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來上學,誰照顧你奶奶和你弟弟?你怎麼那麼不懂事,一點都不知道為家裡分擔。」


 


「這是怎麼回事?」


 


我向保安打聽。


 


「開學這幾天,這已經是第4個學生了。都是女孩子,被家裡人找回去不讓上學。」


 


保安嘆了口氣。


 


「這些孩子十有八九最後都會跟著回去的。」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其實他爸爸也不容易。看他穿著打扮,家裡肯定也很困難。但凡家裡有錢,誰會不讓孩子上學呢?」


 


我多瞧了姜楠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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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臉紅,把頭轉了過去。


 


這些父權主義下的男人似乎都是同樣的想法。


 


男人總是更能共情男人。


 


10


 


「父親,我也想去家族學堂。」


 


那時年幼的我趴在父親的膝上撒嬌。


 


「小倩,那是男孩子該去的地方。你在家陪母親繡花好不好?」


 


「可是我不喜歡繡花。」


 


我的反駁並沒有受到父母的在意。


 


他們允許我穿漂亮的衣服,戴好看的首飾。


 


卻不允許我進學堂看一本書。


 


因為無法進入學堂,所以女性受到的都是來自家中男子的教育。


 


「貞靜,柔順,服從,卑弱。」


 


這不就是「嬌妻」的特質嗎?


 


我突然明白了,或許這就是上天讓我來到這裡的原因。


 


沒有誰比一個古代女性更懂得社會對女性的禁錮和限制。


 


我找到校領導辦公室將我在門口拍的照片和視頻拿給他看。


 


「我不是不知道這件事,但是學校沒有辦法。」


 


我看得出來向領導的表情也很為難。


 


「學校和國家都設立了獎學金,不需要這些學生出一分錢,但他們的家長還是不願意讓她們出來上學。」


 


「因為女生是勞動力。他們既要照顧爺爺奶奶弟弟妹妹,還要做飯割草種田。我們要解決貧困生的問題,就不能隻解決她一個人的。」


 


校領導一聽這話,原本睜不開的眼睛,我一下都能看見瞳孔了。


 


「照你這麼說我們還得給他們家裡發錢嗎?」


 


我把我一路上的想法說給他聽。


 


我們可以在食堂專門是一個攤位。


 


隻要是在校的貧困女生,她們沒有工作的家長就可以在這裡工作。


 


工資勢必會比在外面工作低一點點,畢竟不能讓他們投機取巧。


 


而這一部分低出來的工資,我們可以換成補助品給他們家裡喪失勞動力的老人。


 


這樣他們就不會再把女孩困在家裡。因為出來上學,家裡才會獲得更多的利益。


 


而因為家裡有孩子在這裡上學,食品衛生也能得到保障。


 


校領導邊聽邊不住的點頭。


 


「你的想法好。說實話,這些貧困的女孩子能考進來,哪一個不是又努力又有天賦,我是真舍不得她們退學。」


 


為了避免更多的女生被帶走,學校第二天就發布了這個消息。


 


果然,不僅沒有再來帶走孩子的,反而之前被帶走的也都送了回來。


 


很快這件事情就在網上發酵了,各個新聞媒體爭相報道。


 


國家也重點表揚,將學校列為的重點示範單位,進行全國範圍內的推行。


 


一晚上,我手機收到了好多感謝的短信。


 


「學姐,我奶奶說等家裡的特產好了一定要給你帶去,你是我們全家的恩人。」


 


「宋姐姐,我一定會好好學習,將來和你一樣,做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


 


還有人發全家的感謝音頻過來。


 


我沒有想過自己會收獲這些,但是這種感覺真的好棒啊。


 


校領導發來一條信息:「小宋,老師不是老是故意泄露你的手機號碼,實在是這些學生纏得我沒法子了,她們非要親自感謝你。」


 


我躺在床上抱著手機。


 


我很喜歡現在這個世界。


 


雖然不算完美,但一直在進步,我能看得到希望。


 


11


 


有了工作方向,我也就不像之前一樣迷茫了。


 


加上之前這兩件事讓我的名聲大漲,業內最大的律所給我發來了offer。


 


傍晚,駱以懷發消息讓我晚上回家吃飯,我突然想起來自己好幾天沒看見他了。


 


「你這幾天怎麼沒回家?」為了克制自己喊他夫君,我幹脆省掉了稱呼。


 


廚娘做的板慄燒雞真香,她做的菜越來越合我胃口了。


 


駱以懷筷子上的雞卡在了嘴邊。


 


「我不是給你發了消息說我出差了嗎?」


 


我拿出手機翻找,真的有這條未讀信息。


 


「抱歉啊,我這段時間太忙了,都沒注意。」


 


「所以你老公幾天沒回家,你都不打電話問一下是嗎?」


 


沒等我回答,他摔下筷子就走了。


 


這人真奇怪,他以前不是最討厭宋獻音打聽他的行程了嗎?


 


「太太,還吃嗎?」廚娘端著老鴨湯站在廚房門口不知所措。


 


我趕緊收拾了駱以懷的碗筷放到一邊,招呼她放上來。


 


「吃啊,這麼好吃為什麼不吃。」


 


姥姥說得對,男人都是賤皮子。


 


你越上趕子,他越不珍惜。


 


你不拿他當回事,他反而抓心撓肝。


 


12


 


在律所辦完入職,看著這個小小的工位,我突然還產生了一點豪氣雲天的感覺。


 


似乎我的人生要從這個小工位開始起飛了。


 


「宋獻音?你也來這個律所了嘛。」


 


旁邊工位竟然是姜楠,還挺有緣的。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慶祝我們入職。」


 


從上次校門口,我就看出來姜楠對我有好感。


 


畢竟以前那些書生都是用這種眼神看我的。


 


但是我現在既然頂著宋獻音的身份,就不能再隨意調戲良家子了。


 


「下次有機會的吧,今天我已經和朋友有約了。」


 


也不是撒謊,孟枕月說今晚給我介紹幾個大客戶。


 


「你怎麼臉色那麼差?」


 


我按著孟枕月躺到沙發上,給她倒了杯熱水。


 


「昨天參加一個商務晚會喝的太多了。還好我提前走了,要不然今天都起不來。」


 


孟枕月要介紹給我的客戶原來都是她公司的女明星。


 


誰能想到原來應該和宋獻音王不見王的孟枕月,現在居然成了我的聚寶盆。


 


而原來應該和宋獻音鬥的跟烏眼雞似的女人,都成了我的客戶。


 


她們向我吐槽自己工作上和感情上的糟心事。


 


畢竟律師是最為她們的利益考慮,她們最信得過的人。


 


我們坐在孟枕月家的地板上,喝著度數不高的香檳,聊著那些男人的八卦。


 


這個場景仿佛讓我回到了在蘭若寺的日子。


 


不過從這些八卦裡我也聽到一點樂子。


 


原來她們不僅僅隻喜歡駱以懷。


 


十八線的小明星,小idol這些色女人也都沒放過。


 


不知道自視甚高的駱以懷,知道自己被這群女人集體幻想會是什麼表情。


 


我拿著香檳杯,樂得直不起腰。


 


13


 


第二天我睡到中午才醒。


 


孟枕月刷著牙,含糊不清:「你醒啦,去洗漱吧,我點了外賣。」


 


第一次喝酒就宿醉頭痛,酒可真不是個好東西。


 


自從當上律師,我就養成了每天早上看新聞的習慣。


 


「震驚!女員工酒會後被性侵,企業酒桌文化揭密!」


 


這個公司名字怎麼那麼耳熟。


 


這不是前天孟枕月參加的那個商務晚會嗎?


 


「你變態啊,人換衣服呢你衝進來。」


 


孟枕月扯著被子擋在胸前。


 


我仔細看了一遍,沒有任何傷口。


 


在她發飆前,我把新聞拿給她看。


 


底下的評論大部分都是憤怒,但也有一些不一樣的聲音。


 


「長得那麼普通,要強為什麼不強一個漂亮一點的?」


 


「說不定是仙人跳,就想要錢。」


 


孟枕月氣得不行。


 


「這些人都是腦殘嗎,還是家裡沒有女性,嘴都被屎糊了。」


 


蘭若寺裡有一些女孩子也是這樣來的。


 


她們被侮辱了清白,但是世人覺得她們比施暴者更骯髒。


 


她們的家族,她們的父親將她們視為恥辱沉塘。


 


13.


 


我找了業內的同事,一查發現沒有人願意接手這個案件。


 


因為受害人雖然保留了體液,但是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她是被強迫的。


 


「何女士,我是wg律所的沈律師,我可以接受你這個案件。」


 


她將自己掩在門後,仿佛不敢讓陽光照到她。


 


「他們都說我這個案件沒有申訴的可能。」


 


她使勁地摳著手,有些難以啟齒:「而且,而且那個人說會給我一筆錢。」


 


我看著她這間跟人合租的地下室,有些明白她的想法。


 


我試探著握住她的手,她有些害怕。


 


「我不會強迫你的。如果你覺得這樣你更能接受,那就這樣做,你沒有做錯什麼。但是如果我能找到證據,你願意站出來嗎?因為他可能不止傷害過你一個人。」


 


可能我是第一個不去譴責她的人,無論她做什麼選擇。


 


她撲進我懷裡放聲痛哭。


 


我不知道這一場大哭她壓抑了多久。


 


15


 


孟枕月用頭巾蒙著臉。


 


「你確定能錄到真相嗎?」


 


我確定四周沒人,一下把她摁進兩個大垃圾桶中間。


 


要是這點事兒我都幹不成,那我白當那麼多年女鬼了。


 


我凝了凝神。


 


來到這個世界後,除了一開始打了駱以懷,我沒有再用過一次妖力。


 


那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出現了,隻一個眼神,他便乖乖跟我走了。


 


我引著他走到垃圾桶前,突然假裝不願意想要離開,他一把拉住我的手。


 


我轉換角度,將他的整個臉暴露在鏡頭前。


 


「你放開我,光天化日,你不能強迫我。」


 


「強迫你又怎麼樣?前天晚上我剛強迫了一個新來的女員工,事後找點水軍罵她,再給她點錢,她不是就屈服了。」


 


我的語調有些悠揚,帶著誘惑:「你不怕她鬧嗎?」


 


「我找的都是那種沒有背景,一看家庭條件就不好的女生。她們自卑膽小,根本不敢鬧。」


 


「你們那可是在酒店,你不怕被拍到嗎?」


 


「那家酒店是和公司長期合作的,監控早就都送來我家了。」


 


等確定不能再套出什麼話,我給了孟枕月一個眼神。


 


她保存好錄像機便衝了上來。


 


我一邊和她一起狂揍這個狗男人,一邊用妖力控制不讓他反抗。


 


「我是喝多了,喝多了。」


 


他神志清醒後一直解釋。


 


孟枕月打得手麻了開始換腳踹。


 


「我們喝多了就直接蒙頭睡覺,你喝多了還會性侵,你可真牛b。」


 


聶小倩的人生是悲慘的。


 


一直以來,我覺得隻有越讓自己遠離聶小倩,我才能越像宋獻音。


 


但是今天,我發現原來聶小倩的存在也是有價值的。


 


那個受到傷害的女生在我把錄像帶給她看了之後,她決定站出來。


 


雖然她依然選擇背對著鏡頭,但是我覺得她已經非常勇敢了。


 


我學著孟關月的樣子給她比大拇指。


 


她背對著鏡頭,泣不成聲。


 


16


 


這個案子的影響很大。


 


因為這不僅僅是一樁強奸案,還反映了現在國內盛行的企業酒桌文化現狀。


 


我昂首從法庭出來,門口圍滿了記者。


 


「宋律師,您今天這麼漂亮打贏了這場官司有什麼想說的嗎?」


 


誇得不錯,再多誇幾句。


 


「您入行沒多久就辦了這麼漂亮的幾件案子,是有高人指點嗎?」


 


「您的案子一直都是與女性相關,您是否是一個偏激的女權主義者?」


 


我看了眼這個記者,他這句話有一些尖銳和歧議。


 


我微微一笑,帶上墨鏡,深藏功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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