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果然閉了嘴。


 


分水劍與裂雲鞭,原本是一對兒神兵,父親說我揮不動鞭子,就把小劍送給了我。


 


父親曾對我說,所謂神兵,就是凡人之力不能及。


 


我沒能參透這句話,分水劍雖然削鐵如泥,在我手中並未成「神」,仍是凡間的兵器。


 


我把它日常帶在身邊,看能不能借神力當護身符用。


 


我收劍,笑道:「給本尊道聲恭喜,今兒就饒了你。」


 


遲遲聽不見聲音,轉頭去看,他SS咬著嘴唇,卻沒有聲音。


 


隨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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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因為嚴皎的不服從,我擔心魔道中權力生變,會有人從許少陽身上下手,於是把分水劍贈給他護身。


 


他是我的軟肋,我要保護好他。


 


雖然這把分水劍比他的聘禮貴重得多,可我們是一家人,談什麼貴重與否,那也太見外了。


 


沒想到,他卻隨意地把寶劍放在一邊,專心追問我:


 


「我在前廳看見一本書,像是失傳已久的武功秘笈。」


 


「啥?小女子不會武功,不明白少陽哥哥在說什麼。」


 


我實實在在露出困惑的神情。


 


許少陽來之前,家裡裡裡外外都收拾過了,再說了,我的功夫學自長輩,從不看什麼武功秘笈。


 


他說:「我也疑惑,叫了師兄過來查看,書就不見了!」


 


啊?


 


「叫阿大阿二過來,給少陽哥哥找書。」


 


我家從不丟東西,任你什麼江洋大盜黑道白道,敢動我的東西,必走不出這個院子。


 


我以為隻是一本闲書,不知落在哪個角落裡.


 


可是,阿二卻悄聲在我耳邊說:


 


「我今天路過前廳,看見桌上確實有本書,好像是……」


 


「《怎樣在三天內掙到一百兩銀子》?」


 


「不是,像是……被老尊主封禁了的那本書。」


 


事兒大了。


 


我把十二侍女全叫到後院去,三堂會審。


 


審誰呢?我們都不知道啊,所以得開個會商量一下。


 


十年前我父親自正道韓盟主處得了一本秘笈,封入地下禁室。


 


書名不記得了,什麼什麼寶典。


 


它怎麼會在前廳的桌子上?


 


阿九說:「禁室的鑰匙隻有兩位護法大人有。」


 


阿十說:「我好像看到左護法上午往前廳去了。」


 


十一說:「就是他,沒跑了。」


 


我奇道:「前廳是會客用的,他過去幹嗎?」


 


阿九撇嘴:「當然是去給許公子下絆子!護法大人看不上許公子,眾所周知。」


 


我怒道:「這小子!」


 


對付我可以,本尊在此恭候你來邀戰,要篡位要逼宮,都隨你,可誰也別碰我的小道士!


 


見我生氣,侍女們頓時一邊倒:


 


「把他宰了!」


 


「把他閹了!」


 


「把他臉劃了!」


 


我皺眉說:「咱們先想個辦法給許公子交待吧。」


 


 


 


8


 


我沒想到,這本書最終毀了我的婚禮。


 


我對許少陽說,書找不著,可能家裡來賊了。


 


他當時沒說什麼,卻在婚禮那天舊事重提。


 


我穿戴整齊等著新郎官來接親的時候,許少陽帶來的青城派弟子把我家翻了個底朝天。


 


起初他們還留著餘地,遮遮掩掩客客氣氣。


 


到後來怎麼都找不見,就開始拆桌卸凳上房掀瓦了。


 


許少陽勸我說:「你又不練武功,留本武功秘笈幹什麼?」


 


我欲哭無淚,真的不是我想留,是沒找著。


 


他們已經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愣是一本書沒找著。


 


不愛讀書的我,家中帶字的東西屈指可數。


 


除了禁室沒去,所有的地方都找過了。


 


我沒有禁室的鑰匙,父親知道我不學無術,也從沒想過把鑰匙留給我。


 


可是今天鬧到這樣的地步,我隻好去問嚴皎要鑰匙。


 


雖然父親說過禁室內物品不能取出,可是,他老人家若知道這關系到我的終身大事,想必也會願意破例的。


 


嚴皎不在家,為了找他,十二侍女翻遍了附近鎮子。


 


最後在一家酒樓尋到了爛醉的左護法。


 


我氣得快暈了過去。


 


好歹我還是他的尊上,居然在我大婚之日出門買醉。


 


我揪住他的耳朵,喝道:「鑰匙!拿來!」


 


他趴在桌上,恍然無覺。


 


我說:「嚴皎,你別給我裝S,那本書好端端怎麼會讓少陽哥哥看見了?一定是你搗鬼!」


 


他醉得無知無覺,迷迷糊糊隻是嘟囔。


 


我細聽了聽,好像是在問:「你到底愛他什麼?」


 


我身在魔道,血火人間,少陽哥哥便是天上的清泉花間的甘露,豈是魔道中人能比的。


 


我斥了他幾句,話裡話外提點他看清形勢,別以為自己一手遮天了。


 


他一句也聽不懂,糊裡糊塗地犯犟。


 


見他這一幅稀爛樣子,鑰匙是拿不到了,我隻能帶侍女們離去。


 


書沒找到,可是這婚,還是要結啊。


 


 


 


9


 


許少陽在家中等著我。


 


我說:「吉時要到了,咱們先行禮,書過後再找。」


 


許少陽沉下臉,說:「你知道這本書對我多重要,對青城派多重要麼?我學了這麼多年武功,卻連萬劍盟一個剛入門的弟子都打不過!」


 


萬劍盟是正道領袖,武功自成體系,它的盟主歷來就是正道盟主,我父親的秘笈禁書也是從韓盟主處得來的。


 


許少陽得出結論:「我要一本好的武功秘笈,才能把門派發揚光大,光宗耀祖。」


 


他說的不錯,青城派確實缺一套好的功夫體系,畢竟從上到下都很弱。


 


於是我點頭說:「知道了。我一定幫你留意,求得一本好的武功秘笈。」


 


他卻怒了:「你不知道。你連武功都不會,根本不明白我的心情!」


 


我……


 


「你不肯把書送給我,是怕我練成神功後,就不要你了!」許少陽紅著眼睛說。


 


我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所以他一直以為,是我藏起了書不肯給他?


 


青城派的弟子們也過來了,紛紛指責我的不是,說我配不上名門弟子——


 


「你以為長得美就為所欲為了?門當戶對懂不懂!」


 


「空手嫁入青城派,你以為你是誰?聖女嗎!」


 


「聖女有聲名傍身,有魔尊撐腰,你沒了書還有什麼!」


 


原來這就是正道人士的嘴臉……


 


原來這就是我耗費半年功力救治的白衣少年……


 


拿不到東西,就要翻臉。


 


許少陽最終掣出了分水劍,指著我的胸口說:「要書,還是要命?」


 


分水劍不是普通鐵器,是一把神兵。


 


雖然父親說的神力我還沒有參透,但,我對這把劍天生敬畏。


 


我怕得退了一步。


 


十二侍女圍了上來,她們都穿著為婚禮準備的華裳,但我知道,這些美麗裙裳下都握著拳。


 


她們隻是礙於我就在分水劍下,投鼠忌器,不敢出手而已。


 


我若是受傷,隻怕今日青城派要滅門於此了。


 


期盼了這麼久的婚禮,竟然要變成滅門慘案。


 


那個一見我就害了相思病的男人,竟然要S了我。


 


 


 


10


 


我悽涼一笑,瞪著面前寒光閃閃的神兵。


 


許少陽的手到底抖了,他看了看周圍的師兄弟們,低聲勸我:


 


「芊芊,你別硬撐了。」


 


我也不想硬撐啊,我也想哭著叫哥哥啊,可是現在,你又是我什麼人呢?


 


從今往後,不過是個小道士而已。


 


我統領魔道,身上負著千萬般責任,就是拼著受傷,也不能被幾個青城道士給拿捏了。


 


我活動了一下手腕。


 


阿大明白我的心意,從側旁悄悄靠近許少陽,仗著自己功力高出他許多,打算空手奪劍。


 


然而,她剛走到能近戰的距離,分水劍劍芒突現。


 


劍尖不過抵在我的胸口,劍芒已經透入了紅嫁衣,衣服竟隨劍影而破出一個洞來!


 


果然是把神兵。


 


阿大被我衣上的破洞嚇得不輕,臉色煞白地後躍退開。


 


我拿不準這把劍的威力,皺眉猶疑時,半空中突然傳來一聲烈烈鞭響,一條長鞭往劍尖上卷了過來。


 


分水劍乍然受襲,寒芒暴漲,而長鞭也暗光凜凜,絲毫不退。


 


能與分水劍相抗的兵器,隻有裂雲鞭!


 


嚴皎手持裂雲鞭,人還沒有進門,鞭梢已經進來,卷向分水劍。


 


許少陽手握神兵,又佔了先招,讓手無寸鐵的我忌憚。


 


可是,他卻根本無法匹敵同樣手執神兵的魔道左護法。


 


分水劍毫無懸念地被裂雲鞭卷向半空。


 


我的危機解除。


 


十二侍女長舒一口氣,注目看著左護法如救世天神般駕臨——


 


嚴皎一身黑衣站在門口,手執長鞭,面寒如冰,一步步向門內踏來。


 


我們幾個滿心歡喜望著他,望著他堅如磐石的步子。


 


可是,這磐石卻在跨越門檻時突地向下倒去。


 


我差點以為他是要給我行跪禮,沒想到這小子結實地摔了個狗啃泥!


 


原來還未醒酒呢……


 


青城弟子們拔腿就逃——他們認出了嚴皎,也領教過他的功夫。


 


剛跑到門口,看見嚴皎倒下,又停步轉頭開始歡呼:


 


「許師弟神功蓋世,一招制服了魔道首領!」 


 


我去,嘴功蓋世。


 


阿大迅即上前,撿起地上的分水劍,回望我一眼,等我示下。


 


我先過去扶起嚴皎,他的手臂有些涼,似曾相識的感覺。


 


青城弟子們全都提劍圍了過來,見我和嚴皎一個弱女一個醉漢,大概覺得是個顯示英雄氣概的好時候。


 


我懶得理他們,隻是低聲問手中扶著的人:「那天我受傷,守了一夜的人,是你吧?」


 


嚴皎聽見我問,一下子手足無措,把手臂從我手上挪開,說:「我隻守了後半夜,前半夜她們都在,我就去看了看阿九。」


 


「阿九?她隻挨了一鞭,我挨了兩鞭,你先去看她,難不成看上我的小侍女啦?」


 


阿九本來正要掣出腰間軟劍,對付青城派的萬劍叢,聽見這一問劍也不要了,雙手亂搖說:「不是不是!沒有的事!」


 


阿十仰頭,看熱鬧不嫌事大,慢吞吞說:「誰知道呢?」


 


十一伸手點著阿九:「你,完,了。」


 


嚴皎皺眉道:「你們都出去吧。」


 


三個女人一臺戲,十二個女人,就是群魔亂舞啊,還得加上我這第十三個。


 


他大概煩我們很久了。


 


阿大舉著分水劍跑過來,大聲說:「不行,我們要保護尊上!」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把她們全都轟出去:「誰保護誰還不知道呢!就跟能打得過我似的。」


 


 


 


11


 


許少陽終於反應過來,雖然他不認識分水劍,卻還是聽說過魔道的神兵裂雲鞭。


 


他瞪著我問:「芊芊,你到底是誰?」


 


芊芊?不,「我不叫芊芊。」


 


我伸手抹掉易容。


 


是的,我一直戴著易容。


 


我可沒那麼大的心,露著本來面目行走江湖,上青城山給一個小道士治病。


 


我的真容比他看到的還要美。


 


大概是久不見我的真容,嚴皎微微臉紅,低下了頭。


 


意料之外地,許少陽忽地跪了下去,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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