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果然肖承宇還沒回話，張梓筱的聲音就張牙舞爪傳了過來：“承宇，你們怎麼這麼晚了還打電話！你之前不是說不怎麼聯系了嗎？她怎麼還管你爸叫爸啊？！”
“寶貝你聽我解釋，我隻是拜託她幫我買些年貨而已。”
“買年貨我也可以幫你啊！你交給我不行嗎？”
“之前一直都是她辦的，我這不是怕辛苦你嘛。”
“真的？”
耳聽著張梓筱快被哄好，我適時在這邊柔聲道：“承宇啊，我的錢不太夠了，能不能再給我一些呀？還有，媽之前說想再給我們打一床新被子，我要不要順便再買一套床上用品回去？”
我說完，寂靜幾瞬，張梓筱炸了般大吼：“肖承宇她在說什麼啊！！！你們回去是不是還要睡在一起？？？”
好一陣吵鬧過後，肖承宇有些疲憊道：“喬冉，一切你自己看著辦，還有，別再給我搗亂。”
“搗亂？”，我裝傻：“我搗什麼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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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承宇沉默一秒，說道：“喬冉，你這樣，我會覺得你還愛我。”
我呸！
正要罵回去，肖承宇已經掛斷了。
高手啊，我盯著電話眯了眯眼睛。
8.
肖承宇是個利益至上的人，我看清了。
他當初大學畢業之後果斷和我求婚，也許隻是看中了我家的資源，看中了我的高收入。
所以才在我爸退休後對他們冷淡，而至於我——
我看著自己的工資條，最近確實不景氣，因為在工作中遇到客戶騷擾，我沒忍住賞了幾個大嘴巴子回去。
公司在調查後雖然沒有開除我，把錯全部歸在我身上，但也扣了不少工資以示懲戒。
可不過是連著三個月的錢少了些而已，肖承宇就那麼沉不住氣嗎？說離就離，毫無留戀。
我對我正常狀況下的收入還是很有自信的。
肖承宇自詡講究人，消費一直不低，遠超自身收入水平，這麼多年他都是靠我養著的。
如今倒是舍得扔開我這個錢包，那必定是找到了更大的靠山。
是張梓筱？
可她並沒多有錢，據我所知，張梓筱如今不過是個普通的銀行職員，這都還是她求了家裡好久才給安排的。
所以自然，肖承宇應該也不可能順著張梓筱攀上她繼父吧？
那到底是為什麼？
我特別好奇，打電話給我爸，讓我爸幫我查查。
9.
很快，假期來臨。
除夕那天，肖承宇開著車來小區門口接我。
我沒直接去，而是下了地下車庫，開著新買的豪車與他會面。
我按下車窗跟肖承宇打招呼的時候，明顯看見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
我特意往他狹窄的後座上看了眼，明知故問：“張梓筱沒來啊？”
肖承宇默了默，岔開話道：“坐我的車吧，路上時間長，你沒怎麼走過高速。”
我冷哼一聲，戴上墨鏡。
“謝了，但你的車太擠了，我會過敏。”
肖承宇皺眉，我以為他又要開始反擊了，可卻沒有。
他啟動車子說：“跟緊我。”
我在後面啐道：“勢利眼！”
肖承宇說得沒錯，我確實不怎麼開高速，甚至都不怎麼開車的。
但這又不代表我車技不好，老娘這麼優秀，幹什麼不能行？
我一路順暢地跟著前進，一半路程時進入服務區休息，我還不忘發個帶肖承宇背影的朋友圈。
「和老公一起回家過年啦！」
不為別的，就為惡心張梓筱。
果不其然，肖承宇的手機沒三分鍾就響了，他接起來，眉頭擰得越來越深，對著那邊溫聲哄了會兒後，才不耐地看我一眼，走遠說話去了。
我昂著下巴挑釁看過去，可心中除了快意，還有那麼點酸澀。
肖承宇很久都沒那麼溫柔地哄過我了，先前還好，但近幾年每次我鬧脾氣，他更多的卻是跟我講道理，好像非要贏過我似的。
仔細想來，也許肖承宇的心早就變了，隻是我戀愛腦加粗線條，才一直沒有發現。
不過幸好，現在也不晚。
我看著肖承宇挺拔的身影，撥通了老爸電話。
“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殊不知，那頭老爸正對著我的朋友圈犯惡心。
“大過年的，非要跑去受那個氣，是爸爸媽媽給的還不夠多嗎？”
我滿臉黑線：“不是，爸，您不會沒給我辦正事吧？”
“那怎麼可能？”，老爸禁不起激，當即道：“都查到了，連著你要的資料，早都讓快遞收走了，算算時間，今天能到。”
我一笑：“好，謝謝爸。”
10.
肖承宇的老家在一個小鎮的村子裡。
村子本身並不繁榮，但因為村子裡的人有許多都外出務工，賺到了錢，所以便接連在老家修了自建房。
村委會也很給力，張羅著重新鋪了路，弄得一片都漂漂亮亮的，倒是不會髒了我的車輪。
剛拐進村道口，我就看見盡頭屋舍的門前站了一堆人，為首的正是我的前公婆。
至於其他的，全是肖承宇的七大姑八大姨。
我這人一向大方，也體面，每次帶的禮物周全，連他們親戚家裡養的小貓小狗都不落下。
所以很受他們喜歡，每次回來都有這種陣仗，而今天，他們在看見我高調的紅色豪車時，更是夾道歡迎。
我一下車，則被他們團團圍住。
“诶呦冉冉吶！你又換車了？！這可真好看，看著就貴得很！”，說話的是二姨，此人著名長舌婦，最愛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此刻嘴上誇著我，心裡指不定怎麼嫉妒呢，也許晚上回家就又要罵自己的女兒不爭氣了。
“冉冉好久不見！這又變漂亮了！最近是不是太辛苦，也太瘦了啊，今天晚上三叔掌勺，好好給你補補哈哈哈！”
此人是三叔，說話像喇叭，愛貪小便宜，他的誇贊倒是真心，但心裡估計也正盤算著以後讓我把車借給他兒子去耍威風。
一群人圍著我嘰嘰喳喳的，把肖承宇都擠到後面襯成了外人，我公婆年邁，隔著那麼多人也和我插不上話。
我多懂眼色，直接說車裡全部是給他們準備的禮物，立馬順利脫身。
我過去挽住婆婆的胳膊說：“媽，爸，我回來了。”
“诶！好呦好呦，走走走，快進去暖和暖和。”
公婆沒看我車內一眼，趕緊拉我進屋裡。
屋裡開著厚厚暖氣，我一踏進去，眼睛不自覺有些紅。
肖承宇爸媽對我其實是非常好的，老人家節儉半生，因為知道我怕冷，每次都會提前很久把空調給開上，確保我回來的時候不受凍。
結婚幾年來，從沒對我有過任何要求，反而把我當親生女兒一樣照顧，我在老家，幾乎連一隻碗都沒洗過。
所以，我答應肖承宇來演戲，也有心疼二老的成分在。
可我一想到晚上要做的事情，又不禁有些猶豫。
這樣，會不會連累無辜的二老？
11.
“承宇啊，給冉冉剝荔枝吃。”
婆婆如往常一樣支使肖承宇照顧我。
我深知兩人如今關系，也想盡量避免些親密舉動，婉拒道：“媽，我不餓。”
“你三叔動作慢，午飯且要等會兒呢，多少先吃一點墊著肚子。”
我還要再說，肖承宇卻已經拿起荔枝剝了起來，我便沒再多言。
親戚們拿了禮物後心滿意足，被婆婆趕走了一大半，就留了做飯的三叔一家。
客廳裡人不多，電視放著鬧響，以免尷尬。
半晌公公才找到話題，問肖承宇：“最近工作怎麼樣？”
肖承宇手一頓：“還行。”
公公哦了聲，交代：“你要努力上進些，多跟人冉冉學學。”
我擺擺手：“爸，別這麼說。”
婆婆在一旁接過話，隔空打了老頭子一下：“少挑撥人小兩口，我們承宇工作努力著呢，我的孩子我知道的。承宇啊，別聽你爸的，你那工作多好，穩定，瓷實，不用那麼拼命，咱們讀了那麼多年書是為什麼，不就為了現在和將來能輕松些嗎？”
肖承宇悶聲敷衍應和。
我卻聽出來些門道。
先前我注意力都隻在渣男身上，如今腦子清楚智商上線，我明白過來為什麼肖承宇對工作的要求會那麼割裂，又想上進又想擺爛的。
原來是受了父母雙方的影響。
我沉思下來。
按道理來講，子女若是有過錯，那麼父母也應該是有責任的，因為他們沒有教育好。
我下定決心，拿出手機，又發了條僅一人可見的朋友圈。
12.
飯桌上，一大桌子菜加上好酒吃得熱熱鬧鬧的。
三叔手藝是真不錯，我連連誇贊，三嬸也跟著得意上了，討嫌的話就那麼沒把門地禿嚕了出來。
“冉冉吶，你們都結婚這麼多年了，打算什麼時候要小孩啊？我跟你說，可得早點要哦，人專家都說了這女人啊年紀越大就越不好生，要晚了搞不好要一屍兩命的！”
三嬸是地地道道守舊婦女，被舊觀念荼毒得一輩子就以延續夫家香火為畢生追求。
我素來不與她計較，隻當她是關心。
但今天這話可就有些不中聽了。
我放下筷子要懟回去，肖承宇先我一步淡淡道：“三嬸，多謝關心。您要實在想哄孩子，不如跟我三叔再生一個。”
全場無聲，後半程三嬸一個字都沒再說了。
爽。
吃罷飯後我躺在客廳休息，沒多大會兒，三叔果然湊過來小聲同我絮叨。
“冉冉吶，小軍今年也帶女朋友上門啦，就是隔壁李嬸家的侄女，诶呀小姑娘特別好，跟我們小軍特別合得來，他們下午說想去城裡看電影，但這大過年的公交都停運了，你看，你方不方便借小軍個車啊？”
我在心裡翻白眼。
還公交停運，公交公司知道你這麼造謠嗎？真以為我不懂呢？
我起身剛要懟回去，肖承宇走了過來。
他把自己的車鑰匙遞過去說：“三叔，你讓小軍開我的車去吧。”
肖承宇的車就是個不到十萬的小型轎車，那哪兒夠面子，三叔當然不幹了，找理由道：“你的車小軍之前不是開過麼，差點撞柱子了，可能跟他不是很合。”
還不是很合？！
真搞笑，合著小軍那不學無術的街溜子隻跟豪車合拍是吧？
逆了天了，我忍不了，出聲要懟。
誰料肖承宇又搶先一步，把鑰匙塞進三叔手裡。
“冉冉的車是新買的，認主的很，應該跟小軍更不合，三叔，你趕緊回去吧，再晚點他們怕要錯過電影開場了。”
“承宇，你……”
三叔被憋得說不出話來，一時間難以再找到什麼得當理由要我的車，不多時捏著鑰匙灰溜溜走了。
至此，煩人親戚全被清退，我抓了一把瓜子在手上，有些感慨。
從前就是這樣，逢年過節親戚們有哪兒說得不合適，或者做得太過分，肖承宇總是會在他們面前護著我，不讓我多費一點嘴皮子，吃一點虧。
我從未想過這樣的肖承宇會背叛我，讓我們之間撕扯得如此難看。
“跟我出去一趟。”
我起身衝肖承宇道：“有很重要的東西拿。”
13.
公公身體每況愈下，總需要臥著休息。
我們晚飯便簡單許多，婆婆煮了些自制米酒，又放了個爐子在客廳裡，一邊等春晚一邊烤東西吃。
晚會準點開始，一眾主持人喜氣洋洋地說完開場詞後，家裡的門應聲響了。
“這時候能是誰來？”，婆婆懶得起身，支使肖承宇去開門。
我在他身後笑得壞意。
“梓筱？！你怎麼來了？”
張梓筱一見到肖承宇就要往裡衝，被肖承宇橫臂攔住。
她氣急，把手裡的禮盒全數往肖承宇身上扔，壓著聲音吼：“我怎麼來了，我再不來你都要跟喬冉假戲真做了！”
“什麼假戲真做，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肖承宇也壓著聲音，將人往屋外推：“別鬧！”
我適時出現在他們身後，故作驚訝道：“梓筱？！你怎麼來啦？”
我站在屋裡頭，聲音很大，立刻吸引了公婆的注意力。
婆婆伸著脖子往門口看，問：“冉冉，誰呀？”
“我發小”，我熱情地迎接上去，扒開肖承宇的手把張梓筱往屋裡帶：“爸媽，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跟我從小玩到大的伙伴，張梓筱，她來找我一起過年。”
張梓筱快速收斂所有脾氣氣焰，乖巧道：“叔叔阿姨過年好。”
公婆不覺有異，忙招呼她坐下。
我笑著應和，肖承宇把東西撿回來後暗地裡找我算賬。
“是你把她招過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