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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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中有一絲心虛,轉而又理直氣壯起來。
“還不是因為你!身為侯府主母竟耍小性子閉門不出!”
“阮阮為了保全侯府的顏面,替你出去赴宴,結果得罪了鎮國公夫人。”
“此事因你而起,我同你去賠罪!”
真是諷刺,難怪會突然找我示好,原來是有求於我。
“宴會的帖子我原是稱病回了的,沒想到你那外室偷偷拿了帖子去赴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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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己之私,想出風頭,也能被說成保全侯府顏面。”
“這世家大族的正頭娘子都是體面人,若她不做些蠢事,無人在意她。”
“分明是她自己犯了錯,為何要將此事歸咎到我頭上!憑什麼讓我去替她道歉!”
他瞬間暴跳如雷,衝上來SS鉗住我的雙手。
“就因為你是侯夫人!侯府的事必須你出面解決!”
“你如今攻略完成,阮阮還沒有呢!我一顆心都掏給你了,助你完成了攻略,你就幫一幫如你一般的可憐人怎麼了?”
他像一頭瘋了的野獸般咆哮著。
“不就是去賠個罪嗎?拿好禮物,登門磕幾個頭便罷了,怎的如此多的借口!”
不等我回話,他便喊了小廝壓著我上了馬車。
鎮國公府內,傅晏安陪著笑臉。
我被逼著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是我夫人沒有好好教導妾室,衝撞了國公夫人我夫人不知該如何向國公夫人賠罪,隻能敬夫人幾杯賠罪!還望國公和夫人海涵!”
說完,輕輕為我再斟上一杯。
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從一開始的辛辣,到後來五髒六腑被灼燒的麻木。
突然,隻覺得一陣劇痛從腹部傳來。
我捂住肚子,瞬間臉色煞白,冷汗不停從額頭冒出。
“我……肚子疼……”
我虛弱地說道。
傅晏安不耐煩地看了我一眼,在我耳旁低聲喝道:
“別給我裝!快喝!喝到國公夫人滿意為止!”
轉而又是斟酒,他鉗住我,將冰涼的酒水一杯一杯灌入我的嗓子。
涼意蔓延到全身,我捂住小腹,有氣無力地向傅晏安求救。
“宴安,救救我,我的肚子好痛……”
他窘迫地看了一眼鎮國公夫婦,然後朝我小聲吼道:“別裝了!不要妄想今日能逃過去!”
“今日若不能讓國公夫人滿意,國公定會在聖上面前參我……”
“宴安,好痛……能否稟告國公夫人,改日登門賠罪……”
他聽完了我的話,更加篤定我是故意想逃走。
看著已經不耐煩的國公爺,他用力地踢了我一腳。
一腳正中小腹。
小腹就如被人用力擰緊了一般,我痛到失語。
隨著國公夫人的一聲尖叫。
我看見藕色的裙擺被鮮血染得殷紅。
像是綻放的玫瑰。
一點一點鋪滿在裙擺上。
傅晏安也嚇了一跳。
當即抱起了我,往馬車上跑。
他在我耳邊焦急地呼喚著我:“阿晚,阿晚你怎麼了……”
我感覺到腹中有什麼東西在消逝。
在脫離我的身體。
回到侯府,府醫說我是小產了。
我正悠悠轉醒,隻聽見傅晏安語氣中滿是指責:“你有孕!為什麼不提前與我說!”
“為了與我賭氣,竟連孩子都能眼睜睜地看著流掉!沈知晚,你真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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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他的指責,我渾然不覺,隻是木然看向遠方,眼睛失了焦距。
最後,從嗓子中扯出幾個字。
“我不知道。”
孟阮阮嬌媚的聲音適時傳來。
“姐姐,有孕這件事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我剛有身孕的時候,身子的反應就很強烈了,每個做母親的都是能第一時間感知到自己的孩子的。”
“姐姐你是不是想回家了,所以不想要這個孩子,故意……”
傅晏安扼住我的喉嚨,神色兇狠。
“你想離開了?沈知晚,我隻是將阮阮領了回來,你就想要離開了?還害S了我們的孩子?”
“我堂堂侯爺,納新人是理所應當的,你卻因為這個,就要報復我?”
傅晏安踉跄著後退,臉上的神情像是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我看著他的表演,心中委屈萬分。
現在的我,不管說什麼,他也不會信了。
“都怪我,是我的出現讓姐姐與你離心,姐姐如此要強的人,怎麼可能會和你低頭呢。”
“隻可惜了無辜的孩子,成為了姐姐任性的犧牲品。”
說完,抹了抹不存在的淚。
傅晏安瞥了我一眼,眼神中盡是失望與冷漠。
然後將剛進門的孟阮阮打橫抱起,大步邁出了我的房間。
院中二人的話語飄進我的耳朵。
“宴安,姐姐失了孩子怎麼都不難過,若是我,我便直接陪孩子去了,她怎的如此冷血冷情。”
傅晏安聲音溫柔:“阮阮,幸得昨日去的不是你,我們的孩子一定要平安出世。”
腳步聲,調笑聲漸遠。
空洞的眼睛裡流出一行淚。
心髒已經麻木了,也感覺不到有多痛。
我擦幹了眼淚,對著身邊的人開口:“生意轉移的事,如何了?”
“侯府內和您有關的一切產業,全部安排妥善。”
“隻不過……”
“怕是侯爺與那女子是貪婪的,必不會讓您輕松合理,您該拿出個章程應對才是。”
我撫摸著空空的小腹,艱難地扯起嘴角:“快了,這二人馬上要自掘墳墓了。”
長公主難產而S的消息傳到侯府時,我正在整理鋪子的賬本。
雖然心中已有預期,可聽到消息時,還是手抖了。
大片的墨點暈染到紙張上。
汙了一張上好的宣紙。
隨著長公主薨的消息傳來,官家的怒火也如約而至。
長公主高齡有孕,孩子胎中不足,需人血供養七七四十九天的血靈芝方能補足。
而我,費盡心機,多方周旋,花了萬金得到了這一顆靈芝。
又用自己的鮮血澆灌。
打算獻給長公主,為官家對侯府的忌憚,換得一張保命符。
而這靈芝,被傅晏安的外室喝了一半,被傅晏安倒了一半。
我仍記得那日,
殷紅的靈芝湯流了滿地。
那是我的血。
也是侯府的氣運。
孟阮阮被接到侯府後,為了彰顯侯爺對自己的寵愛。
便對外宣揚,侯府主母用鮮血供養的血靈芝被她吃掉了。
侯爺對他極盡寵愛,還將前來討說法的侯府主母訓斥了一頓。
此事,京城人盡皆知。
也包括官家。
6
傅晏安氣勢洶洶地推開了我的房門。
他的身後是挺著肚子的孟阮阮。
看二人來者不善,我氣定神闲地坐在太師椅上。
“沈知晚,當日那血靈芝,你為何不告訴我是為長公主救命的良藥!”
“你是鐵了心要害我,要害整個侯府嗎?”
果然,我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這個時候還要將錯誤歸咎到我身上。
心髒仿佛被人緊緊擠壓,一股屈辱感包裹住了我的神經。
“傅晏安,當我知道此事的時候,你們已經強闖了我的私庫,將管家打傷,搶了血靈芝給你的女人燉湯。”
我指著孟阮阮,聲音顫抖,似是將這段時間的委屈全部發泄。
“這個女人進門的第一天,我就與你說過,這血靈芝要獻給長公主,是救我們侯府的生機。”
“是你說,你的女人什麼也吃得,區區一株靈芝而已。”
“我為了侯府四處奔走,費盡心血才養成這株靈芝。”
“你從未擔心我放血四十九天身體有沒有不適,我精心供養的靈芝被你的外室吃掉我會不會難過,甚至我將傷口展露在你的眼前,你也是無動於衷!”
我像發了瘋般宣泄自己的委屈。
“我對你的付出從來不求回報,可你卻聯合你的外室,將我的付出踩肆意在腳下!”
“現在聖上降罪,就要把所有的錯誤歸咎到我的身上嗎?”
兩行渾濁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
傅晏安看著我聲淚俱下的控訴,將眼睛轉向一側,不敢面對我。
隨即,他若無其事地開口: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現在說這些委屈也沒用了。”
“當務之急是侯府需要一個人出來面對。”
“阮阮還懷著我的孩子,你又是一介女流之輩,你去認罪,想必聖上不會過多為難你。”
他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我能預想到他說出這些話,可沒想到他如此理直氣壯。
“孟阮阮吃血靈芝在前,宣揚自己吃血靈芝在後,才惹得天顏震怒,聖上最是愛護長公主,我是尋靈芝、放血養靈芝之人,你確定要讓我這個從頭到尾在受傷害的無辜之人替罪魁禍首認罪嗎?”
傅晏安看了一眼懷中的孟阮阮。
緩緩開口:
“不過是去認個罪而已,你是一介女流,聖上不會對你用酷刑的,隻不過打幾板子就能回來了。”
“阮阮懷著我的骨肉,是斷不能冒險的。”
看我沉默,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了下來。
“沈知晚,你真的如此冷血嗎?阮阮她可是如你一樣,都是攻略者,你設身處地的想想,若你攻略還未完成,還懷著孩子,讓你進宮認罪,豈不是滅頂之災!”
“你能不能有一些同情心!”
我自嘲的笑了:“不要再侮辱攻略女了,這一切,是我造成的嗎?”
“是她的自私自利,是她的貪婪造就了如今的一切,請你不要再拿攻略者三個字做她的擋箭牌了,新世紀的獨立自主和舊社會爭寵的腌臜把戲,我能分得清。”
他的臉上有了一絲窘迫,但仍然為了孟阮阮要將我推出去。
“我已經回稟了聖上,是你為了爭寵將靈芝燉湯獻給我,如今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我看了一眼曾經愛過的這個男人,隻淡淡地吐出四個字。
“我去認罪。”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我,似乎是沒有想到我這麼快就妥協了。
我看向他錯愕的眼神,心中已經沒有了任何波瀾。
話落,我跨出了院門,朝宮中走去。
7
傅晏安就安靜地跟在我的身後,欲要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未開口。
大殿上,我與傅晏安一同跪下。
還未等我開口,傅晏安便率先替我認下罪狀。
“聖上明鑑,此事乃侯府沈氏為了爭寵,將血靈芝燉了湯,因臣不喜這等大補之物,便賞給了有孕的妾室,臣與妾室孟氏實在不知這血靈芝的寶貴之處。”
“若臣知道長公主急需這味藥,便是借臣十個膽子,臣也不敢僭越啊!”
“臣無知,請聖上降罪!”
我跪在地上,將頭埋得低低的。
心中隻覺得恨意在肆虐。
是我為了爭寵,求聖上責罰他的無知。
我當年,為何會愛上一個如此沒有擔當的男人。
“沈氏,傅晏安所說可屬實?”
聖上的威嚴壓得我不敢抬頭,我聽著自己的呼吸聲,思考著如何作答。
我不卑不亢地回話:“回聖上,臣婦確實……”
“聖上,臣的妻子確實不知此靈芝不能為男子大補,隻被嫉妒衝昏了頭,想要以此珍貴之物與妾室爭寵,實屬上不得臺面,讓聖上看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