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原本是想退一步,不生事端,安安靜靜的走。
她們不願意,那我索性把心中的不忿全發泄出來。
「郡主這是作何?往常的羞辱捉弄已經夠多了,還差這麼一回嗎?還是說,離了我,郡主的宴會便辦不下來?」
「您和江殊的事情,又關我何事?你們若是郎情妾意,讓江殊稟告長輩上門求娶即可。日日編排擠兌我作甚?難不成,這是你們獨特的情趣?」
明月郡主氣的攪碎了手上的帕子,面容扭曲。
「來人,給本宮,將這小賤人亂棍打S!」
隨行的小廝僕從眼看著就要上前,卻被人撂翻在地。
我轉頭一看,是魏巡。
「奇了,怎麼每次遇見關姑娘都能行俠仗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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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他點頭道謝,轉而又對著郡主說道:
「我父乃已故安遠大將軍,聖上親自追封的忠勇侯,我祖輩、父母皆為國捐軀,犧牲在邊疆戰場上,即便是郡主,也無權輕易打S我!」
「亦或是,我今日便去敲敲登聞鼓,叩問聖上,郡主的權利是否已經大到能肆意仗S忠烈遺孤?」
說著,我便作勢要走。
眾人趕緊阻攔,一個勁說著不至如此。
江殊開口:「不要胡鬧了,身體不適,便回家去。」
郡主曾經的所作所為,實在不經查,我若真告上去,不僅郡主要受罰,其他人也落不著好。
若隻是小女兒家的拈酸吃醋,聖上或許不會在意。
一旦和折辱忠烈遺孤掛鉤,那便嚴重了。
思及至此,明月郡主也軟和了語氣,「關渺,我同你開個玩笑罷了,大家都是自幼一起長大的,怎麼可能真的對你動手?」
卻不料,身後傳來一聲:
「明月啊,可朕覺得,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5.
「叩見聖上。」
「叩見聖上。」
霎時間,整個水榭仙居皆跪坐一團。
我也順勢跪拜在地。
聖上將我和魏巡扶起,至於其他人,卻沒任何指示。
他走向主位,大刀闊斧的坐在正中間。
「欺辱官家小姐、意圖仗S忠烈之後,明月,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
「還是說,安王府已經爬到朕的頭上了?」
明月郡主嚇得直哭,「聖上,不……不是的,我……我同關渺玩耍罷了。」
可聖上並不理會她的這番說辭,隻是看向魏巡。
「魏卿,你親自帶人去查,明月這般行事,定不是一日兩日,我倒要看看,這些年來,她到底有多無法無天?」
「臣遵旨。」
後續的事情我並未參與其中,聖上派人將我送回了江府。
聽聞我有意回到邊疆,為邊疆的將士和百姓們做些事情,他頗為欣慰。
魏巡辦事利索,不出一日便將曾經明月郡主的所作所為查了個底朝天。
明月被剝奪郡主之位,安王教導不利,也吃了落掛。
我想,或許聖上也是厭惡極了安王,所以借著明月郡主一事,大肆作為。。
我當日那番話,雖然在理,但怎麼也不可能直接影響到安王府。
江殊的行事自然也被告知給了江伯父。
氣的江伯父親自動手打了他三十軍棍,沒個兩三月下不了床。
我從前一直想著,不要給江伯父添麻煩,能避讓則讓。
可是,真當不願避讓了,才發現不委屈自己是真的爽。
明月郡主被嚴懲,我心中暢快;江殊被杖責,我更是舒心。
「早知道,就不委屈自己這麼多年了。」
我幽幽的嘆了口氣。
我走那日,江伯父親自送我到了城門口,往我包中塞了不少銀票。
「渺渺,是伯父對不住你,讓你受了諸多委屈。」
我搖了搖頭,「伯父對我很好,隻是渺渺不適應京中罷了。渺渺要回去,替爹娘、也替伯父守著邊疆了。」
魏巡率領著大軍在城外等候著,一是等著將士們和親眷告別,二是等我隨行。
當初我告知聖上想回邊疆行醫時,聖上默默記下了。
他直接將我塞進了魏巡的軍隊,當軍醫,無戰事時,也可為百姓義診。
如此,正合我意。
臨行前,江殊拄著拐,讓人攙扶著來了。
「渺渺,我……」
我轉過身去,不願見他。
魏巡上前,擋在我面前,隔斷我和江殊的視線。
江殊想要上前,又僵在原地。
「你為何不告訴我,你要離開?」
江殊SS盯著我的方向,眉眼猩紅。
一時間,眾人都不作聲。
「你我之間,早無瓜葛。」
沒有關系的人,為何要告知給他我自己的事情?
我轉身上了馬車。
隨著大軍開拔,京城,在我眼中越來越遠,越來越小,到最後逐漸看不清。
6.
江殊將自己關在了房裡,不吃不喝。
自關渺離開後,他就像是失去了動力,母親在門外的苦苦哀求,他覺得刺耳極了。
他不是該厭惡關渺的嗎?
怎麼會……
關渺離開時,不帶半點停留。
他甚至看不到她最後一面,因為魏巡一直SS擋住他的視線,護在關渺身前。
關渺應該隻是鬧脾氣吧?
她那樣愛哭的嬌嬌女,怎麼受得了邊境磨人的風沙。
過不了兩天,又會哭著回來的。
而且,自她四歲來到江府起,喜歡了他十二年。
十二年的心意,怎麼能說變就變呢?
等她回來,他就向父親求娶吧。
他想明白了,就算母親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又怎麼樣?
上一輩人的恩恩怨怨關他什麼事,又和關渺有何相幹?
這一年來,他對渺渺很不好,等她回來,他一定加倍補償。
想到此,江殊放下了酒壺。
渺渺不喜歡他喝酒,萬一她回來看見怎麼辦?
他當日怎麼就聽信了母親那番言論呢?
君子不該偏聽偏信的。
還記得那日,母親知曉他要求娶關渺後,聲音裡滿是怨恨,「你說什麼!你要娶關渺?」
「你也要像他一樣?」
「她們母女倆到底是個什麼精怪!這麼會勾人心!」
也就是在那天,我知道了父母多年為什麼毫無溫情,因為父親心裡有別的人。
那個女人,也就是關渺的母親。
母親說,收養關渺,隻是父親的私心罷了。
如果那個女人沒有殉城而亡,說不定連那個女人,父親都要帶回家。
「邊境悽苦之地,怎麼會碰巧出了一個年輕貌美又醫術超群的女子,恰好讓你遇見相救?她是妖孽,她一定是妖孽呀!可惜,你不信我,你不信我……最終……」
我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我自幼想要的父母恩愛、和睦溫馨,竟是這種原因讓我從未得到。
荒唐,太過荒唐。
想起自己不自覺的想對關渺好、為關渺出頭。
或許母親說得對,關渺和她母親一樣,是山精鬼怪,貫會勾引男人,我隻是被她迷住了。
現在才發現,那並不是她什麼勾引男人的魅術。
隻是因為我喜歡她。
江殊坐了起來,拿出一張信紙,提筆就寫。
「我得告訴渺渺,我喜歡的一直就是她。」
「不,我得親自去邊疆,親自去告訴她,然後把她帶回來。」
7.
和魏巡到邊關的第一天,我們便遇到了敵人突襲。
魏巡率兵迎敵,雖然勝了,他的眉頭卻越發緊皺了。
「這幾日怕是有大動作了,軍醫所裡,盡量多備些東西準備著。」
魏巡同我吃飯時,撂下這麼一句話。
我一時愣住。
來之前,我知曉邊境戰事繁多,沒想到,這般快。
就在我們準備好藥材繃帶的第三日。
敵人發起了猛烈攻擊。
這一次的進攻,超出以往的規模。
像是草原各部落聯合進軍,情況很是危及。
魏巡已經八百裡加急送去軍情,希望聖上盡快安排援軍和糧草辎重。
軍醫所裡人滿為患,每天都會有不同的傷員送過來。
幾個軍醫幾乎是連軸轉了,但也頂不住這麼多傷患需要處理。
「不對勁,很不對勁。」
曾軍醫看了我一眼,接過我手中的傷員繼續處理,「小關,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趕緊去向將軍稟報,這時候,一點小懷疑都馬虎不得。」
我點了點頭,奔向主營。
來往巡邏的將士向我打招呼,我也無心多理,隻是敷衍點頭。
邊境冬季來得早,外族不會種植糧食,一般入冬前便會大肆燒S搶掠邊城,收集過冬物資。
可現在時節也不太對,想來是草原上出現了什麼問題,才導致他們如此瘋狂。
「將軍,草原,草原上可能是出問題了。」
魏巡似乎也是想到了這一點。
他讓人將手底下的副將都召集了來。
人到齊後,他看向我,「關軍醫,向大家說說你的懷疑吧。」
魏巡的軍隊裡,氛圍很好,並沒有因為我是女子便有所輕視。
所有人都看向我,認真傾聽。
「這一次,外族比往年侵襲邊城提前了兩個月,而且還是各部落聯合出戰。這就說明,不止一個部落出現了食物短缺的情況。」
「他們的主要食物是牛羊,想必是草原上的牛羊出現大規模S亡,才導致他們不得不聯合在一起向中原進軍。很可能是出現了疫症,現在天氣炎熱,外族不善醫,再過不久可能就會出現傳染人的情況。」
「將士們和他們貼身作戰,保不齊會沾染上,我們得想想辦法。」
我的話一出,魏巡和副將們果然都重視起來。
瘟疫,在這個時代,是個可怕的詞。
一旦瘟疫迸發,那就是民不聊生的開始。
「關軍醫,你先和其他幾位軍醫商討一下有沒有防治疫症的方法,我立馬著人回京上報,此事不容小覷。」
「是!」
「眾將聽令,王將軍,你領一隊兵馬看守住我軍飲水的水源上遊,謹防敵人對水源有動作;林統領,近期加強營地周圍的巡視,若出現不對勁的屍體或者牛羊,一定及時來報!」
「末將得令!」
「至於其他將軍,各司其職,嚴禁將士們私自外出。另外守城的將領也注意了,此刻開始,凡是從外入關者,一律駁回,有任何情況第一時間來報。」
「得令!」
魏巡不急不慢的指揮著接下來的安排。
我先行告退,回到所裡和其他軍醫們告知原委,進行商議。
「小關,你做的很好。接下來,多用石灰防疫和傷營燻艾,但願不會出現最壞的結果。」
此事過後,原本就對我多有稱贊的幾位老師傅,更加對我上心,時不時便做提點、教導。
朝廷派來的援軍和糧草辎重都到了。
隻是沒想到,率軍前來的,是江伯父。
隨行的,還有江殊。
8.
「渺渺,長大了。」
「我聽魏將軍說,這次的不對勁,是你發現的。派去查探的斥候,也證實了你說的疫症確實存在。」
江伯父看著我,滿是欣慰。
「不愧是你爹和你娘的孩子。」
他拍著我的肩,眸中閃過一絲懷念。
對故人,也對往昔。
這位胸懷熱血的將軍,終究還是回到了他的故地。
「渺渺……」
江殊站在江伯父身後輕喚我。
他才到時,我便注意到了他,江殊瘦了,人也比之前憔悴多了。
我恍若未聞,轉身離去。
魏巡不動聲色的用身子擋住了江殊探尋的視線。
他說,「江世伯,裡面請。你們幾個,把江小公子招待好了!」
魏巡話音一落,有兩個副將便勾上江殊的肩,「江小公子是吧,來來來,兄弟們帶你到軍營四出逛逛。接下來待挺長一段時間,你先適應適應……」
說著,便把人強硬的推走了。
至於軍營什麼地方能逛,什麼地方不能,他們心裡可太有數了。
哪裡都能逛,反正軍醫所不行。
江伯父搖了搖頭,隨他們去了。
我站在營帳的角落一側,看著剛才的鬧劇。
魏巡他……
我與魏巡皆是不善言辭之人,他總是用不經意的行動來表明他的心意。
以至於,所有人都看出他對我有心思,就是遲遲沒有動靜。
可,我當初與江殊的事情人盡皆知。
魏巡這樣光明磊落的好男兒,還是不平白誤人家名聲了。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魏巡和江殊我皆是能避則避。
魏巡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躲避。
反而更加貼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