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陳晴：可能他真的非常熱愛宣傳反詐。
有道理。
雖然不理解。
但答應了別人的事情總得做完。
看得出陸鳴的確也是很熱衷推廣這件事。
天氣很熱。
但他卻不知疲倦的忙前忙後。
偶爾還向我投以亮晶晶的眼神。
那模樣，像極了我家鄰居養的薩摩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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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示鼓勵。
我拍了拍他的肩：「不錯，好樣的。」
陸鳴不好意思地抿抿唇。
幹得更起勁了。
宣傳地點是在學校附近的小區裡。
這片小區是安置房。
裡頭的業主基本都是年紀較大的叔叔阿姨。
這類人，很多不知道如何正確辨別網上信息。
再加上手頭寬裕。
正是電詐人最容易盯上的群體。
考慮到這個情況。
街道就組織了這次活動。
還招了幾個學生志願者幫忙宣傳。
我們原本的工作任務是協助街道辦事處。
為圍觀的大爺大媽們科普一些常見的騙局。
並引導大家下載反詐軟件。
畫風起初還挺正常的。
直到後來，攤位上來了位網戀賣茶女的大爺。
大爺堵在遮陽篷下說我們危言聳聽。
他氣憤地表示。
「她騙我，說明她在乎我。」
「如果不是在乎我，那她為什麼不去騙別人。」
這番話差點給我 cpu 幹燒了。
正想轉頭和陸鳴小聲吐槽。
誰知道剛扭頭。
就看見對方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我：？？？？
不是大哥，你是來宣傳反詐的。
不是來自投羅網的啊！
12
還好街道工作人員及時掰正了大爺的想法。
不然我估計。
下一個網戀被騙的估計就是陸鳴。
考慮到這位兄弟少到可憐的警惕心。
回學校路上。
我一直跟在陸鳴旁邊絮絮叨叨。
反復強調不能輕易相信網絡上的任何人設。
由於說得太過認真。
沒有發現走在前面的陸鳴放慢了步子。
一時不察。
竟直挺挺地撞了上去。
好在對方及時伸手，扶了一把。
這才不至於摔個大馬趴。
但鼻子還是疼得夠嗆。
我下意識「嘶」了聲。
陸鳴也沒想到會撞到我。
「還好吧？」
他下意識抬起手。
但指尖在將將碰到我時又跟觸電般收回。
我低著頭。
沒注意到他手上的動作。
隻是龇牙咧嘴地揉著鼻尖。
瓮聲瓮氣地回：「你怎麼突然停下了。」
「對不起......」陸鳴衝我道歉，緊接著又沒頭沒腦地來了句，
「我隻是想停下來跟你說，不會的。」
我懵了：「啊？」
不會的。
什麼不會的。
夏日傍晚。
影子被拉得長長。
陸鳴站在夕陽裡，認真地強調。
「我喜歡的那個人，她不會的。」
換做平時。
我可能會笑嘻嘻地開玩笑。
傳聞中的高冷男神，居然是個戀愛腦。
但可能是因為他的語氣太過鄭重。
對上陸鳴誠懇和熱烈的眼神。
我突然啞了。
天氣很熱。
連迎面而來的風裡都帶著燥意。
莫名地。
我好似在風裡聽到了亂拍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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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動往往總在瞬間。
沒有鋪墊。
沒有理由。
就跟牧場上的小馬駒。
撒著蹄子胡亂跑。
跑著跑著，就跑到了心裡。
但這回它跑得顯然有點過頭了。
因為......
陸鳴他是個彎的啊！
沒地吐槽。
隻好打開某紅書，默默地發了個新動態。
配文。
【救命，母單發現 crush 是彎的怎麼辦】
本來是想集思廣益一下的。
但可能是標題比較炸裂的緣故。
筆記發出去不久，就有了評論。
我滿懷期待地點開通知欄。
隻見熱評第一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姐妹你也太慘了吧】
當然，也有好心想開解我的。
【直接發展成閨蜜也不錯】
【不然你就直接磕他和他對象的 CP 吧】
還有幾條評論是從之前筆記裡來的。
【這個 crush 不會就是之前的 20 萬哥吧？】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剛磕的 cp 轉眼 be】
【沒事的姐妹，你可以加入他們】
看著滿屏吃瓜群眾。
我麻了。
果然，人與人之間的悲喜總是無法相通。
熱衷於前線吃瓜的 momo 同學自然也沒放過這次機會。
他發私信問我。
「你說的 crush 是不是就是之前給你轉賬的男生啊。」
好家伙。
敢情他還想著撮合我跟陸鳴呢。
為了不讓對方繼續做無用功。
我直接來了個否認三連。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那邊這才S心。
又一次的 be 顯然讓 momo 同學有點難以接受。
後來，他在我評論區發了張電影截圖。
圖片裡，一位老人正在給女孩送花。
配文是。
這朵花送給你，祝你快樂。
頭回遇上這麼S忠的 cp 粉。
他真的，我哭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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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網友解決問題這條路是行不通了。
好在本人從不內耗。
既然解決不了困難，那就跟困難一起倒下。
關掉軟件。
倒頭就睡。
臨睡前還在朋友圈發了個癲。
【我心碎，我流淚，我是午夜傷心的玫瑰】
【想要天降女友的注意了，我要跳樓了】
結果，第二天醒來。
微信裡收到十來條陸鳴的消息。
發送時間從十一點到凌晨三點不等。
內容具體如下。
「在嗎？」
「還好嗎？」
「睡了嗎？」
然後其餘剩下的八條則都顯示已撤回。
就離譜。
我非常震驚：你是發了什麼脖子以下不能播的劇情嗎，怎麼能連著八條消息都得撤回。
信息剛發出去。
屏幕上就彈出陸鳴的語音邀請。
我點開。
耳朵剛湊近聽筒。
就聽到對面傳來小心翼翼的問句。
「你……還好吧？」
哈？
一大早就開始人文關懷了？
我沒明白，但還是配合地回。
「還……好吧？」
「那就好那就好，」
對面的陸鳴長出一口氣，幹笑了兩聲，又沒頭沒腦地繼續，「感情這件事情很難說的。緣分嘛，可遇不可求，你完全不用太難過。俗話說，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不到處跑，如果……」
講到這裡, 陸鳴頓了頓。
語氣突然變得有些扭捏。
「如果你真的很想談戀愛的話。」
「不然你看看......我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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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
如果你的 crush 是個彎的該怎麼辦？
答：尊重祝福, 躺平退出。
再問。
如果性向為男的 crush 突然和你表白該怎麼辦？
這……情況就有些復雜了。
我知道陸鳴是看了我的朋友圈後想安慰我。
趕緊解釋自己隻是單純發瘋。
並拍著胸脯保證。
「男人有什麼意思。」
「從今往後, 咱倆就是相親相愛的好姐妹！」
陸鳴：「？？？」
陸鳴：「好姐妹？」
說漏嘴了。
我試圖蒙混過關：「害，就那個意思。」
對面驟然安靜。
聽筒裡開始了長達半分鍾的寂靜。
就在我思考網絡是不是卡住了的時候。
耳畔傳來陸鳴咬牙切齒的聲音。
「不是, 到底是誰天天在背後傳我是 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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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更深的沉默。
掛掉電話。
我緊急給 JOJO 發了消息。
我：JOJO, 你記得陸鳴是個彎的嗎。
結果 JOJO 比我還震驚：什麼！陸鳴是彎的？難怪當時我怎麼追他都沒反應。
6
鬧了個大烏龍。
這一刻我才發現。
該去補習反詐知識的不止是陸鳴，還有我。
原來之前 JOJO 給陸鳴發了七天信息。
等到第七天，陸鳴終於回信。
「打卡去釘釘。」
JOJO 哪能就這麼放棄。
又去線下堵他。
可誰知之前採訪時還和顏悅色的陸鳴, 這會兒卻蹙眉看她, 聲音淡淡，「不買房, 不辦卡，還有事嗎。」
這下可給 JOJO 氣到了。
轉頭自己網名後加了個後綴「心碎的女人」。
正巧當時我好奇問她。
她抹不開臉, 於是故作惆悵地回復了句。
「性別不合。」
接著。
就造成了後面的那些烏龍。
想到這裡我哭笑不得。
「那你當時還說得那麼自信。」
JOJO 回：「人生在世，總得有點信念感。」
我：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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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想好怎麼跟陸鳴解釋。
苦主本人上門了。
女生宿舍樓外。
陸鳴低垂著眉眼。
聲音微啞。
「怎麼突然就把語音掛了。」
我眼神四處亂飛，想了半天隻能憋出句。
「寢室網絡不好。」
總不能說, 由於我的反詐水平不高。
所以在之前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以為他是 gay。
陸鳴「哦」了聲。
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趁著這空檔。
我悄悄地瞥了眼陸鳴。
他神色有些頹。
眼下還有淡淡青黑。
眼眶也泛著微紅。
看著有些委屈。
像是被人丟棄在路邊的大狗。
我心更虛了。
大腦正瘋狂想措辭試圖安慰。
就聽見陸鳴主動開口。
「我不是彎的。」
「我也知道你喜歡的不是我。」
「但如果可以, 我還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哈？
我懵逼地看向陸鳴。
卻發現對方也一臉堅定地望向我。
眼神十分誠懇。
「就算你現在喜歡別人也沒關系。」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會努力讓你喜歡上我。」
？？？
我更懵了：「我什麼時候說我不喜歡你。」
陸鳴：「不是你昨晚在小紅……」
話到半截，卡住了。
陸鳴表情愣愣的，聲音有點不自信。
「你喜歡我？」
我也有點不可置信。
「所以，你就是網上的那個 momo 同學！」
難怪了。
我說哪有網友磕 CP 這麼上頭。
甚至不惜寫小作文來分析陸鳴愛我在心口難開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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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這已經非常明朗了。
無非就是。
一個傻子遇上另一個傻子的故事。
好在結局兩個傻子都長了嘴。
才不至於讓年少的動心順著夏風，輕飄飄地散去。
我不知道陸鳴前天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下了如何大的決心。
才能夠在剛才說出那番「即便你現在喜歡別人也沒關系」之類的話語。
我隻知道。
風卷過樹梢。
縫隙間的光影隨著風起伏跳動。
而我面前的少年。
也似夏日暖陽般熱烈。
明人不說暗話。
我彎了彎眼。
踮起腳, 靠近陸鳴。
坦然且誠摯地對他表白。
「對，我喜歡你。」
「那你呢。」
番外
陸鳴和程書寧的初遇是在網上。
那天，他在網上發了組貓片。
照片裡, 一隻大橘正揣著手曬太陽。
眼睛微眯。
模樣很是愜意。
這隻大橘是陸鳴經過宿舍樓時發現的。
那時候剛好是日落。
橘黃色的陽光落在貓身上。
遠看著像是在發光。
陸鳴忍不住蹲下來拍了張。
湊近的時候。
橘貓還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鏡頭定格。
光暈嵌在貓咪松軟的毛發上。
很治愈。
看著手機記錄下的畫面。
陸鳴彎起唇衝貓咪說了句謝謝。
回宿舍的路上。
他把那幾張照片發到網上。
配文。
陽光與貓咪。
陸鳴很喜歡在網上記錄這些小日常。
夏天的樹蔭。
雨天的水滴。
又或者是被陽光斑駁的地。
這些畫面在生活裡實在太過常見。
在娛樂化的社交媒體裡。
沒人會注意到陸鳴拍下的點滴。
隻是很偶爾, 才會有幾個路人點贊。
或者留言。
但那天，陸鳴剛把橘貓的照片發出去。
很快就在後臺收到幾條評論。
且全都來自同一個人。
寧要努力變錢：好像我宿舍樓下的大橘！是校友嗎？
寧要努力變錢：貓咪可愛可愛好可愛。
寧要努力變錢：666, 這個光影感絕了～
這個叫寧要努力變錢的女生似乎是他的校友。
嘰嘰喳喳地在評論區裡發了好幾條。
雖然沒有聽到聲音。
但陸鳴居然也能腦補出那種語氣。
就……挺熱鬧的。
他忍不住笑了。
回復對方：謝謝你。
可能是因為對方還挺喜歡陸鳴的拍照風格。
寧要努力變錢給陸鳴點了個關注。
還時不時地會在他新發的動態照片評論下發彩虹屁。
次數多了陸鳴也發現了。
嗯......
這姑娘就是習慣性愛吹彩虹屁。
不過也挺好。
對於陸鳴而言。
他其實很少有這種，被人事無巨細地無腦亂誇的體驗。
陸鳴家裡人性格都比較內斂。
從小到大。
無論他做了什麼。
考了第一名, 又或者是拿了什麼獎。
家裡人都隻是淡淡地「哦」一聲。
仿佛天經地義。
久而久之，陸鳴也就習慣了。
不再邀功請賞。
更不會去渴望求誰認可。
在外人眼裡, 陸鳴屬於高冷掛的。
喜歡獨來獨往，不愛和人交際。
但隻有很熟悉陸鳴的人才知道。
他其實是一個很柔軟的人。
敏感，又溫柔。
隻是不知道如何去表達自己的感受。
所以隻好將所有的情緒都往內收。
大概就是因為這樣。
在遇到非常不吝嗇對外人誇誇的寧要努力變錢後。
陸鳴對她有了好奇。
他給這個女孩回了關注。
學著對方的說話方式，和她互動。
然後。
在對方沒有注意的地方。
偷偷地觀察她發的各種動態細節。
試圖找到共同點。
每次放大圖片觀察的時候。
陸鳴都會在心裡暗戳戳吐槽自己。
變態。
陸鳴就這樣靜靜地觀察著網絡對面的女孩。
直到有天，看到對方發了條新動態。
動態照片背景裡有半片屏幕。
是學校公眾號後臺的內容。
他才知道。
原來寧要努力變錢是學校宣傳部的社員。
想到這裡。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手機上宣傳部部長發來的邀約。
陸鳴本來是打算拒絕這次採訪的。
畢竟他非必要，不是特別想跟不熟的人打交道。
但這回, 他卻突然對這次採訪有了幾分期待。
不假思索地回復：好。
也就是那次。
陸鳴見到了程書寧。
他一眼就認出了那個拿相機的女孩。
畫著白色小兔的短美甲。
粉色貓咪手機殼。
米色連衣裙。
之前零零碎碎出現在他窺屏記錄裡的東西。
終於在此刻拼湊完全。
程書寧舉著相機衝他喊：「看這裡。」
陸鳴抬眼。
看著對面笑吟吟的女孩。
眼睛也忍不住跟著一彎。
採訪後, 陸鳴加了程書寧的微信。
他本想借著這個機會能和對方熟悉一下。
結果，他實在是太慫了。
幾次編輯好信息都不知如何開口。
於是隻能安安靜靜地呆在對方列表裡。
觀察對方的朋友圈, 有回程書寧發了個朋友圈。
【本人 INFP, 在線求一個 ENFP 快樂修狗】
INFP？
陸鳴起初不是很懂。
後來他上網查了。
才知道 INFP 是 MBTI 人格測試裡的一種類型。
他也跟著去做了個測試。
結果卻是 INFJ。
離程書寧想要的快樂修狗, 差的可不止一點。
看著屏幕上的測試結果。
陸鳴的眸子閃了閃。
他點開個人資料。
幹脆利落地給自己改了個名。
——快樂修狗。
最後，看著這個新昵稱，滿意地彎了彎唇。
多少也是離程書寧的理想型近了一點。
可隻是改個名字也沒什麼用。
改完名字。
他還是沒有跟程書寧在微信說過一句話。
眼看著再這麼拖下去, 倆人就要畢業了。
陸鳴下了決定。
從今天起改變自己。
為愛做 E。
那天晚上。
陸鳴刷到程書寧發的最新朋友圈。
【網戀嗎，隻打錢不見面，有意者滴滴】
他幾乎沒有猶豫地給對方轉了十萬塊錢。
快樂修狗：你看我行嗎？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