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推開車門下去，目送著車子離開。
陸霆也下來了，他站在對面等我。
我挽上他的手臂。「你不走？」
他搖搖頭。「不走。」
我牽著他。「那便隨我來一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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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著他，來到我家隔壁的空房子。
那是一棟空置多年的別墅，從來沒有住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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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熟門熟路地從門口花壇裡找出鑰匙，打開門帶他進去。
陸霆眸光閃爍。「你來過這裡？」
我正搗鼓著鎖，頭也不回，漫不經心道：「對，這是ŧű₆我的財產。」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
我步入內院，走得快。
但隱約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吐槽般的「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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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裡面很大，一共兩層。
我輕車熟路，上了二樓，來到走廊最盡頭的房間，推門而入。
這是一間臥室，牆上有一扇窗戶。
視野很好。
能將沈家老宅盡收眼底。
陸霆跟過來時，我正坐在床上晃腿，嘴裡哼著輕快曲調。
他坐到我身邊。「你來這裡幹嘛？」
我指指那扇窗戶。「噓，有點耐心，一會兒帶你看場表演。」
陸霆不置可否，他平時話不多，不知為何現在有那麼多問題。
「你對這裡很熟悉？」
我點點頭。「對。」
陸霆：「你經常來這裡？」
我：「也不算常來。」
陸霆：「這是你的房子？」
我毫無負擔地說：「對，就是我的房子。」
陸霆輕笑。「那不知，你對這房子的主人熟不熟悉。」
從我有記憶起這棟房子就沒住過人，哪兒來的什麼主人？
但我還是敏銳地從陸霆的話裡感受到了一絲異常。
我扭頭，對上陸霆的眼睛，猜測：「這房子，不會是你的吧？」
陸霆笑容更大。「對。」
我：完蛋……
剛剛我是不是當著房子主人的面，拿他家的鑰匙進了他家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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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陸霆沒追究什麼，但他卻格外關心另一件事。
陸霆：「你有沒有看過這房子裡的東西？」
我搖頭。
這次說的是真話，我確實沒有。
我隻來過這房子兩次，第一次是為踩點，第二次就是現在。
兩次時間都很短，很緊張，哪裡來的精力去看房子裡的東西。
況且這房子看起來就像是沒裝修好的樣板間，不像是藏著寶貝的樣子。
陸霆雙手環胸，坐在床上，看上去格外緊張。「那就好。」
我眼前彈幕刷個不停。
【我嘞個，劇情怎麼進展到這裡了？】
【原著裡女配不是一輩子都沒來過這房子嗎？】
【對啊對啊，所以女配到S都以為反派不愛她，以為反派隻是玩玩而已。】
【我已經麻了，這劇情如野驢般狂飆，不管了，先嗑一口女配跟反派。】
【看這進度，女配要知道那件事了嗎？】
【哦豁，反派的秘密要被發現了。】
我一臉蒙。
那件事？哪件事？
有什麼是我要知道的嗎？
我自以為生命中的一切謎團都已經解開。
但……
陸霆不知被彈幕上的哪句話刺激到。
抓住我的手，正圈在瘀青上。
見我不適皺眉，又放輕力道。「你認為我隻是玩玩？」
我想把胳膊從陸霆手中抽出。
再加上現在想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我沒什麼顧慮。
「對啊，我不是你的金絲雀嗎？
「玩膩了就可以換。
「不然呢？不然我還是什麼？」
他不可置信，眼裡滿是怒氣，似是已經克制不住自己。
陸霆怒極反笑。
「玩玩而已？有這樣玩玩而已的嗎？
「把全副身家都玩給你？
「沈嬌，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秘密嗎？」
他彎下身，從床底拿出一個盒子，摔到我面前。
雙目泛紅，像是被辜負了真心。「這就是我的秘密。」
彈幕上已經瘋了，都在嗷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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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神，接過那隻盒子，不知道陸霆現在是發什麼瘋。
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個老舊日記本。
翻開內頁，紙頁上齊整字跡寫著——陸霆。
這是陸霆的日記本，他給我這個幹嘛？
翻開第一頁，是一行還略顯稚嫩的字跡。
【他們都說我瘋了，可我知道沒有，她隻是想把我關起來。這樣，她的孩子就是陸家唯一的子孫。
【他們以為能關得住我，等著吧，我一定會回去的。】
陸霆曾經被關在這裡？
我帶著疑惑，看了眼餘怒未息的某人，翻開下一頁。
本子的主人顯然不愛寫日記，僅僅一張紙，日期就跳轉了半個月。
【被關在這裡真無聊，這裡隻有我一個人。
【這麼大的房子就隻有我自己，Ťūₜ真冷清。】
下一張，日期又來到一個月後。
這次記錄很簡短，隻有一句。
【發現一個好玩的東西，生活好像沒那麼無聊了。】
繼續往後翻，日期緊密起來，隻間隔一周。
像是他急著記錄什麼。
【她真好看，每天都待在花園裡，跟我一樣孤獨。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就先叫她——卿卿。】
這個名字耳熟。
我回想起來，好幾次陸霆喝醉酒時，都會不自覺呢喃著這兩個字。
甚至幾次夜晚，情到深處時，陸霆與我耳鬢廝磨，Ṱû⁼也會叫這個名字。
卿卿。
我還以為是他以前豢養過的金絲雀，或者不可得的白月光。
但現在看來……
我Ṱų⁶繼續翻頁，下一篇日記隻間隔幾天。
【她每天都在花園裡，不煩嗎？
【我自己一個人都快要無聊S了，想讓她陪我一起玩。
【她穿白裙子真好看。】
白裙子？
我後知後覺，這寫的好像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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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日記本，不管翻開哪一頁，都是與我有關的文字。
越到後面便越露骨。
潛伏著的情感蔓延出來，黏膩潮湿，想要將我纏繞住，拉進去吃掉。
【她的手好小，好想舔。
【卿卿，我的卿卿，真好看，我想一直趴在窗臺上看你，就算一輩子不回陸家也無所謂。
【好喜歡你，好愛你，好愛你，好愛你，好愛你。】
陸霆將日記本從我手中抽出，面色不自然。「後面這些就不用看了。」
他很不安，眼神幾次落在我身上又瞬間挪走。
「你……現在知道我的心意了嗎？」
我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我的心情，那應該是——
震撼。
陸霆不知道在這裡看了我多少年。
他知道我的過去，知道我的不堪，知道我想要掩蓋的一切。
卻還是選擇擁抱我。
擁抱我的蕭瑟靈魂。
我突然明白陸霆面對我時，近乎無限的包容心從哪兒來了。
他愛我。
從很久之前就愛我。
在我還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愛著我。
我卻對此一無所知，誤以為他對我好，不過是因為我討好他。
可，不是的。
我的騙術並不高明，他隻是心甘情願被我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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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問：「你在那場宴會上看到我時，在想什麼？」
我與他真正相識的那一場宴會，陸霆看見我時，在想什麼呢？
是驚訝於在這裡久別重逢。
還是欣喜能重新看見我？
陸霆坐在我身邊，用手掌覆蓋上我的手，聲音低柔：「我很高興，以為這些年你過得很好。」
是啊，去宴會時，我花光了身上全部的積蓄，又貸款了一些錢。
力圖把自己打造得光豔奪目。
渾身上下皆是珠寶名牌，像是在安樂窩裡長大的公主。
為的就是能一見面就吸住陸霆的眼。
可隻有我自己知道，已經連飯都吃不起了。
窘迫之極。
我想哭，可又害怕難看，隻能用手捂著臉，肩膀微微顫抖。
陸霆沒說什麼，抱上我。
我們都知道在這個時候，那些安慰話語有多蒼白。
不如一個擁抱來得更切實際。
20
天色漸暗, 離九點不到五分鍾。
我握緊陸霆的手。「還記得我說，來這裡是為了看一場表演嗎？」
他點點頭。
我笑得很開心。「表演要開始了。」
沈家老宅亮著燈，人已聚齊。
砰——
爆炸聲起, 伴隨著玻璃破碎的聲音, 火舌舔上窗簾。
人類驚恐的尖叫被淹沒在爆炸裡，微不可聞。
從外廳開始, 內院, 臥房, 見客廳，無一幸免。
到處都是爆炸聲，像是煙花, 或者新年爆竹。
有人想要逃出來, 可大火將他們困在這裡，轉瞬被爆炸撕裂。
我像是欣賞著交響曲般闲適，饒有興致看著眼前這幕。
規劃了那麼多年, 我終於做到了。
終於親手將這些人送下地獄。
良久，陸霆出聲：「看來你真的很恨他們。」
我冷笑。
「當然, 他們是我的仇人。
「不過, 我恨他們並不是因為沈玉或是顧念安，而是……」
陸霆接話：「我知道, 別想了，都過去了。」
我愣住, 隨機一笑。
也對, 陸霆知道我是沈家的養女。
那麼知道我的另一個身份也不奇怪。
沈家領養我時沒有遮掩, 甚至大肆宣傳, 稍稍調查就能弄個清楚。
21
我叫葉如珠, 是葉家最小的孩子。
葉沈兩家是世交，也是商業上的合作伙伴。
亦是仇人。
當年, 沈家以宴會為由，將我的家人騙去郊外一棟別墅。
父親，母親，哥哥姐姐。
除了最小的我因為發燒在家裡休息，得以逃過一劫。
其餘人全部葬身火海。
這個騙局很拙劣, 拙劣到連年幼的我都能一眼看穿。
為什麼偏偏是我的家人S在火裡？而沈家人全都逃了出來。
可沒人聽我說話。
他們全部都在慶賀沈家人大難不S必有後福。
順帶慶賀沈家兼並了葉家遺產, 終於壟斷這個行業。
沈家的公司做大做強，而我的父母S得連骨灰都不剩。
憑什麼？
我因為年幼，被沈家收留。
從此便蟄伏在沈家, 想要找到機會報復他們。
我要讓他們也以同樣的方式S去。
終於，在今天, 我做到了。
我望著那場大火，靠在陸霆懷裡。
「呀，我S人了, 這可怎麼辦才好呢？
「你會去舉報我嗎？或者……幫兇？」
陸霆抓住我的手, 細密的吻落在指尖上。
「說什麼胡話？
「我們現在去了巴釐島度假, 沈家的大火哪裡與你有關？」
我：「我把當年他們S害我父母的罪證交給了媒體，明天怕是會上頭條。」
陸霆：「嗯，我讓媒體再宣傳廣些。」
我控制不住地大笑, 倒在陸霆懷裡，笑得像個瘋子。
至此，夙願已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