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本來他正在教室裡擺弄他的黃毛，一聽沒人出頭，便拍桌而起，穿著那顯眼的紅色外套，梗著脖子，雄赳赳氣昂昂得衝進了辦公室。

 

季軒昂成績很差，課上得不到老師的關注，就喜歡在戀愛方面引起別人的注意。

 

他喜歡出風頭，而李凌菲渴望被愛，渴望被人羨慕，那我就為他們搭建戲臺，來一場英雄救美，讓他倆好好相愛。

 

為了這場戲的效果最大化，我向走讀生借了手機，偷偷拍下了兩人的愛情，又把照片發給了正在休假的表哥。

 

他去了網吧，找到了學校的論壇，發了個帖子。

 

標題叫：為愛衝鋒的勇士和被堅定選擇的公主，配圖則是兩人依偎在一起的那一幕。

 

接下來，就等著輿論發酵啰。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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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辦公室的鬧劇還沒收尾。

 

四人被強行拉開後，臉上都光榮掛彩。

 

李母受傷最重，她缺了顆牙，一隻眼睛腫成了熊貓眼，嘴角和額頭都是血。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順勢往地上一躺，「哎喲，打人了，快來看吶，學生毆打老人啊……」

 

她拽了拽李父的褲腿，對方瞬間會意，撥通了 110 和 120。

 

「媽，你快起來，別在這誹謗人……」李凌菲臉色有些白，她蹲在地上，試圖把李母拉起來。

 

但李母完全沒理會她，聲音吼得更大：「天S的啊，黃毛給我女兒下降頭了啊！我要報警把這個黃毛抓進去……」

 

季軒昂掙扎著想上去揍人，卻被同學們拉住，他掙扎不了就威脅李凌菲道：「如果我被抓進去了，我就和你分手，以後你再怎麼求我，我都不會看你一眼！」

 

李凌菲一聽季軒昂要分手，眼眶瞬間紅了。

 

她摸了摸脖子上戴的情侶項鏈，眼裡閃過一絲決絕。

 

下一秒，她跨過去從李母的褲兜裡，抽出了手機。

 

又熟練得解開手機，翻出一張照片對著李母晃了晃，她放狠話道：「媽，你今天要是敢讓昂哥進去，就別怪我的嘴不把門！」

 

躺在地上的李母聽見這話，被氣得坐了起來，她哆嗦著唇就要修理不孝女，然而巴掌還沒扇到李凌菲臉上就被李父打斷。

 

李凌菲不知道，在她用手機照片威脅李母的時候，她前側方的鏡子已經清晰得倒映出手機上的內容，而李父所站的角度剛好能將一切盡收眼底。

 

一向老實巴交的李父此刻漲紅著一張臉，他衝上去騎在李母身上，攥著她的衣領厲聲質問道，「賤人！你跟別人什麼時候搞在一起的！？」

 

李母雙眼含淚，不斷得搖頭否認，而李凌菲見事情敗露，直接翻出了李母和情郎的撩騷記錄遞給了李父。

 

李父SS得攥著手機，臉上青筋畢現。

 

在眾人的八卦眼神中，他一頁一頁得翻著聊天記錄，神色一寸寸崩裂。

 

最後，他按滅手機，對準李母的臉狠狠扇了過去。

 

李母捂著被扇得紅腫的臉，眼裡全是不可置信。

 

下一秒她尖叫著掙脫了束縛，一步跨到李凌菲面前薅住了她的長發，怒罵道：「小賤驢蹄子，我養你這麼多年，你就是這般回報我的？」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李母鉗制著李凌菲的後腦勺，將她的腦袋按在牆上狠狠得撞，一下又一下。

 

很快，李凌菲白皙的額頭滲出血，髒辮被扯亂，右耳的耳環也被硬生生撤掉。

 

她捂著留血的耳朵，被嚇得崩潰大叫，「昂哥哥，救救我，救救我…….」

 

可季軒昂隻是厭惡得撇過頭去，沒有為她說一句話。

 

警察撥開一片騷亂衝了進來，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把李凌菲解救出來。

 

她擦了擦臉頰上的血和淚，第一時間衝過去抱住了季軒昂，求表揚似得說，「昂哥哥，我為你反抗父母，是不是很勇敢？」

 

季軒昂將她摟進懷裡，一邊挑釁似得望著李父，一邊摸狗似得摸著她的頭發，說：「嗯，還行。」

 

李父攥著拳頭，SS得瞪著秀恩愛的兩人，下一秒他氣急攻心吐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120 拉走了李父，而季軒昂三人則進了警局。

 

5

 

李凌菲是第二天才來上學的。

 

我去教室的時候，看見李凌菲頂著一雙哭紅的眼坐在座位上，額頭上有個凝固的血窟窿，臉頰上還印著清晰的五指印。

 

我沒忍住，在外面狂笑了五分鍾才進教室。

 

剛一坐下，李凌菲就歪嘴瞪眼得質問我，「林萱，你昨天為什麼不幫我？」

 

我啊了一聲，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追問和關心她臉上的傷。

 

她一開始還瞪著我，直到我給她展示我的不在校證明——因為看戲太激動而摔腫的腳踝，她才緩和了神色。

 

在我的關懷下，她主動說起了昨天的鬧劇，又有些猶豫得問我，「萱萱，我在復讀的關鍵節點跟他談戀愛，是不是做錯了？」

 

我心中大驚，嚇得我立馬從包裡掏出酒精和紗布，一邊給她消毒一邊說：「菲菲，我剛才還納悶你男友為什麼遞給我酒精和紗布，現在才知道他是擔心你的傷。」

 

我捂著嘴，故作誇張道：「真羨慕你有這麼愛你的男友！」

 

「這些紗布和酒精都是他用早飯錢給你買的，他真的，我哭S！」

 

見我這樣說，她的眼神瞬間亮了，隨即附和我道，「啊對對對，我的男友天下第一好，以後無論遇見什麼困難，我都堅定不移得選擇他！」

 

我看著她堅定的模樣，立馬抬手擋住了臉，再慢一秒，她就能看見我上翹的嘴角。

 

笑S，五塊的酒精，三塊的紗布，一塊五的棉花，這算哪門子愛情？

 

況且，這些消毒用品，都是我爸媽給我買的。

 

至於季軒昂，他早上遇見我的時候，根本沒提李凌菲一句，還是我主動打招呼，將買紗布和酒精的功勞推到他身上。

 

這種不出力又討好的事情，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也因為此事，李凌菲對季軒昂愛得更深了。

 

6

 

高考還有一個半月，有了前世慘S的經歷，我學得更加努力，除了必要的休息時間外，我都在復習。

 

隻是李凌菲在我身旁，從不學習，還一直搗鼓自己的美甲，有些幹擾我。

 

重來一世，我絕不允許自己未來的康莊大道上散落著絆腳石。

 

我站起身準備找班主任調換座位，卻被李凌菲攔住，她憂心忡忡得說：「萱萱，我媽不讓我回家，這幾天能不能去你那借住幾天？」

 

我笑了，她不能回家太好了，這簡直是給小情侶創造獨處的機會啊！

 

「菲菲，你去你男友家呀，剛好趁這個機會見見家長，你這麼可愛，一定很受長輩的喜歡。」

 

她被我誇得有些得意，也不知她想到了什麼，臉上竟浮現一抹潮紅。

 

我繼續忽悠道，「咱們學校論壇上你兩的照片都出名了，你知道有好多人羨慕你嗎？」

 

「我看下面有好多女生說想要季軒昂這種能抗事的男友呢，你這不得宣誓主權，警告下那些對你男友有非分之想的人？」

 

她這才掏出手機看論壇的評論，一連兩千加的評論，她呲著個大牙看了整整一節課。

 

這些評論都是表哥管理過的，那些批評李凌菲談戀愛的言論全部被刪除，留下了羨慕她的評論，為的就是滿足她的虛榮心。

 

下課鈴一響，她就衝出去找了季軒昂。

 

兩分鍾後，走讀的同學給我看了論壇，上面是李凌菲的聲明：「我是季軒昂的女朋友，請各位夢女別盯著我男友，否則我對你們不客氣。」

 

還附上一張兩人的接吻照。

 

畫面裡是一個紅色衣服的黃毛摟著一個帶紋身的精神小妹，他倆抱在一起互相交換口水。

 

嘖，這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李凌菲發完聲明後，就開始時在評論區懟那些說喜歡季軒昂的人，她一邊打字，臉上一邊露出勝利者的微笑。

 

因為這件事，她又耽誤了一節課。

 

而我坐在她旁邊，聽課聽得聚精會神。

 

挺好的，她在為嫁給家暴男而努力，我在為考上 985 而奮鬥。

 

我們都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砥礪前行。

 

7

 

高考隻剩一個月，我以被李凌菲幹擾為由，哀求班主任給她換到了特殊座位。

 

這段時間，我的成績由班上十多名，一躍變成了第一名。

 

班主任直接將我和第二名調成了同桌。

 

可李凌菲卻像狗皮膏藥一樣，天天下課跑到我桌前跟我分享她的戀愛秘籍。

 

「萱萱，你看這是我和他的情侶手串情侶項鏈，還有這個紋身是他的名字。」

 

此時的她全然看不出以前青春的模樣，從前她皮膚白皙穿著校服，頗有一種向上的學生氣。

 

現在的她滿頭髒辮，塗著豔麗的芭比粉，化著粗黑的眼線，還穿著季軒昂的紅外套，看起來臭烘烘的。

 

我在她身上嗅到了自甘墮落的萎靡氣息，下意識想要遠離。

 

見我沒有搭理她，她一把拽掉了我手上的筆，質問道：「萱萱，你怎麼不聽我說話？」

 

「這些書有什麼好看的？不如你和我去網吧玩點刺激的？」

 

計算的過程被打斷，我擰著眉望向她。

 

她自己的人生發爛發臭，還想要拖我下水，惡心。

 

隻是高考在即，我不想激怒她，便說，「菲菲，我這個榆木腦袋這輩子隻能做個書呆子了，不像你，熱烈又勇敢，簡直活成了我羨慕的樣子。」

 

我裝作傷心的樣子繼續忽悠，「你也知道，我媽是個母老虎，我要是不聽話就會被打斷腿，而且我長得也沒你好看，交不到你那樣好的男友。」

 

我抓住她的手言辭懇切，「所以菲菲，你要衝破桎梏肆意得活呀，要替我感受熱烈的青春啊！」

 

我的彩虹屁一個接一個，既滿足了她的虛榮心，又肯定了她離經叛道的行為。

 

她很吃這一套，在我面前揚起了高貴的頭顱，說：「還是萱萱你懂我，以前那些狐朋狗友都看不慣我得到幸福。」

 

我連連附和，她這才滿意得甩了甩髒辮，流裡流氣得出了教室。

 

我把摔在地上的筆撿起來，心裡盤算著更大的計劃。

 

李凌菲是一條毒蛇，她還在上課於我而言，始終是個隱患。

 

所以，我給表哥發了信息，讓他一周後給學校領導寫舉報信，檢舉論壇的不良風氣。

 

8

 

李凌菲沒有讓我失望，這一周的時間她和季軒昂雙雙翹課。

 

她和他在街頭擁吻，在網吧留宿，在小旅館裡開房。

 

這些經歷，她通通拍了照片上傳到論壇。

 

最開始她沒想到要上傳，還是我提醒的。

 

她有著旺盛的分享欲，每次和季軒昂做了什麼事，總是第一時間拍照發給我。

 

而我在表達羨慕後，總會提醒她把照片上傳學校論壇，美其名曰：讓全校師生見證他倆肆意生長的愛情。

 

論壇裡，為愛衝鋒的勇士討論帖裡，更新了一條評論，那是一張李凌菲和季軒昂在酒店裡的照片。

 

圖片上，李凌菲穿著小吊帶，鎖骨上聞著 jxa 三個字母，一臉滿足得縮在季軒昂懷裡，臉上還有這一抹潮紅。

 

這個帖子發布的時間是在星期天，一經發出，就引起了極大的討論。

 

一部分人勸李凌菲迷途知返，另一部分人在罵他倆要秀恩愛滾出學校，別侮辱論壇。

 

當然還有少部分像李凌菲這樣的人，她們表示很羨慕兩人。

 

表哥在帖子熱度最高的時候，寫了舉報信。

 

但這還不夠，表哥還在網上找了水軍，他們把論壇帖子截圖下來，發在微博平臺上對此事進行討論。

 

很快，李凌菲這事衝上了熱搜，標題叫：肆意生長的愛情。

 

網友們和一眾家長紛紛在帖子裡面批評這種現象，即使照片給兩人的臉打了碼，但萬能的網友還是找出了兩人的身份。

 

他們紛紛跑到學校的官博賬號下留言，讓學校就不良風氣進行整頓。

 

為此，校長還專門到我們班來開了班會。

 

他頂著半頭白發，苦口婆心得勸解我們不要早戀，還給我們講了他從偏遠山村考進大城市的勵志故事。

 

大多數同學聽得熱淚盈眶，唯獨李凌菲聽得哈欠連天。

 

上一世高考，校長也曾親自到班上講話，為我們紓解緊張的情緒外加講他的勵志故事。

 

那時候，李凌菲跟大部分同學一樣，很受鼓舞。

 

校長走後，她情緒激昂得抓著我的手跟我說，一定不會辜負這一年的時光，一定會考上她的理想院校。

 

後來她也確實做到了。

 

可這一世，她倚在牆上，翹著二郎腿，百無聊賴得玩著自己的髒辮。

 

班主任看不下去，悄悄得給了她幾個眼神。

 

這時校長講完了勵志故事，便讓李凌菲上臺做檢討。

 

她立馬就不爽了，桌子一拍就站起身來就跟校長叫板，「S老頭，你自己家庭不幸福看不得別人幸福，是吧？」

 

那一瞬間，我在她身上看見了季軒昂的影子。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班主任被嚇得虎軀一陣，嘴巴瞬間張成了 o 型，他快走到校長身旁，一邊示意李凌菲閉嘴，一邊給校長賠笑。

 

但李凌菲並不領情，她衝上去，一把打掉班主任胡亂揮舞的手，人生攻擊道，「你個S禿驢，我愛說什麼就說什麼，怎麼的，你還想捂我的嘴？」

 

於是乎，地中海發型的班主任立馬停止說好話的行為，他默默往後退了一步，說，「校長，我贊成大家的提議，就等會開大會讓她做個檢討。」

 

李凌菲不知道，她能在教室做檢討，班主任為她付出了多少。

 

我去辦公室問題的時候，聽見班主任給各個領導打電話挨個求情，說李凌菲是女孩，說她尊師敬長，富有愛心，什麼誇人的詞都用上了，才換來班上檢討的處罰。

 

9

 

很快到了周一，全校開師生大會。

 

與以往不同的是，由於輿論發酵太大，有媒體進了學校，要對此事進行報導。

 

走完固定流程，便輪到李凌菲和季軒昂上臺檢討。

 

在全校師生的注視下，他倆吊兒郎當得走上了演講臺。

 

兩人一人拿了一隻話筒，先是季軒昂，「我和我女朋友今天來做檢討，但我認為，我們隻是做了別人不敢做的事，為什麼學校乃至社會都要對我們進行批評呢？」

 

操場上的學生們一陣躁動，各班班主任招呼了好幾次，大家才安靜下來。

 

隔壁班班主任站在臺下，拳頭都攥緊了，但媒體在場，他也不能當場把季軒昂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