光的你。」
雖然聽著很甜蜜，但是，呸，男人。
17
第二天剛到公司，董秘就朝我擠眉弄眼說今天有好消息。
我心裡大概知道是什麼好消息，正好我也有事匯報。
「宋律，頭條新聞都是你，我都不用點進去就知道裡面肯定是誇你的。」
我笑著朝那個同事示意：「那你念給我聽聽，他們是怎麼誇的我。」
「好嘞。近期一直疑似女權，出盡風頭的宋獻音律師，其實才是這世上最大的嬌妻…」
同事越念聲音越低：「這，這寫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boss讓你過去。」董秘一改之前的笑臉，神色緊張。
我剛走進辦公室，boss臉都垮了：「你自己看。」
辦公室的大電視上在播早間新聞。
昨天駱以懷接我回家的照片被人拍了下來，並且他的身份也被曝光。
新聞裡都是惡意揣測，我是靠著駱以懷才有了今天的名聲。
上面寫著我表面是為保障爭取女性權益，實際上我隻是霸總的小嬌妻。
有一個爆料者據稱是律所的同事。
他說我平時高傲不屑同事來往，但是又喜歡利用自己的女性身份得到好處。
「小宋，你應該也知道我今天本來是想升你做律所的高級合伙人。但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必須要為律所的形象考慮。」
我嘴裡全是苦澀。
「我明白的，那我今天先回去吧。」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我的心緒有些恍惚。
「她真的是駱總的老婆嗎？」
「應該是吧，要不然她哪來那麼多資源？」
「人不可貌相啊。」
瞧，剛才還圍在我身邊捧著我的人，現在都開始往我身上砸石頭了。
走出律所，門口圍了很多記者。
這場景和昨天在法院門口特別像。
隻不過昨天都是來贊揚我的，今天都是來斥責我的。
「宋律師，關於新聞上說的都是真的嗎？您真的是駱總的妻子嗎？」
我推開他們往外走，這件事是事實，我沒什麼好反駁的。
「最新消息，您上次那個強奸案的受害人反口了。她說都是您讓她撒謊。」
一瞬間所有的話筒和攝像機都懟到了我臉上。
「請問您那麼做是為了名利嗎？」
「你有想過這樣會傷害一個無辜的女生和一名無辜的企業家嗎？」
我的嘴唇好像被膠水粘住了，無法為自己辯駁。
如果說之前那些事情隻是讓我困擾和生氣，那這件事情讓我徹底被當頭一擊。
18
一整個下午我都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任憑誰敲門我都不開。
孟枕月很快就來了。
我聽著她在房門口罵了他們大半個小時。
「駱以懷你幹嘛去了，現在才回來？」
門外，孟枕月這會兒連著駱以懷一起在罵。
雖然不合時宜，但我還是覺得可樂。
原來孟枕月應該像守護者一樣陪在駱以懷身邊，但現在她卻成了我的守護者。
鑰匙把鎖打開了。哦對，這也是駱以懷家，他有鑰匙。
他把裹得像粽子一樣的我抱在懷裡。
「對不起，因為我讓你找到非議。」
就事論事，這件事情與他無關。
「你是我的夫君這是事實，他們用這件事沒有打擊到我。」
「我知道，你是覺得被人背叛了。」
他從身後拿出一個文件袋。
我有些疑惑，打開文件袋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
裡面是一隻錄音筆和幾張照片。
聽完我才明白為什麼受害者會改口。
原來那個施暴者去找了她的家人，威脅如果不改口，就會傷害他們。
但是那個女孩也挺聰明，偷偷錄了音。
駱以懷說，那個女孩之所以沒有直接把證據給我，是覺得對方財大氣粗勢力大，我一個小律師鬥不過他們。
但是今天他親自登門，那個女孩才敢交出證據。
因為她交出來的不僅僅是一個錄音證據，她還交出了她和家人的生命安全。
我拿起照片看了看，照片裡不僅有那個施暴者，還有一個人。
姜楠。
原來那個所謂的律所爆料者是他。
19
我整理好材料，反手就將那個施暴者，姜楠，和報道不實信息的媒體都告了。
我注冊了一個社交賬號，籤名是：幹幹淨淨做人，清清白白做事。
孟枕月說好老派，可我好喜歡。
我以為這會是一場孤軍奮戰，但是曾經用善意播下的種子，總會發芽。
學校裡當初差點不能上學的女孩子，都實名拍視頻支持我。
甚至連別的學校的貧困女學生都來聲援。
孟枕月和她那些女明星朋友也挨個發了帖子。
在受害者將照片和音頻公開後引起一片喧哗。
「國家不是法外之地，居然還敢威脅受害者。」
「必須嚴懲！」
「今天我若是不聲援她，明日我可能就是下一個她。」
這一次，我作為原告踏上了法庭。
在絕對的證據下，他們沒有任何可辯駁的餘地。
姜楠在被獄警帶走前，他突然抓住桌子邊不願離開。
「你敢說你沒有借你老公的勢嗎？你敢說你的成功都是靠你自己嗎？」
「我辛辛苦苦從小地方考上來，憑什麼就輸給你？憑什麼高級合伙人要給你？」
這場名譽權官司，我允許所有媒體旁聽。
這一刻，我相信所有的鏡頭都對著我的臉。
「我敢說。我從來沒有借過任何人的勢，我所有的成功都是靠的我自己。」
「當初在學校門口，你為那位父親辯駁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不是一路人。」
「你說你憑什麼輸給我。憑你從來都看不起女性。」
「駱以懷是我的丈夫不假，但我不是他的附庸。性別偏見不該成為我被輕視的說辭。」
「你輸給我，僅僅隻是因為我比你強，比你優秀。」
獄警強硬地掰開他抓著桌子的手。
姜楠一臉頹敗，被拖出法庭的時候像一具沒有靈魂的S肉。
其實剛到這個世界沒幾天，我就無意中看到了蒲松齡的聊齋。
書裡的聶小倩，先是照顧寧採臣和他母親以及生病的妻子。
在他妻子去世後，又嫁給寧採臣，勤勤懇懇的照顧他。
這種行為似乎很符合我原來的人生認知。
但是現在，我不會再做小說裡那個輔佐丈夫得到功名的聶小倩了。
法庭上，鼓掌聲連綿不絕。法官敲了好幾次安靜才慢慢停下。
20
晚上回到家，桌上居然做了一桌子的菜。
廚娘也太貼心了吧。
我剛想拿一顆蝦仁吃，燈突然暗了。
停電了嗎？
房間門打開，駱以懷捧著一束鮮花走了出來。
「老婆，請原諒這是我第一次這麼稱呼你。一開始和你結婚我是不情願的，但是現在我為自己之前的愚蠢感到羞愧。」
「娶到你是我最幸運的事。我想和你從頭開始，從我追求你開始，你願意接受我的追求嗎？」
駱以懷單膝跪地，把鮮花遞向我，眼神熾熱。
追求哪有願不願意。
不是你先開始追，我按照你的表現再做決定嘛。
難道我說不願意，你就不追啦？
我沒有接過花，畢竟捧著它影響我吃飯。
「先吃飯，你拿個花瓶把花先插上吧。」
駱以懷沒有得到我的回答，神情很忐忑不安。
去猜吧。
越猜，才會越發現自己的不足。
樹妖姥姥教的御男寶典，我以後也得傳給我女兒。
21
律所給我放了幾天假，我準備修完這個假期再去辭職。
帶薪休假不能浪費。
休完假，我就向律所提交了辭呈。
「小宋，是因為之前的事嗎？」
boss神情有些尷尬。
我雖然辭職了，但是以後還是在一個法律系統，沒有必要鬧太僵。
而且說實話，人家也沒有什麼做得不對的。
「您多慮了。我隻是有了別的工作方向，以後還要請您多關照。」
其實，之前我就沒有想過要做律所的高級合伙人。
在爆出酒會性侵案前，我就處理了一起家暴案。
特別巧，家暴案的受害者是駱以懷曾經的愛慕者。
她現在的老公因為一個項目沒有贏過駱以懷，就回家打她泄憤。
我和孟枕月報警後，警察卻說這隻是家務事，勸他們和解。
雖然最後我們用孟枕月的名氣和駱以懷的勢力逼著她老公籤了離婚同意書。
但是別人呢？
這個社會上千千萬萬被家暴傷害著的女性呢？
她們又有誰去救她們？
家暴必須以傷害罪量刑。
結婚證不該成為施暴者的保護傘。
我尊重法律，也想讓法律變得更值得尊重。
22
五年後。
「老婆，你又熬了好幾個大夜了，休息一天吧。」
「不差這一個晚上。」
我知道駱以懷是心疼我，但我依舊搖搖頭。
手上沒有停下的意思。
我多做些努力，可能就會少一個人受到傷害，或者更多的人得到一份該有的待遇。
手機裡一直在提示孟枕月的信息。
她拿了影後，非要和我一起慶祝。
越接觸，越能發現孟枕月其實就像個孩子。
這樣性格的她，當時是怎麼忍受那麼多年守在駱以懷身邊，看著他愛別人的。
之前那個被家暴的女生，現在也有了新的事業。
而她前夫又娶了一個妻子，隻不過現任沒有前任那麼好欺負。
她前夫又一次喝醉酒打人，當晚他老婆的家人就衝去把他打成了癱瘓。
警察勸和，說他都癱瘓了，以後不是還得靠老婆照顧。
據說現在他老婆拿著他的錢瀟灑快活，找了個最便宜的家政照顧他，不S就行。
真是惡有惡報。
駱以懷看勸不動我，隻好和往常一樣去給我做宵夜。
因為家裡的廚娘出去開飯館了。
她做的菜實在是太好吃了。我覺得她隻給我一個人做，實在是暴殄天物。
我用自己這幾年的積蓄投資她開了一家飯館，現在都已經開出分店了。
每個月的分紅比我工資都多。
所以說，永遠不要低估女性的力量。
我們永遠都可以決定我們自己的命運。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