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眼神一沉，突然冷淡下來：「哦。」
記憶回到現在，舒念朝我揮揮手：「在想什麼？盯著我一動不動。」
我轉頭看向窗外：「沒什麼。」
一路上，我和舒念幾乎沒有交流。
我看著窗外的車流問她：「你現在變了。」
「什麼？」舒念沒反應過來。
「你以前可可愛愛的，沒想到變成熟了。」
舒念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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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半晌，淺淺笑道：「你今天說話的語氣倒挺像我們十八歲那會兒的。」
我靠在車窗上，背對著舒念，沒有說話。
17
舒念將我送回了家。
「真的不用我送你上去？」舒念扶著我問。
「不用。你趕快回去吧。」
「要不你還是給書簡打個電話，讓她下來接你吧？」
「真不用。」我笑了笑，「你看，我已經清醒了。」
「那……行吧。」舒念坐上車，搖下車窗，「我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舒念垂眸，一直沒發動汽車。
她頓了頓，忽然叫住我：「程澤，你過得好嗎？」
我兩手插進口袋，思索片刻：「那你呢？」
聽楊超說，我畢業後英年早婚。結婚沒多久，舒念就飛去了澳洲，今年回來辦點事，同學聚會才碰巧湊齊，處理好事後又會離開。
可我記得，舒念分明說過，她是個戀家的人，以後的願望就是考個本地的公務員，出國什麼的她不喜歡，也不會去。
現在的舒念跟我印象裡的差別太大了，簡直判若兩人。
舒念定睛望著我，她的嘴唇動了動，良久也隻擠出一句保持距離的話：「快上去吧，別讓你妻子等著了。」
18
我和舒念終究還是沒聊下去。
她最後一句話似乎是在提醒她自己，我已經有妻子了，要懂得分寸。
要懂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我擰開家門把手，發現林書簡正坐在沙發上。
客廳裡沒有開燈，沙發上猛然出現的影子嚇我一跳。
「你怎麼不開燈？」我有些氣惱，打開開關。
林書簡側過臉看了我一眼：「今天紀念日，你沒來。」
「我不是昨天就說了不來嗎？」我脫下外套，將其掛在衣架上，「我跟你的婚姻沒什麼可紀念的，再說了，我們馬上要離婚了。本來說一出院就離婚的，但最近有事耽擱了，就定在明天吧。明天你有時間吧？或者你騰點時間出來，我真的很急，不想再拖下去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林書簡皺眉道，「你說出這些話很傷人心你知不知道？」
「我說真的，咱倆都互相看不上了，你就別跟我說傷心了，這不鬧麼。」我笑了笑，去主臥把衣櫃裡屬於我的衣服整理出來，塞進行李箱。
「你幹什麼？」林書簡趕到房間，拽住我的衣服問。
「你看不出來嗎？」我抖開她的手，「我把我的衣服收收，明天去民政局後我就不回來了。」
林書簡握緊拳頭：「你還在生我的氣？」
「啊？林書簡，你夠了啊。說一兩句我當你開玩笑，說個不停就討人厭了。」
「你什麼意思？」
我輕輕嘆了口氣：「算了，你既然想裝S，那我們就把事情擺到明面上來說。我要離婚，確實是因為我生氣，但我氣什麼，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麻煩你動動腦子，你跟別人滾床單，回頭還趾高氣昂，一副都怪我不夠包容和大度的模樣，誰特麼受得了？」
「可是你以前就不會說受不了。你以前都是這麼過來的，就算生氣，也會自我調節，難道不是嗎？你這次到底怎麼了？」
真是無藥可救了。
程澤啊程澤，你要不要活得這麼卑微啊？
「我到底怎麼了？我其實沒怎麼，我就是不想再當龜男了，哥不伺候了。」我拖著行李箱就要離開。
「程澤，回來！」林書簡朝我大喊。
她大步走到我面前：「你今天喝酒了對嗎？誰送你回來的？」
「和你有關系嗎？」
「是舒念？」
「是又怎麼樣？」
林書簡深呼吸道：「你拿舒念來氣我？」
「我有必要嗎？」
給我聽笑了。
她好像還是沒懂。
我真的很想掀開她的腦殼看一看，裡面裝的到底是腦漿還是水。
「我不知道你怎麼了，我覺得我已經夠容忍了，我在餐廳等了你很久，但你卻一直沒有出現，現在你告訴我，今天晚上你跟舒念在一起，跟她不清不楚，你有想過我嗎？程澤，你到底要怎麼樣？！」
我聽得一頓心理不適。
「你在跟齊遇不清不楚的時候有想過我嗎？
「怎麼，就許你能在別的男人家過夜，不許我坐別的女人的車？
「林書簡，做人不能太雙標。」
19
林書簡的雙眼漸漸猩紅。
她嘲笑了兩聲，反問我：「你確定要這麼對我說話？」
「你是神嗎？我要對你低聲下氣？」我輕蔑地回復。
林書簡咬了咬嘴唇：「隻是去了趟醫院，你為什麼就跟變了個人一樣？我承認，我跟別人上床確實不應該，但你就沒有錯嗎？我對你已經很耐心了，為了你，我甚至推掉了工作，可你呢？你怎麼對我的？」
林書簡說罷，癱坐在沙發上，聲音沙啞地問我：「程澤，你清醒過來好不好？換做以前，你應該要向我道歉，說以後絕對不會再朝我發脾氣的……你現在這樣我真的很心累……」
我一下子火就上來了。
「林書簡，你裝什麼裝？你難道真的不清楚我們走到現在是因為什麼嗎？你跟別人曖昧不清，調情上床，還把所有錯推到我身上，你要臉嗎！從前是我愛你，我受委屈忍著，現在我可不是愛你愛到尋S的程澤了，你敢再 pua 我一個試試？！」
林書簡愣愣地聽我吼完。
我繼續說道：「就你這種拈花惹草不懂得自愛的女人，誰愛要誰要去吧，反正我程澤是不要了！明天就跟我去離婚！」
說完，我拖著行李箱走了。
20
黑漆漆的街道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沒處可去，就去酒店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準備找林書簡去辦離婚手續，路上卻遇到了楊超。
他好說歹說拉我吃了一碗面。
楊超吸溜了一口拉面，突然想到什麼，問我：「這一大早的，你怎麼從酒店裡出來了？昨晚上舒念沒把你送回家呀？」
「送是送回去了，但是……」我停頓了一下，喝了口湯，「說來話長。」
「咋回事兒啊？」
我長話短說：「我打算跟林書簡離婚。」
楊超驚訝得從嘴裡嗆出一個面條，他詫異地看著我：「不是，到底怎麼了？之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要離婚？」
「也不算突然吧。其實我倆的感情早就破裂了，林書簡跟別人搞到一起了。」我感慨道，「之前是我太喜歡林書簡了，舍不得，但現在不一樣，我對她沒感情了，所以我想趁早把婚離了。」
楊超愣了好半會兒，試圖接收這個驚天訊息。
「那……財產分配怎麼搞啊？你那房子買回來的時候不少錢呢，書簡喜歡豪華的裝修，你就在這上面費了不少功夫。別的不說，房產證得爭取回來。」
「房子是我的？」我懵圈道。
「那不然呢？」
好好好，敢情林書簡住著我的房子，改口成她的房子了是吧？
那我灰溜溜跑出來不虧了？
得她搬出來啊！
诶呦！
我懊悔得直拍大腿。
「不過，話又說回來——」楊超兩眼一眯，邪魅一笑，「那舒念不是有機會了？」
21
啊？舒念？
楊超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怎麼扯到她了？」我問。
「你不知道？」
「我該知道啥？」
「嘖，不應該啊。」楊超砸吧了兩下嘴，「她不是跟你表白過嗎？」
「表白？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我聽得雲裡霧裡。
「上學那會兒就表白過啊，班裡人都知道，人盡皆知好吧。」
等等……
上學那會兒就表白過？
我就從上學那會兒穿過來的，她表沒表白我能不知道？
鬧呢？？？
「你說上學那會兒她就表白過，上學那會兒具體是哪會兒啊？」我問。
「記不太清了，高三吧。當時上午拍畢業照，下午休息半天，她不是喊你出去吃小火鍋麼，我們都聽到了。」
我記得，就是那時候我跟舒念聊了我的理想型，也是那時候鬧崩了。
「但是，她喊我吃小火鍋也沒說表白的事啊，你們瞎猜的吧？」
「不能夠。」楊超擺擺手指頭，「前一天你發燒沒來，班裡玩真心話大冒險，她親口說的，還說要喊你出來表白來著。咋滴，她表白沒成？我看你樣子像是什麼都不知道呢？」
「哦，那個……」我咳了兩聲，掩飾尷尬。
我突然想起昨晚聚會上雞蛋羹的事，於是問楊超：「所以，我對雞蛋過敏，也不是你告訴她的？」
「那是幫她解圍才說的，我壓根就不知道你雞蛋過敏！」
22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楊超告訴我的事。
「舒念對你很上心，上學的時候大家伙都看出來了。也就你，天天一門心思放在學習上，把她對你的好當兄弟情。」
「你還記不記得，高二那年你剛被分到和她同桌，我不坐你後面麼，那時候我天天給你帶早飯吃，你還感動得管我叫哥，其實都是舒念給你帶的。」
「還有運動會的時候，你跑完一千，當時各有各的女朋友送水，你隻有隔壁班一個女孩子送水，其實也是舒念拜託的。」
「不瞞你說，我曾經喜歡過她，想跟她表白來著，她什麼話也沒說，隻遠遠看了你兩眼，我就懂了。」
「……可是，說到底，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感情都會變的啊。」
「你以為她這個年紀，天天頂著被催婚的壓力不結婚是為了什麼？」
楊超用手指頭戳了戳心窩子：「還不是因為這兒住了個人吶！」
我心事重重回到家。
一進門，就看見林書簡在一邊喝牛奶一邊翻閱手機。
她聽到門口的動靜，掀了掀眼皮：「氣消了？」
「我是回來找你去離婚的，順便收回我的房子。」我說。
林書簡一聽，不淡定了，她把手機重重摔在桌子上：「你有完沒完了？天天嚷嚷著要離婚，有本事你真和我離啊？！」
啊？？？
「我今天不就是來離的嗎？」我撓撓頭，「到底是你腦子壞了，還是我腦子壞了，我們說話咋就是不同頻呢？」
「你！」林書簡氣得直咬牙。
她點點頭，嘲笑道：「好，你要離婚是吧？現在就去離！」
「求之不得。」我微笑著。
林書簡以為她一句話能威嚇到我，發現我毫不在意之後，便越發破防了。
「程澤，你別後悔！」
「絕不後悔。」
23
我和林書簡順利地辦理了離婚手續。
出民政局的大門時，她還趾高氣昂：「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幾天！」
「借你吉言，希望我們以後永遠別再見面。」我笑得合不攏嘴。
林書簡厭惡地撇撇嘴：「就裝吧。」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忽然想起來。
「怎麼，剛辦理完離婚，你就後悔了？」林書簡嗤笑。
「那倒不是。我那房子，你得還給我。」
林書簡聽後臉都綠了。
「你一口一句你的房子，我還真就把它當成你的財產了。但屬於我的東西，我終究是要拿回來的。」
微風拂過林書簡的發梢，她盯著我看了好久。
最終，她開口：「房子你也要？」
「當然，本來就是我的。」
「你非要玩這麼絕是吧？」
「如果我說是呢？」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等哪天你後悔了，該拿什麼來求我？」
耐心即將耗盡。
我咬牙強迫自己冷靜：「我說過了，我不會後悔。我最後悔的事就是和你結婚。你後悔了我都不會後悔。」
「我也不會後悔！房子隨你！」
24
林書簡離開民政局去了公司。
一上午，她心不在焉，莫名暴躁。
訓斥了幾個員工後，她靠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闔目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