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嫡姐素來大公無私。
抄家那日,小妹留了點治病錢,她卻奪過銀子交給官差。
「抄家便是要抄光家底,怎能私藏?」
因為沒錢治病,小妹高熱身亡。
進入樂府後,嫡姐說舞姬低賤,她絕不跳舞。
等我一舞得了襄王青眼,她又出面指責我舞技不精。
「庶妹自幼舉止粗俗,怎能將舞跳好?」
話畢她身著紗裙,翩翩起舞,吸引了襄王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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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王說她舞姿曼妙,又敢於直言,將她帶回王府。
可她臨走前卻告發我偷人。
「我一向公正,即便偷人的是我妹妹,我也要實話實說。」
樂府再也容不得我,將我送往花樓。
嫡姐眼睜睜瞧著我被拍賣,語氣平靜:「這是你的命數。是你自己行為不檢,才落得如此下場。」
我在花樓受盡凌辱,泣血而亡。
再睜眼,又回到了我給襄王獻舞那日。
1
嫡姐寧S不肯當眾跳舞。
她說這是低賤之人所做之事。
因此今日襄王前來,趙四娘就安排了我去獻舞。
我一曲舞罷,掌聲雷動。
襄王甚至站出來,說他要帶我回王府。
可嫡姐身穿一襲薄紗裙,突然出現。
她蹙眉指著我,冷聲道:「庶妹自幼舉止粗俗,怎能將舞跳好?」
話畢她翩翩起舞,身體曲線凸顯得淋漓盡致。
她跳了舞,不忘數落我:「庶妹,瞧見沒有,你舞技不精,方才跳錯了兩拍。」
她還義正嚴辭地對眾人道:「我和庶妹不同。她以舞取悅男人,日日扭胯,我卻視舞為風雅之事,從不當眾獻舞。」
「今日起舞,並非為搶她風頭,隻是怕她蒙蔽了世人,讓人以為一曲好舞不過如此。」
重生後,再次聽見這番話,我已經心如止水。
可那些男人卻驚嘆她舞姿曼妙,又誇贊她直言不諱。
方才說要帶我走的襄王,現在說要帶她回王府。
誰知,嫡姐大義凜然地拒絕了他。
「王爺方才既然說了要帶庶妹回府,那便將庶妹帶走。我才不屑於搶旁人的東西。」
男人們聽了這話,又連連感嘆她有風骨。
襄王皺眉看著我,方才的驚豔之色消失得蕩然無存,冷著臉道:
「不過一個舞姬,日日獻舞供人取樂,本王才不要她。」
他轉頭看向嫡姐,「本王要的是你。」
嫡姐面上依舊不肯,可我知道,她是裝的。
2
前世,嫡姐也是如此。
她以我為理由拒絕襄王,說是不想搶我的東西。
為了和我撇清幹系,襄王有意讓我難堪。
他在我演出時說我舞姿不堪,又說我琴聲難聽,讓人砸了我的琴。
此前我也曾有盛名,可經由襄王這一鬧,我的口碑一落千丈。
趙四娘也不讓我去表演了。
在樂府,不能表演,就沒有生計。
我沒了收入,連飯都吃不飽,餓得瘦骨嶙峋。
襄王見狀笑眯眯地和嫡姐說:「她都這樣了,這下你該明白本王的心意了吧?」
嫡姐這才緩緩點頭,「既然王爺心中的人並非庶妹,那我願意跟王爺走。」
可嫡姐臨走時也不肯放過我。
她收拾好包袱,跑到趙四娘面前,當著賓客的面說我偷人。
「我一向公正,即便偷人的是我妹妹,我也要實話實說。」
3
嫡姐的臥房和我的挨著。
她說我房中時常傳來奇怪的聲音,像是男子的喘息。
她還說,曾見我數次在夜裡開窗,將什麼人迎進房中。
看客們對我指指點點,說樂府養出我這樣的姑娘,倒也和青樓沒什麼兩樣。
可我哪有偷人啊?
我不過就是養了隻小貓。
夜裡我給小貓留了窗,它時常爬進來找我玩。
我給它喂了東西,摸摸它的頭,它舒服得發出呼嚕聲。
我要開口解釋,趙四娘卻讓我住嘴,將我領進後房。
趙四娘告訴我,唾沫星子是能淹S人的。
嫡姐在眾賓客面前說出這樣的話,即便我是清白的,我的清譽也沒有了。
被人誤會,我做不到閉口不言,還是解釋了一番。
我解釋之後,嫡姐依然不為所動。
「庶妹,我看著你長大。你們這種庶女最會做偷偷摸摸的事,分明就是養了男人被我知曉,臨時找出來的借口罷了。」
哪怕我給她看了那隻小貓,她也隻是淡淡道:「做戲做全套,你的演技真不錯。」
那事之後,嫡姐的聲譽愈發好了。
我聽見外面的看客誇贊她品行高潔、大義滅親,襄王也對她贊不絕口。
可她得了名聲,付出代價的人卻是我。
在嫡姐的引導下,旁人說我諂媚,說我是丟了身子的髒女人。
樂府容不得我這種沒有清譽的姑娘,我被送去了花樓。
4
送去花樓,便要接客。
我曾是官家女眷,和尋常的花樓姑娘有所不同。
所以我的第一夜,是用來拍賣的。
我被灌了藥,換上一襲幾近透明的長裙,抬上正中央的臺子。
臺子上有一個琉璃榻,我平躺在上面,畫著漂亮的妝,供無數男人觀賞。
「這小娘們,生得真不錯。」
「隻是太瘦了,不知道能不能經得起折騰。」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何媽媽開口:「起賣價,五兩銀子。」
我聽見一群男人出口競價。
胖的、矮的、長滿麻子的、一身褶子的……
在這群人中,我還看見了嫡姐。
她跟著襄王一塊來的,直視著近乎赤身的我。
我最後的成交價是二百六十七兩銀子。
買下我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富商。
那人渾身上下鼓鼓囊囊,身上還有一股怪味兒。
他當眾用又粗又圓的手指戳著我的身體,「送進房裡吧。」
何媽媽又讓人將我抬進去。
進去時,嫡姐從我身邊經過。
她冷眼看著,語氣平靜:「邢今疊,這是你的命數。是你自己行為不檢,才落得如此下場。」
「別妄想求我。」
那晚我在花樓被人欺侮,嫡姐攜著襄王的手款款離開。
一旦開始接客,便再也停不下來。
我夜夜被推出去迎客,身上的傷痕斑斑點點,在我身上的男人也形形色色。
S的那天,其實是有徵兆的。
沒由來的,我夢見了小妹。
5
邢府抄家前,小妹染了風寒,病了好幾日。
抄家那日,小妹還在高熱。
她隻有六歲,趁官差不備,偷偷往自己身上塞了一兩銀子。
官差沒檢查出來,我們離開了邢府。
小妹把錢揣在衣裳裡,肚子有些鼓。
嫡姐見了,心下疑惑,問她是不是藏了東西。
小妹連忙後退,躲在我後面。
可嫡姐強行撩起她的衣裳,找到了那一兩銀子。
小妹難過得哭了起來,「這……這是用來給我治病的錢……」
嫡姐並不理會。
她又拐回去,將銀子交給官差,一身浩然正氣。
「抄家便是要抄光家底,怎能私藏?」
當天晚上,小妹起了高熱。
她難受地蜷縮成一團,迷迷糊糊道:「姐姐……我怕S……我不想S……」
我跑出去給她請大夫,可沒有錢,大夫不願意救她。
我回去的時候,小妹已經沒了氣息。
嫡姐在她身邊,平靜地道:「誰讓她今日想偷銀錢,這許是她的報應。」
醒來的時候,我嘔出了一口鮮血。
小妹是她害S的。
我也如此。
6
此時,嫡姐又成了眾人的焦點。
就在我以為一切和前世一樣時,突然有一名女子走到我身邊。
她往我手裡塞了個暗器。
我不明所以:「這是何意?」
「送你,或許你日後能用上。」
我仔細瞧她,確認在前世從未見過她。
到底出了什麼岔子,這人這暗器又是什麼情況?
但我來不及多想。
我聽見嫡姐冷聲開口:「我不想搶庶妹的東西。除非……你讓我知道你的誠意,知道你並不喜歡庶妹。」
這句話,是我前世噩夢的開始。
但這一次,會成為嫡姐餘生一切痛苦的開端。
我走到舞臺中央,在一眾看客的注視裡,高聲對著趙四娘喊:
「四姨,我要告發嫡姐與人私通。」
嫡姐聞言蹙眉,「邢今疊,你在說什麼?」
我將嫡姐當年說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她。
「我聽見嫡姐房中時常傳來奇怪的聲音,像是男子的喘息。還曾見她數次在夜裡開窗,將什麼人迎進房中。」
看客們瞠目結舌,「沒想到邢大姑娘居然是這樣的人……」
「表面看著光鮮亮麗,骨子裡卻是爛的。」
嫡姐自然在乎聲譽,連忙道:「邢今疊,你這是在汙蔑我。」
「你因為襄王的事情記恨我,故意這樣說的!」
襄王正在興頭上,雖然對此有所懷疑,但還是為嫡姐說話。
「凡事都講究證據,空口白牙說的話,誰會相信?」
我已料到,嫡姐如今有襄王相助,不是我兩句話便能傷得了的。
於是,我早便做了準備。
「若是不信,四姨大可去搜嫡姐的房間,證據就在房中擺著呢。」
嫡姐臉上浮現驚疑之色,緊緊捏住了衣袖。
她急急抓住趙四娘的手,有些慌亂:「四姨信我。我素來清正,怎屑於做這種事情?」
嫡姐自然知曉,一旦趙四娘讓人搜了她的房間,即便什麼都沒查出來,她的清名也會受到影響。
她絕對不會答應搜房。
可今日若是不搜,隻怕樂府姑娘的清譽都會受到牽連。趙四娘怎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於是,趙四娘一聲令下:「搜!」
嫡姐臉上浮現灰敗之色,但見我看過去,她還是高高昂起下巴。
「邢今疊,我行得正坐得端,你這樣血口噴人陷害於我也無濟於事。」
「因為,他們找不出任何證據。」
可她話音剛落,搜房的丫鬟就急急跑了過來。
「搜到了!在未臨姑娘的被褥裡搜到了男人的褻衣!」
她手裡拎著一件深藍色繡雲紋褻衣,一看便是男子貼身穿的。
嫡姐震驚地睜大了眼,SS捏著桌沿,不住喃喃:「怎麼可能?」
7
趙四娘見狀,一把奪過褻衣,看了片刻狠狠擲在地上,一個耳刮子抽在嫡姐臉上。
「平日滿嘴仁義道德,私下裡卻是這麼個孟浪貨。」
嫡姐臉上瞬間浮起清晰的五指印,她捂住臉頰,SS咬住下唇。
「等下就送去花樓,樂府容不下這樣不幹淨的姑娘。」
我的一顆心狂跳起來。
風水輪流轉,這次輪到嫡姐進花樓了。
嫡姐身形一晃,幾乎站立不住,連手都在顫抖。
襄王失望地搖了搖頭,準備離去。
嫡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幾步上前,攥住襄王的衣袖,仿佛在抓救命稻草。
她踮起腳尖,對著襄王耳語。
襄王臉上慢慢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情,轉頭認真打量起嫡姐。
嫡姐絞著帕子,淚眼朦朧地望著他,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就在這時,襄王開口了。
他指著地上的褻衣,語氣辨不清喜怒。
「這褻衣是本王的,她是本王的人。」
滿座哗然,嫡姐則重重松了口氣。
我心下疑惑。
瞧今日這陣勢,襄王分明是第一次見到嫡姐。
況且,這褻衣也是我今晨隨手拿來的。
明明和襄王無關,他為什麼要認下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