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了席,自然得喝酒。


陳念一直慣用這種手段拉攏人心,這些公子哥們也都如此。


 


一杯接一杯的酒舉到我面前。


 


蕭鶴不知道何時停了筷子,淺酌一口美人喂到嘴邊的酒。


 


我抿唇瞧著,酒杯擱得震天響。


 


慍怒地一把將美人拉開,攥著蕭鶴的手。


 


「蕭鶴,跟我回去。」


 


本想著耍點酒瘋脫身,誰知道還真把這人拉起來了。


 


「王妃這是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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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下次再聚!」


 


身旁一陣笑鬧,蕭鶴沉聲告辭,反握著我的手腕往外走。


 


第13章


 


一上馬車,蕭鶴就放開了我。


 


「誰讓你來這裡的?」


 


我蹲在地上緩了緩,雙手撐在他身側,酒氣融在彼此的呼吸裡。


 


「吃飯又不是謀逆,我為何來不得?」


 


蕭鶴半眯著眼,捏著我的肩更拉近,幾乎鼻尖相觸。


 


嗓音卻無半分旖旎,「蘇翎,想S了?」


 


馬車搖搖晃晃,胃裡翻騰激得我眼前迷蒙。


 


我斂著眼皮,指甲陷進坐蓐裡,低低服軟:「不想。」


 


「能活著誰真想S啊……」


 


突然間顛簸,我手一軟就要往旁邊栽。


 


一陣天旋地轉就被蕭鶴壓在身下,腦後墊著他的手。


 


我伸手去固定他的臉,被他躲掉。


 


「堂堂大將軍酒量如此差?」


 


為了防止被扔下去,我閉著眼滑到蕭鶴的手腕處,攥得SS的。


 


許久也沒聽到動靜,一睜眼就對上幽深的瞳孔。


 


「剛剛為什麼生氣?」


 


我啞然盯著滾動的喉結,頓覺危險要起身。


 


蕭鶴俯低了身,熱氣拍在我的臉側,重復的話音帶著不易察覺的低啞。


 


「看她礙眼。」


 


四目相對,蕭鶴突然吻住了我。


 


唇齒交融,他輕咬著耳垂讓我喚他「阿鶴」。


 


我乖順地接受著,忍下上湧的惡心。


 


如果是陳念,蕭鶴還會這麼提醒嗎?


 


下車時,蕭鶴替我整理衣服將我抱進府,我閉著眼靠在他身上。


 


無神望著床帏時,聽見外面低聲說話。


 


「堆這幹嘛,退回去。」


 


「回王爺,王妃說要給你房裡添置東西,是衣服、花瓶……」


 


「……留下吧。」


 


人走後,我撐著吐了兩回才沉沉睡去。


 


第14章


 


蕭鶴最近躲著我。


 


從那天莫名其妙‘和好’之後開始的。


 


他不見我,我就把他屋子裡折騰了個遍,連角落都沒放過。


 


剛躺下,就有丫鬟著急忙慌跑來。


 


「你說誰?」我噴了口茶。


 


皇帝召我入宮?


 


還偏偏挑蕭鶴不在的時候,這是個什麼意思……


 


「王爺什麼時候回來?」


 


「回王妃,王爺說出門前說近晚才會回府。」


 


我摁了摁發疼的額角,起身朝外走。


 


馬車平穩駛入皇宮。


 


一進殿內就看見成排的禁軍,我心下一驚。


 


難不成蕭鶴私練兵馬的事被發現了?皇帝從我入手先逼供?


 


很快,有公公喚我入寢殿。


 


殿內寂靜,行禮時我特意抬眼瞥了下,透過帷幕看到床上微隆的被子。


 


可許久未聽見聲音。


 


「陛下?」


 


身後突然傳來咳嗽,我身體一顫,趕緊低頭轉身。


 


「免禮,聽說蕭鶴今日不在府內?」


 


「是,王爺近來繁忙。」


 


我摸不清皇帝的心思,隻是看著來回晃悠的龍袍努力鎮靜。


 


下一秒還是被話砸的神魂出竅。


 


「蕭鶴最近練兵練得如何?」


 


皇帝在我面前站定,壓迫著我的思緒。


 


我慌忙跪下,「陛下,臣妾隻是一介婦人,不懂練兵之事。」


 


「婦人?」皇帝踱到我身後,嗓音低沉輕揚:「蘇翎,你以前可是將軍啊。」


 


「告訴朕,他是拿你兄長和你換暗軍的消息嗎?」


 


我心髒一縮,「什麼?!」


 


兄長竟然沒S?


 


皇帝大笑著走向床邊,「看來是沒有,還算聰明蘇翎。」


 


「若是暗軍到了蕭鶴手裡,你應該知道你關在黑水牢的兄長可等不到你們救他。」


 


我還未回話,有公公從外面稟告。


 


蕭鶴來了。


 


第15章


 


我跪在地上,思緒卻已飄到血流成河那天。


 


兄長分明是被利劍穿胸。


 


怎麼會被關在黑水牢呢,暗軍的事蕭鶴竟也知道?


 


「皇兄,不知召臣何事?」


 


皇帝不像蕭鶴,蕭鶴更凌冽,但皇帝面容卻更溫潤。


 


正式這樣,不冷不淡的目光才讓人生寒。


 


「她隱瞞你私下練兵一事,蕭鶴,你說朕該如何處置她?」


 


我猛的抬頭,手一顫。


 


聽見蕭鶴磕頭,「陛下,何來練兵一事?莫說她不知臣也不知。」


 


空氣靜默,皇帝突然大笑起來。


 


揮了揮手,「回去吧,朕乏了。」


 


我跟著行禮,心裡卻默默盤算了明白。


 


這練兵一事是皇帝首肯的,為了釣蕭鶴?那也太冒險。


 


我望向前方攥著手腕拉我走的蕭鶴,心裡突然冒出了一個猜測。


 


腳下一頓,「蕭鶴,你們這練兵一出是為了我?」


 


「或者說,是為了暗軍?」


 


若真到了逼宮那天,我肯定會想盡辦法聯合散落在外的暗軍復仇,這才是皇帝的計謀。


 


蕭鶴定定地瞧我,「為什麼幫我隱瞞?」


 


「我們是夫妻,你S了我難道還能活?」


 


「可以。」蕭鶴垂眸,「皇兄一直想掌控暗軍,你告訴他也許能活。」


 


我疑惑不解,按照皇帝的計劃,確實有成功的可能,為何此刻全拋給我。


 


「因為你不是陳念。」


 


難怪,皇帝竟然是懷疑我將暗軍告知了蕭鶴。


 


陳念是不知道暗軍的,但我卻不一定。


 


我挑眉好奇:「那你為何來救我?」


 


讓皇帝套出暗軍不是更好?


 


蕭鶴隻是拉著我往外走。


 


直到上車後,才冷不丁開口:「我救的是念念。」


 


我發現,蕭鶴每次提到陳念時,不像給我聽的。


 


倒像是提醒自己。


 


第16章


 


蕭鶴其實沒那麼喜歡陳念。


 


那天回府後,他坦白了兄長被囚於黑水牢的事。


 


也絲毫未曾隱瞞自己想要暗軍的心思。


 


哪怕我說不知道也並未嚴刑逼供。


 


反而還特意帶我去逛夜市。


 


「怎麼不吃?」蕭鶴喝著酒問我。


 


我瞧著眼前的魚搖頭,「不愛吃。」


 


蕭鶴手一僵,卻並未再問。


 


我知道,陳念愛吃魚。


 


我伸著懶腰往欄杆邊走,轉頭看他。


 


「蕭鶴,我一直有個問題問你。」


 


「你當初不S我,是因為陳念還是暗軍?」


 


蕭鶴瞳孔一縮,抬眼時平靜無波。


 


我知道,我的猜測是對的。


 


也許後來蕭鶴真是喜歡陳念的,也不見得有多深。


 


我低低笑出聲,「我很喜歡這個答案。」


 


「為何?」蕭鶴看我的眼神有些訝異,還夾雜著一絲高興。


 


「因為,不是她啊。」


 


我俏皮擺手,朝外走去,「我去買些衣服。」


 


剛打開門,迎面就射來了利箭。


 


身後突然傳來力道,我被壓著往地上翻滾,鼻尖有血腥味傳來。


 


「蕭鶴?」


 


「喊什麼?你的血。」


 


我一怔,才發現手臂傳來輕微刺痛。


 


蕭鶴帶著我往人群裡跑,將護衛全都拋至身後。


 


路過街巷時,我把他拉進了一間成衣店。


 


老板嚇得摔了油燈,被蕭鶴抵著脖子威脅噤聲。


 


「為什麼救我?」蕭鶴替我處理傷口時冷不丁發問。


 


我咬著唇笑,「王爺不也撲過來救了我嗎?」


 


「蘇翎。」


 


蕭鶴的表情有些錯愕,帶著迷惑和掙扎,異常的明顯。


 


仿佛斟酌許久才問出口。


 


「陳念真的不存在嗎?」


 


我無奈輕笑,遞給他一杯茶。


 


「那你希望她存在嗎?」


 


這些日子,我總是有意無意地替他回憶和陳念的過往,那些親近的習慣。


 


我定定地看著蕭鶴,眼底劃過悲涼。


 


「如果是,她就會存在。」


 


「那你呢?」


 


我倏然抓緊他的手,目光沉沉。


 


「蕭鶴,你知道的,我們不可能共存。」


 


所以,你的答案還會像以前那樣堅定嗎?


 


15


 


蕭鶴並未回答,隻是轉移話題,坦言知道我一直對外傳信。


 


我並不打算隱瞞。


 


我能聯系誰,隻能是跟暗軍有關了。


 


當著蕭鶴的面,我喚了聲老板問話。


 


「你可知道暗軍的下落?」


 


老板看了我一眼,將暗軍的事和盤託出。


 


掌管暗牢的舊部被抓,他們並不知道聯系暗軍的信物在誰手裡。


 


回府路上,蕭鶴走在前面,突然轉頭看我。


 


「怎麼停下了?」


 


我動了動手臂,「王爺,可以背我回去嗎?」


 


隔著幾步的距離,我看見蕭鶴閃爍的眼神。


 


最終,他還是蹲在我面前。


 


我俯身趴上去,走出一段距離後將串著玉的項鏈圈在他脖頸。


 


「……什麼?」


 


「暗軍信物。」


 


蕭鶴頓住腳步,停了幾秒又繼續走。


 


「你想要什麼?」


 


我偏頭靠在蕭鶴的肩上,看向沉沉夜幕。


 


「幫我救人。」


 


「……好。」


 


這是我們迄今為止最順利的一次談判。


 


16


 


六月,圍獵日。


 


蕭鶴從林場中離開,去暗牢裡救人。


 


我遲遲未得到傳信。


 


而本該困在林子裡的皇帝卻帶著人駕馬而歸。


 


事情敗露,我被拿下。


 


皇帝問罪時有侍衛匆匆趕來,神色慌張。


 


「陛下,蕭王率領大批人馬S進宮城了。」


 


蕭鶴造反了。


 


皇帝翻身上馬,甚至沒有問我一句,下令回宮。


 


兩方殿前對峙時,皇帝湊在我耳邊問。


 


「你說,暗軍是聽蕭鶴的還是救你?」


 


我看向冷凝的蕭鶴,沉聲道:「暗軍隻看信物。」


 


「是嗎?」


 


皇帝捏著我的下颌,塞了顆藥丸。


 


我彎著腰咳嗽,眼前發暈,脖子上被利劍抵住。


 


皇帝要蕭鶴做選擇。


 


其實一點都不意外。


 


蕭鶴嗤笑,眼神冰冷,「皇兄要動手就隨意,臣弟好親自送你回去歇息。」


 


脖間傳來刺痛,黏膩的血液瞬間滑落。


 


「等等。」


 


「怎麼?舍不得了?」


 


蕭鶴從隨從身邊拿過弓箭,對著,我的心髒。


 


「好歹也是我的王妃,不如讓我送你一程吧。」


 


我瞪大眼睛,周身發涼。


 


聽見人馬攢動,身後的壓力赫然消失。


 


皇帝大笑,厲聲下令:「朕可懶得看你們演戲了,蕭王謀逆,就地射S。」


 


蕭鶴,中埋伏了。


 


第17章


 


萬箭齊發,我奪過皇帝的劍縱身朝蕭鶴翻越而去。


 


「暗軍聽令,撤。」


 


蕭鶴中了兩箭,我下意識接住了他。


 


「我剛剛,不是想S你。」


 


「別說了。」我皺眉斥道。


 


暗軍是我國秘密培養的精銳,留下來的人幾乎受盡各種嚴苛的訓練。


 


很快,就撕破了一個口子。


 


我帶著蕭鶴根本跑不遠,隻能跳進宮裡河道賭一賭。


 


傍晚時,我被蕭鶴叫醒。


 


「蘇翎,你怎麼樣?哪裡疼?」


 


我搖了搖頭,張嘴卻吐出口血,體力不支地倒在蕭鶴懷裡。


 


他抱著我要起身,許是扯動傷口踉跄了下。


 


「蕭鶴,沒用的。」


 


看樣子,是遊到個冷宮裡了。


 


出去都難,難不成還能給我找解藥嗎?


 


蕭鶴貼著我的耳側,嗓音輕微地發顫,「蘇翎,我會救你的,你不能S。」


 


我笑了笑,轉頭看他。


 


「我S了,讓陳念回來不好嗎?」


 


蕭鶴沉默了,惡意地捏了捏我的腰側,罵我不解風情。


 


我一個將軍懂什麼風情。


 


我隻懂S敵。


 


「蕭鶴,我最後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蕭鶴低頭擦我嘴角的血,這樣的神色上次見還是陳念吃東西的時候。


 


我惡寒地頭皮發麻,攥住他的手。


 


「你能告訴我,你把我父母的屍骨扔在哪裡嗎?」


 


空氣冷凝。


 


攤開的血海深仇替代了一切溫情。


 


我又咳出口血,SS地攥著蕭鶴,語氣祈求。


 


「蕭鶴?」


 


「……在你的枕頭裡。」


 


我瞳孔一縮,手指不可抑制地顫抖,又是一口血,濺到了蕭鶴的臉上。


 


「蘇翎,冷靜點。」


 


那麼,對著我父母的屍骨,夜夜笙歌。


 


當真是S人誅心。


 


骨子裡的冷寒連同胃裡反酸,我掙開蕭鶴的懷抱,後退著遠離他。


 


「蕭鶴,我不想S了,換你去S吧。」


 


「蘇翎?」


 


蕭鶴突然臉色一變捂著胸口跪倒在地。


 


半晌臉色慘白冷戾,不可思議地望著我。


 


「那箭上有毒。」我淡聲道。


 


第18章


 


蕭鶴唇角溢出血絲,自嘲地笑了。


 


他說「蘇翎,和你一起S也很好。」


 


我想他可能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並沒有打算和他一起S。


 


身後傳來清亮的聲音。


 


「蕭鶴,束手就擒吧。」


 


蕭鶴身形一晃,眉眼間全是迷茫。


 


他甚至將企盼放到了我身上。


 


「蘇翎,過來。」蕭鶴朝我伸出手。


 


我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兄長,我們走吧。」


 


「蘇翎?!你喚他什麼?」


 


「你回來!」


 


「你騙我!蘇翎!」


 


蕭鶴的嘶吼傳遍整個冷宮,已無人在意。


 


出門腳下一軟,皇帝扶了我一把。


 


被我下意識地躲開,也怔住了。


 


「對不起,兄長,我……」


 


我隻是不太適應他這張臉,這張敵人的臉。


 


兄長勾出淺笑,語意悲涼。


 


「我知道,我以為在黑水牢時S定了,沒想到醒來卻成為了皇帝。」


 


我突然笑了,又想起那天在寢殿的場景。


 


從知道兄長沒S,我就慌了。


 


誰想聽到一句:「阿翎」。


 


這可能比我回到自己身體那天還要開心,我還有親人在。


 


於是我們策劃了這場戲。


 


一個名正言順讓蕭鶴被萬人唾棄的謀逆大罪。


 


我和兄長找了個故地將父母屍骨入土。


 


「阿翎。」兄長看著我猶豫再三問道:「蕭鶴你準備如何?」


 


「兄長決定就好。」


 


是千刀萬剐還是永囚暗牢,都好。


 


事實上,那毒便足以讓他夜不能寐,如蟲嗜咬鑽心刺骨,痛苦餘生。


 


「你……喜歡上他了?」


 


喜歡嗎?


 


我錯愕地看向兄長,笑著搖頭。


 


若是我心中無恨,可能會吧。


 


我們其實很像,蕭鶴覺得被欺騙,隻是不甘心罷了。


 


如果對陳念一樣,也並非真愛我。


 


那天換個情況,我毫不懷疑,蕭鶴真的會一箭射中我的心髒。


 


兄長開玩笑說要為我另尋良人。


 


「若將來我走了,你也好……」


 


「兄長。」我打斷他,神情認真,「我會一直陪著你。」


 


兄長上前一步,將我攬到懷裡,夾雜著疼惜和惶然。


 


「阿翎,萬一有一天皇帝真的回來了呢?」


 


我一怔,不知所措。


 


是啊,我都能回來。


 


兄長關在黑水牢多年,身體恐怕撐不過多久。


 


我停住腳步,再沒有更堅定了。


 


「兄長,我說過我陪著你。」


 


兄長敲了敲我的額頭,牽著我往山下走。


 


像是久違的兒時,我們瘋玩後回到宮裡和父皇母後一起用膳。


 


我搖著兄長的手說以後做大將軍要保護他們。


 


可這雙手……


 


兄長緊緊攥著,讓我看不見上面沾的血紅,


 


語氣恍如平常。


 


「阿翎,如果他回來了,S了我。」


 


我心尖發顫,反手握到了細密的冷汗。


 


「……好。」


 


「兄長別怕,阿翎在。」


 


去地獄或者苟活,隻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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