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日，我派丫鬟給顧大人送去了芙蓉糕作為謝禮。
可剛去了一刻，丫鬟就愁眉苦臉地折返了回來。
「小姐，芙蓉糕都被小黑吃光了。」
丫鬟氣呼呼地聲討小黑，後者一臉慵懶不屑。
「罷了罷了，既是它吃了，就別送了。」
三日後，我再去大理寺求顧央時，卻被告知他外出公幹。行蹤保密，歸期不定。
不用說，肯定是攝政王的手筆！
「統子，完了完了，我S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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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在年底前，我還不能渣到大理寺少卿，那豈不是涼了。」
系統幽幽一笑：
【其實任務無時間限制，之前騙你的，嘿嘿。
【誰讓你當時喜歡沈塞，自己也不著急！】
「統子，你……真可愛！」
28
我剛踏出大理寺的門，攝政王的車架攔在了我面前。
「郡主既想救二哥哥，何不求我？」
我兩眼一翻，嘴角不屑地勾起來。
二哥哥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肯定不會調戲晴柔。
他肯定是冤枉的，沈塞這是在等我屈服。
任我心裡倔強，嘴上還是服了軟，畢竟隻有他知道顧央哪去了。
「求你了，攝政王。」
攝政王剛把二哥哥帶到我跟前，就仰面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晴柔慌張趕來醫館，淚如雨下。
「完了，神醫說他活不過二十五歲，他果真栽了。」
我心下一驚，似乎理解了沈塞為何一再拒絕我的情誼。
「什麼活不到二十五歲？」
原來沈塞自幼便中了邪蠱，沈府尋遍世間名醫，藥石罔及。
各路神醫都斷言他活不過二十五歲。
晴柔垂眸流淚，哭得二哥哥也跟著紅了眼。
「他擔心自己夭壽，不敢動心，是以斷情絕愛。
「唯有天聖邪佬可以救他，可上月他剛尋到天聖邪佬的下落，卻發現，天聖邪佬已亡祭了。」
看著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攝政王，我給長公主飛鴿傳書。
【天聖邪佬是否有後人，抑或關門弟子？】
長公主在信中故意賣關子。
【想要救沈塞，你要先答應我一個要求。】
一日後，天聖邪佬的秘密傳人趕來，為沈塞驅除邪蠱。
十八道銀針下去，沈塞轟然坐起，吐了一地汙血。
之後他的目光失去神採，瞳色散開，慘淡如灰。
神醫搖了搖頭，撫須嘆氣。
「雅雅，我……」鮮血一股股地溢出他的唇角。
沈塞撐著最後一口氣，梗著脖子，硬是要說我一直想聽的話。
「我知道，不用說。」
我顫抖著手，捂住了沈塞的嘴。
他長咽一口氣，放心地合上了眼。
29
按照和長公主的約定。
我入住城北寒山寺的尼姑庵，帶發修行。
長公主遠在南唐，消息閉塞，還未收到沈塞病重不治的消息。
她對沈塞念念不忘，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來信中，全是盤算和妄言。
【南唐皇帝身體抱恙，不出三年我就能克S他。
【等我回來，我再和你搶沈塞。】
她是剐月長公主，一生富有四海，卻獨獨得不到沈塞。
我想，她隻是不甘心而已。
早在沈塞設局讓她去和親時，隻怕她的心就已經S了。
沈塞是懂S人誅心的。
隻要他不想他不願，就無人能一直愛他。
30
山寺清淨，尼姑庵旁還有幾株寒梅樹。
第三場初雪來臨時，寒梅再次競相開放。
沈塞也在這一年離世。
從此，人間再無玄衣攝政王，倒多了個紫衣碩商沈如是。
我與長公主的協定作廢，從尼姑庵歸家。
沈如是來找過我幾次。
每次還未進門，就被我以各種借口打發走了。
這日，一條小白狐踏雪入了郡主府。
見我一心煮茶，不理會她，那小白狐化作了晴柔。
「姐姐，你難道還在與我叔父置氣？」
晴柔將喜帖、珠釵和沈塞的日錄交到我手上後，長嘆一口氣。
「我叔父並非無情之人。
「叔父舍棄朝堂，更名改姓，隻為從此常伴姐姐。」
我看著喜帖，心頭猛地瑟縮起來。
誰要成婚了？
31
翻看喜帖的名字後，我才長舒一口氣。
原來這喜帖是二哥哥和晴柔的。
原本晴柔故意冤枉我二哥哥，是為了借故幫沈塞追回我。
沒想到一來二去，我和沈塞沒成，倒成就了他們這對璧人。
那枚珠釵我認得，是我最珍視的粉靛石制成的釵。
我曾經戴著這釵追了沈塞十裡地，我也曾拂著這釵軟軟喚他阿塞。
我還用這釵挑斷過沈塞的衣扣。
後來長公主一斧頭劈掉了我的釵，我遍尋不獲。
沒想到竟被沈塞拾走了，還修復得完美如初。
我一頁頁翻著沈塞的日錄，心中泛著無數的甜酸。
（一）
本王身後突然多了個小尾巴，竟然還是個女子！
她如地鼠般，神出鬼沒，跟蹤了本王好多天。
诶？怎麼突然消失了幾天……是不是掉糞坑裡了？
……
她終於又出現了，怎麼腿瘸了？
罷了，還是不要問她了，再把人嚇跑了。
（二）
我沒見過這麼勇敢的女子，她揚言要嫁給我！
看她凍了一夜，哆哆嗦嗦從地上爬起來，我竟然有點心疼。
我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
可是我身中邪蠱，壽命無常，自然是不能耽誤人家姑娘。
還是拒絕吧。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本王十年內不打算娶妻，你好自為之。」
十年隻是一個託詞，我沒想到她竟然要等我。
（三）
她扔下芙蓉糕，暴怒離開時。
我有點難過，又有一絲遺憾。
看來她以後不會再來了。
我嘗了一口芙蓉糕，很甜。
（四）
完了，我的狐狸真身被她瞧見了。
她會不會不喜歡我了！
不過，她好像被嚇掉魂了，有點神志不清。
狐族的神婆說，要想救她，必須日夜相伴。
夜裡，她將被子全部裹了去。
真是苦了本王，夜夜凍得睡不好覺！
（五）
神婆說我和那女子是命定天配，紅線纏得比命都長。
如此說來，我要善待她了。
不過，她是個闲不住的，日日找京都貴女幹架。
京都貴女聯合起來，僱了刺客暗S她。
看來，我得讓護衛暗中護住她。
（六）
她派了小童沿街吆喝，挑逗本王。
本王出了雙倍價錢，讓那些小童铆足了勁喊。
就讓這些貴女都看看。
本王縱著她，她想怎麼做都行！
隻是本王要繼續派人尋找天聖邪佬了。
（七）
中了媚毒，本王要撐不住了。
罷了罷了，徹底臣服吧。
反正早晚都是她的人。
長公主太可怕了，你莫挨老子！
長公主竟然敢傷我的雅雅，找S！看我打斷她的手！
（八）
雅雅，不是本王不選你，本王無情，是因為痛恨自己有情。
本王若是沒有那樣的病，該多好。
果然是長公主藏起了天聖邪佬，等本王找到他，治好邪蠱，就可以迎娶雅雅。
（九）
我就知道她大病得愈後，肯定會來沈府找我。
於是僱人在門前設了一處茶水攤。
如此，她等我時，可以吃糕喝茶。
不至於那麼辛苦，再給累病了。
（十）
她什麼時候攀上邵將軍的？
兩人竟然同乘一騎，姿勢曖昧，舉止親昵。
看來要把她從邵將軍身邊調走了。
就讓她去皇宮內，做公主的陪讀。
以後我也能日日見到她。
（十一）
好消息，她要我娶她。
壞消息，我身上的邪蠱還沒有解。
我實在不想讓她為我憂心，更不想她守寡。
還是拒絕吧。
（十二）
她竟然移情別戀了，主動勾搭邵將軍。
我真是氣極了！真想狠狠親她！
既然邵將軍想打仗，那就去吧。
離我的雅雅越遠越好，最好別回來了。
怪我，我要盡快找到天聖邪佬，把她給追回來。
為避免長公主暗傷她，我放出謠言我有心上人。
（十三）
細作來報，長公主又下毒，看來得盡快派她去和親了。
沒辦法，我化作小黑狐，把雅雅扔到了湖裡驅熱解毒。
……
她竟然還想在長公主的豹閣享樂，沒門！
一群面首，白日宣淫，全都打入牢獄！
（十四）
我那個傻侄女，為了撮合我和雅雅，竟然主動誘惑雅雅的二哥哥。
愣是把光風霽月的烏世子忽悠進了獄。
為難她了。
雅雅，我好想你。
算起來也有七日未見了。
（十五）
何必去求大理寺少卿。
隻要你給我一個眼神，我就能放了你長兄。
可她說：「攝政王，請自重。」
她是不是厭煩我了。
……
顧央怎麼能吃雅雅做的糕點！
我要全都吃掉！
（十六）
雅雅出家了，她不要我了。
我希望她能回心轉意。
我愛她，我要娶她。
等小皇帝能獨當一面，我就從這朝堂脫身。
然後，追到她，陪她快意人間。
32
系統搶過沈塞的日錄，翻了翻，開始驚叫：
【原來他早就喜歡上你了。
【原來你早就拿下了攝政王，我願賭服輸。
【祝你和沈塞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系統說完，倏然間，消失不見。
說什麼願賭服輸！
哼哼哼, 分明是在我這玩夠了，開始嚯嚯下一個可憐人去了。
33
初春時節。
那條小黑狐像往常一樣來我屋中獨坐。
見我做冰糕, 他不滿地抱怨。
「夏至未至, 你竟開始貪涼了。」
言罷，小黑狐搖身一變, 成了沈塞。
哦不, 確切地說是沈如是。
他拿出一枚木镯子，戴於我的手腕上, 又將我拉進溫暖的大氅裡，下巴擱在我腦袋頂上。
「雅雅, 嫁給我吧，我們回狐族辦婚禮。」
「從前，我壽命無常，故而一再回避你，如今, 我終於可以好好接納你的心意了。
我與他的手掌合十相握。
「沈塞, 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了。」
34
三年後, 長公主總算熬S了北昭明王, 歸於故都。
彼時, 小皇帝早已能經營朝堂, 有條不紊地處理朝政。
北蠻大戰告捷, 邊疆可永享太平。
邵將軍加官晉爵，賞無可賞, 被封為萬戶侯, 異姓王。
沈塞在商海裡如日中天, 陪我過起了尋常百姓生活。
那天, 我和沈塞抱著兩個幼子，正在東郊賞花。
長公主揮舞著方天畫戟, 前來討要公道。
「什麼沈如是，分明就是沈塞！」
她未行至跟前, 就被沈塞一記眼刀鎮住, 愣在原地，不知如何進退。
35
遠處，一匹戰馬飛奔而來。
戰馬上的邵將軍擎著大刀向長公主S來。
「長公主，六年前, 你竟敢給本將軍下藥, 吃我一刀！」
一襲紅衣的邵將軍, 激動得耍大刀。
長公主側身一躲，揮舞起方天畫戟，與邵將軍纏鬥在一起。
她像個潑婦, 一邊打，一邊用南唐的方言罵罵咧咧。
「恁個瓜慫，六年前的拙事, 你還掛在心裡。」
邵將軍的大刀耍得虎虎生風, 刀刀直逼要害, 卻收了力氣。
「誰讓你這六年來，日日寫信罵我是個不中用的慫瓜！」
邵將軍一刀挑下長公主的抹額，不依不饒。
「你這毒婦, 本將軍這就向皇上請旨，娶你過門，天天打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