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喜歡穿黑色襯衫，簡潔的剪裁勾勒得身型很好，肩寬腿長，即使拎著行李也讓人感覺很有型。
門鎖是人臉識別，裝修非常簡潔，甚至沒有幾件私人物品，看起來有點像樣板間。
比我的合租房豪華很多。
我住次臥，宋荔帶我進房間的時候，突然皺了眉頭。
出於職業習慣，他一皺眉我就害怕。
「我不會套被子，這麼晚了，鍾點工阿姨應該來不了。」
我心裡松了一口氣：「不用套也能睡的。」
「你教我，我來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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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指揮宋荔幹活的一天。
還是在傍晚，夕陽餘暉籠罩下的，他家的房間裡。
事實證明，人不可能十全十美，比如宋荔，我居然向他吐出「笨、搞錯了、重來」這種話。
嗯，很爽。
但是心很慌。
好在宋荔在自己不擅長的領域很謙虛，成功鋪好床後，他再三叮囑我：
「衛生間裡有一次性洗護用品，不過你還是先別衝澡，有什麼問題隨時叫我。」
他大可以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做出故意在洗澡的時候跌倒這種事情的。
我的身體情況也不允許。
萬一斷掉的肋骨插進肺裡，我就沒命了。
愛情遠遠沒有命重要。
12
第二天宋荔去上班，我去了趟警局。
江瀾已經放出去了，但陳褚還被羈押著，很有可能要坐牢。
警局裡，我央求陳褚先把錢還我。
我擔心到時候賠償的事情壓下來，他的資產會被凍結。
陳褚冷笑了一聲：「你會在乎一萬塊錢嗎？」
「為什麼不在乎！」
他一直把我當冤大頭，所以理所當然認為我有錢？
「宋荔那麼有錢，會虧待你嗎？」
「他沒有虧待我，但應屆生的工資隻有一萬，還要扣除五險一金、房租水電……」
「別裝了！」陳褚突然暴怒，打斷我，「你就不好奇為什麼我突然針對你嗎？」
「因為我是重生的！」
「上一世，我們臨近結婚，請柬都發了，結果你出軌，我氣S了，回到了現在！」
所以他其實，是在報復我。
我的錢被他拿去買了股票，陳褚本想靠著股票發家致富，和江瀾出國瀟灑。
沒想到會撞到人。
我不敢相信，比起他重生的事情，更讓我震驚的是我會出軌。
我問他：「你說，我出軌對象是誰？」
「宋荔！」
我沉默了。
他一臉「看吧，你們果然有奸情」的表情。
我內心復雜：「怎麼會？」
「我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搞到一塊的！」
嗯？怎麼用「搞」這個詞呢，我陷入了無限沉思。
13
宋荔回來時，我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
等睜開眼的時候，發現他正蹲在我身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
我心裡一驚，趕緊坐起來，卻不小心撞進了他懷裡。
他扶住了我：「小心傷口。」
天已經黑了，隻有玄關的燈開著，靜謐地落在一弧光圈。
我腦子裡突然閃過那句可怕的話：「你們怎麼搞到一起的？」
一整天，我設想了無數可能。
最後隻確定了一件事情，我的內心，我想要和他談戀愛。
宋荔神色淡然：「我本來想給你蓋床毯子，既然醒了，回房間睡吧。」
「那你呢？」我脫口而出。
他啞然失笑：「我要繼續加班。」
宋荔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對員工要求嚴格，但是給的也多。
公司福利健全，他人很大方。
他曾說過，希望員工能有更好的發展，即使跳槽，公司會成為員工的跳板，而不是踩過的坑。
罕見的良心企業家！
我忍不住說道：「有我能幫忙的地方嗎？」
說完我就後悔了。
大可不必用工作刷存在感，太久沒上班，我已經忘了他怎麼罵人的。
宋荔想了想，說：「還真有。」
最近公司有個投標，需要整理大量數據，宋荔將這部分任務交給我。
我們倆窩在書房裡各忙各的。
時鍾指向十二點時，我將整理好的資料遞給宋慄。
他低著頭，指尖輕扣在紙張上，眼神專注，睫毛垂下小小的兩扇。
昏黃的燈光，將他五官暈染得更加溫柔，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
良久，宋荔好看得眼睛彎起弧度，說：「這次做得不錯。」
「那我可以要個獎勵嗎？」
從這句話開始，我的心狂跳不止。
他仰頭看我：「什麼獎勵？」
我垂下脖頸，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房間陷入沉默。
我心頭微窒，再次忍不住後悔。
今晚勇敢一次，很可能讓我自閉一輩子。
隻聽宋荔輕笑：「周粥，你不僅想拿我的工資，還想搞走我的家產？」
他站起來，手護在我身上，將我圈在懷裡。
凜冽的氣息包裹住我。
「看來，以後我不僅要發你工資，我自己的工資也要上交了。」
他在我額頭上落下輕吻。
我的心停跳了一拍。
隨即，像萬般靜謐的雪地裡，突然綻放出絢爛的煙火。
我有些不敢置信地仰頭，他緩緩閉上眼，低頭封住了我的唇。
纏綿一吻，難舍難分。
14
一個月後，我回到公司上班。
鄰座的幾位同事突然湊過來，和我分享八卦：「宋總好像戀愛了！」
「你們怎麼知道的？」我頓時緊張得手心冒汗。
辦公室戀情是件很尷尬的事情，我還不想被別人知道。
「宋總在辦公室裡多了很多零食，什麼人愛吃零食，女生呀！」
那不是零食，那是我心疼他總加班，給他買的堅果和能量棒！
「宋總以前總穿黑色襯衫，現在也會穿衛衣來上班了！」
那是因為我誇他穿衛衣顯得年輕有活力。
「而且，公司多了一項福利，女生每月可以享受一天的生理期假期！」
這個……是我痛經時宋荔看我太痛苦，我向他提出的建議。
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落實了。
坐對排的設計師，非常怨念地看我們一眼：「好羨慕你們女生，每個月多一天假。」
終於，職場上有人正經地說羨慕女生了。
平常男職員說羨慕的時候，總是貶義詞。
看來不僅零零後員工整頓職場，零零後老板也大有可為。
我時常陪宋荔加班。
有一次加班晚了，即使旁邊坐著一米九寬肩窄腰的宋荔，也擋不住我的怨氣四溢。
他看我一臉苦大仇深，輕輕揚眉，問：
「是不是這些工作太無聊了，等你身體好了，我帶你做些有挑戰性的！」
我幹笑兩聲：「宋總，你見過驢拿鞭子抽自己的嗎？」
他無奈地搖搖頭。
「我沒有要壓榨你的意思，隻是我希望你有一天，不管面對生活還是工作，都能獨當一面。」這句話準確地擊中了我的內心。
和宋荔這種年輕企業家比起來，我確實沒什麼上進心。
我做過最勇敢的事情，就是向宋荔表白。
但是至今，我也沒搞清楚他到底喜歡我什麼。
這種沒有根據的喜歡，讓我覺得，我們的感情輕飄飄的。
我內心清楚地明白，隻要宋荔收回他短暫的喜歡，我就不得不立刻拎著東西，滾出這間公司。
察覺到我的表情微變，他握住我的手。
「做你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
意思是「躺平」就好。
我拽住他的衣領，掛在他身上，撒嬌：「真的嗎，你知道我喜歡什麼！」
我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
他輕笑，捏捏我的臉，隨即親上來。
我很喜歡宋荔吻我，好像怎麼也親不夠，所以在家大部分時間，我都賴在他身邊。
他加班我就刷劇，他健身我就當啞鈴，他睡覺……我也睡覺。
後來公司組織旅遊，大家紛紛投票，要去峨眉山看猴子。
眼看著峨眉山的票數一騎絕塵，我突然收到宋荔的私信。
「峨眉山的猴子打人，我不想去，我帶你去馬爾代夫怎麼樣？」
「宋總，不參加集體活動扣 100 獎金！」
「我今天就把這條規定取消！」
我腦子裡靈光一閃：「你怎麼知道猴子打人，你一米九的大男人怕猴子？」
「沒有！」
其實我去過峨眉山。
高三畢業旅行，我和幾個同學一起去旅遊，還花了十塊錢買了一根打猴棒。
結果進景區就看到一隻猴子蹿出來，飛快地搶走前面遊客的包。
我二話不說，抡起棒子都和它幹了起來，現在誰包裡沒有身份證件什麼的，丟了可麻煩。
最終猴子被趕跑，我被景區工作人員教訓了一頓。
那時候我才知道，不能和猴子打架，打輸住院，打贏坐牢。
我向他保證：「放心吧，猴子打你，我保護你。」
宋荔的對話框顯示「正在輸入……」
很久，他才回了一句：「我知道，見識過。」
叮……有什麼東西忽然連上線了。
下班後，我坐在宋荔車裡，按住他問：「見識過是什麼意思？」
他忍著笑，努力壓下嘴角：「你真不記得了嗎？」
「不會是你吧？」
「是我。」他捧住我的腦袋，湊過來正準備親我, 我打斷了他。
「別踩油門！」
我真怕了，萬一宋荔進局子, 我可要哭S。
他大笑：「周粥，其實我也很想問你，當初你靠著什麼信念給我打的電話？」
「打工人的苦你不懂, 那你當時為什麼哭了，嚇得嗎？」
「嗯。」他忽然嚴肅起來，聲音低沉，「我怕我等下去, 徹底失去了你。」
「那你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答應我？」
他沉聲道：「辦公室禁止內部戀愛, 不過, 我回公司後偷偷把這個規定去掉了。」
15
陳褚的車禍案判得很快。
他大概是史上最倒霉的重生者，還沒享受到潑天富貴，就進了局子。
我收到了一大筆賠償。
我決定請宋荔吃飯，但沒想到, 他會想在家吃火鍋。
我們一起去超市買菜，他一手拎著菜, 一手牽著我。
隔著熱氣騰騰的火鍋，我問他：「所以, 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從你幫我打猴子, 我當時覺得你的形象特別偉岸！」
我瞪了他一眼, 他正經起來。
「嚴格來說呢，是我在看電影, 看你和一個男生在一起，他要親你, 你躲開了。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我很開心。
「再後來，我回母校，聽輔導員說今年的就業率不高, 正好待業名單裡有你，我就招進來了。
「我本想等你分手，我再表白，沒想到你這麼勇！」
我滿肚子疑問：「可是，你不怕我是圖你財？」
他低頭涮菜。
很久都沒有說話。
難道他才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過了許久，宋荔輕咳了一聲, 耳尖紅紅的。
「老板穿黑色襯衣很性感。
「我對老板動心了，我有罪, 我戒色！」
……
我的表情逐漸僵硬。
最終從牙縫裡蹦出這幾個字：「宋荔, 你偷看我小號？」
「公司有網絡監管，你不知道嗎？」
……我確實聽說過這個事情, 但我怎麼也沒想到，宋荔會用網絡監管來看我隱私！
我不該什麼東西都往網上發的。
社S。
「其實不是故意看的，測試安全性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一個 ID 叫想吃荔枝。」
「好, 打住, 別說了！」我滿臉通紅，頭埋進碗裡。
宋荔突然起身，一把抱起我。
「吃好了嗎，你不是一直想看看, 我黑色襯衫裡面有什麼？」
我將頭埋進他胸前。
其實我是真的想看！
他慢慢吻過來。
像打翻了一瓶汽水，氣泡爭先恐後地湧出來，一如我的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