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據說這沉香總共就三盒，太後一盒，皇後一盒，貴妃一盒。
但如今，貴妃把自己的給了容嫣，似是有交好之意。
按照容嫣以往人淡如菊的性格，她應該不會收才是。
但沒想到她立即收下了，安心在春喜宮用了起來。
「貴妃的好意不能浪費，反正本宮是皇上親封的妃子，用這個也不算逾矩。」
我道：「主兒說的是。隻不過貴妃娘娘忽然送這個，難道是想拉攏主兒？」
容嫣淡淡道：「本宮不愛爭鬥，貴妃想拉攏本宮，本宮也是不會同意的。」
我故作驚訝地問：「那您為什麼要收下這盒沉香呢？」
容嫣說：「不過是同情貴妃罷了。她年歲漸大，又無皇上的寵愛，所以隻能討好本宮，因為本宮在皇上心裡的分量最重，能替她說說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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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我想了想貴妃的家世，一門雙侯，赫赫戰功。
又想了想貴妃的資歷，陪著皇上從皇子到稱帝，如今幫著皇後協理六宮。
這樣的人，容嫣憑什麼覺得她是在討好自己？
前世的我斷然不信，苦口婆心地勸著容嫣小心為上，帶著沉香去信得過的太醫那裡做了鑑定。
結果發現沈貴妃送來的沉香裡，含有不易察覺的麝香。
若是長期吸入，可能會導致流產。
要知道後來沒兩個月，容嫣就被查出有孕。
如果不是我警惕，及時發現了沉香的問題，可能容嫣孩子流了都不知道為什麼呢！
今生再度聽到這番可笑的話，我沒有做任何多餘的事。
隻是勾了勾嘴角，笑著奉承道：「主兒聰慧。」
容嫣說：「你呀，還得多學著點……」
「是。」
可真是個大聰明呢！
我暗地裡翻了個白眼，以後每日都給她點上沉香。
如此用了一個月後，容嫣的月信遲遲未來。
她正打算找太醫瞧瞧，宮女冬蘭驚慌失措地稟報：
「不好了主兒，雲貴人在皇後面前告發您與人私通，穢亂後宮，讓您過去呢！」
來了！
我聞言，不自覺繃緊了身子。
這次雲貴人的告發，就是我命運的轉折點。
我一定不會再重蹈覆轍。
6
聽到冬蘭的話，容嫣愣了愣，神色淡淡地呵斥：「冬蘭，你胡言亂語什麼？」
冬蘭焦急道：「奴婢沒有胡言亂語，未央宮的枕霜姑姑已經在外候著了。」
「什麼？」
容嫣臉上終於出現了淡淡的驚訝，起身走了出去。
枕霜姑姑開門見山道：「容妃娘娘，請跟奴婢走一趟吧。」
容嫣無意識揪緊了我的手臂：「本宮沒有做過的事，斷不會承認。」
枕霜姑姑笑道：「奴婢自然相信容妃娘娘的為人。隻是雲貴人信誓旦旦，又有物證，容妃若不想鬧大，還是去皇後娘娘那裡對峙為妙。」
容嫣咬了咬唇，隻得前去。
抵達未央宮，裡面坐滿了人。
從皇上、皇後、貴妃，再到蓮嫔、孟嫔，以及雲貴人，蘇貴人等，全都到齊了。
容嫣剛坐下，沈貴妃便笑道：「妹妹終於來了，雲貴人告發你穢亂後宮，與侍衛江寒舟私通，你可有什麼要辯解的？」
容嫣淡淡道：「妹妹沒有，還望皇後娘娘明察。」
「沒有？那你看這是什麼！」雲貴人站起身，突然拿出一個熟悉的荷包。
容嫣一驚，脫口而出：「東西怎麼會在你這裡？」
雲貴人得意地勾起唇角：「嫔妾曾親眼看見，你和江寒舟同進同出，舉止親密。於是派人去江寒舟那裡搜查一番，竟讓嫔妾搜出了這個。
「經春喜宮的宮女指認，這就是你親手做的。身為皇上的妃嫔，卻與侍衛私相授受，你敢說，你和他之間沒有私情？」
雲貴人有證據在手，並不怕容嫣不承認，轉頭吩咐道：「把相思帶上來。」
不一會兒，春喜宮的相思就畏畏縮縮地出現，跪在眾人面前。
容嫣不可置信道：「相思！我平日對你們這些下人也不算薄待，你怎麼……」
相思咬牙道：「娘娘恕罪，事到如今，相思也替您瞞不下去了。
「請皇上皇後明鑑，這個荷包，的確是容妃娘娘親手所做。
「皇上不來的時候，江寒舟與容妃娘娘共處一室，互訴衷腸，渾然不似妃子與侍衛，倒像是情人愛侶一般。」
「這……」相思的指認太有力，容嫣一時啞口無言。
她偷偷給了我一個眼神，似是想讓我主動出來替她背鍋。
見我紋絲不動，容嫣硬著頭皮道：「你們都誤會了，這其實是秋月……」
我上前幾步，打斷了她的話：「請皇上皇後娘娘明察，這的確是個誤會！」
容嫣眼睛一亮，不自覺松了口氣。
有我出頭，她可以依然保持著人淡如菊的模樣，讓我去爭鬥了。
而沈貴妃和雲貴人的眼神卻陡然犀利起來。
雲貴人冷哼道：「怎麼，你要替你主子頂罪？但這荷包是她的工藝，可萬萬抵不了賴！」
我搖搖頭：「不是，奴婢是想說，雖然我家主子的確跟江侍衛常常見面，但那隻是因為他們在宮外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而已！
「主子說過，她拿江侍衛當兄弟一般，兄弟之間，又怎可能會有私情呢？簡直是危言聳聽，請皇上皇後明查！」
7
我的話音落下，未央宮寂靜了一瞬。
雲貴人抽了抽嘴角，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子：「你說這話……不正好證明了，容妃和江寒舟有私情嗎？」
我無辜地眨了眨眼，茫然無措地去看容嫣，卻見她比我更加茫然無措。
皇上大怒：「容妃！你還有何話可說！」
容嫣慢吞吞地起身，然後緩緩地跪下來，左右看了看，委屈道：「你們這樣說，臣妾百口莫辯。」
沈貴妃神色訝異，她沒想到，容嫣居然就這樣放棄辯解了。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看來不必再查，容妃私通侍衛一事，已是水落石出了。」
沈貴妃勾起唇角，容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她慌忙搖頭：「臣妾沒有，皇上，臣妾真的沒有……」
皇上壓抑著怒氣：「既然你說沒有，證據呢？這個荷包是否為你所做？你與江寒舟又是否是青梅竹馬？」
「我……」容嫣搖搖欲墜，眼裡含著淚水，楚楚可憐地望著皇上。
然而皇上早就忍到了極限。
他一把摔了手串，寒聲道：「侍衛江寒舟，即刻處S！至於你這賤婦！給朕打入冷宮！」
容嫣本來神情呆滯，但在聽到這則命令後，突然哭得撕心裂肺，去拽皇上的衣角：
「皇上，您不相信臣妾也就罷了，可是江侍衛是無辜的，您不能處S他，求您了！」
皇上本就對她和江寒舟不滿，這時聽她哭著為江寒舟求情，心裡更是深信他二人有私，不禁氣極反笑：
「滾！朕隻恨沒有早日看清你的真面目！」
望著那明黃衣袍走遠，容嫣心如S灰。
她哭得渾身顫抖，被人攙扶回了春喜宮。
「容妃娘娘，趕快收拾去冷宮要帶的東西吧，一會兒就得搬走了。」
太監在旁邊提醒，容嫣終於止住了哭泣。
她打開包袱，沒帶金銀細軟，倒把護甲沉香，以及一套極其珍貴的茶盞帶上了。
「就算去冷宮，本宮仍然是皇上親封的容妃，不能丟了體面。」
容嫣說著，又埋怨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記恨剛才我沒有替她背鍋。
她淡淡道：「秋月，你就不必跟著我了。冬蘭，走，我們一起去冷宮。」
不遠處突然被叫到的冬蘭：「啊？我？」
容嫣微笑道：「是啊，咱們一起去，互相有個照應。」
冬蘭：「……好吧。」
我退開一步，目睹一臉愁容的冬蘭和微笑抬頭的容嫣去往冷宮，心裡簡直樂開花了。
誰願意去冷宮那鬼地方嗎？
還體面。
等到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她就知道體面這個東西，跟生存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送走容嫣，內務府總管朝我招了招手：「秋月是吧？跟咱家來。蘇貴人特意關照，你今後就去竹瀾軒伺候。」
「是，謝謝公公。」
我福了福身，高興地收拾東西。
終於不用再跟著容嫣了！
8
「好姐妹，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去到竹瀾軒，蘇慕慕握住我的手，笑著露出可愛的虎牙。
我鼻子莫名一酸，心想還是姐妹好啊。
「見過貴人。」
我行了行禮，蘇慕慕屏退其他人，拉著我坐到榻上。
「別客氣，在竹瀾軒這裡，沒人敢欺負你。」
蘇慕慕說著，眨了眨眼，看四周沒人，壓低了聲音道：「诶，我問你，容妃果真和江寒舟有染啊？剛才在未央宮我沒弄明白，若是容妃和侍衛不清不楚，怎麼皇上隻是把容妃打入冷宮，沒剝奪她的妃位呀？」
看見她熟悉的眼神，我嘆了一口氣，知道她還是這麼八卦。
於是耐心地解釋道：「容妃雖然和江寒舟走的近，可到底不是捉奸在床，再加上之前她擋劍有功，皇上生氣歸生氣，其實心底還是留了情的。」
蘇慕慕睜大了眼：「竟是這樣。那容妃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嗎？」
「就算有，她把握不把握得住，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算了算時間，容嫣現在應該已經有了身孕。
前世，她是在我被關進慎刑司一個月後發現懷孕的。
今生，不知道她在冷宮，能否保住這個孩子。
說罷，我看向蘇慕慕，卻見她崇拜地盯著我，呲著牙笑道：「秋月，還是你聰明。你要不要也當皇上的妃子啊？若是你願意……」
「主子慎言！」
我頭皮一麻，趕緊打斷了蘇慕慕的話，連珠炮似的開口：「奴婢入宮前就有個青梅竹馬的心上人，等到出宮的年齡便打算回去與他成親。當皇上貴人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奴婢是一絲也不敢有的！」
我的好姐妹啊，這話可不能亂說！
蘇慕慕聞言，失望地開口：「好吧，那你就在我身邊做個大宮女吧。」
我松了一口氣。
9
不得不說，在竹瀾軒可比在春喜宮好得多。
因為蘇慕慕雖然位分不高，但對下人豪爽。
記得容嫣剛封妃時，連賞賜下人都不會。
我跟著她，是一點油水沒享到，反而盡挨妃子的打。
不知道如今冬蘭跟著容嫣在冷宮，過的是什麼日子？
想起來就不禁為她拘一把淚呀！
我正感嘆著，蘇慕慕一臉興奮地踏進院門：「你猜回來的路上，我聽到什麼？」
我好奇地問：「什麼？」
「容妃在冷宮因為三天沒吃飯暈倒，結果被太醫查出有孕了！」
所有妃子都聚集在春喜宮。
蘇慕慕帶著我也去湊熱鬧。
隻見容嫣躺在床上，面色蒼白。
在冷宮裡待了十幾天，她的皮膚肉眼可見地暗沉許多。
想是吃不飽穿不暖，給折騰的。
我嗅了嗅宮裡的燻香，與之前不同。
看來沈貴妃送給容嫣的一盒沉香，她已經用完了。
皇上守在容嫣身側，替她掖了掖被角。
沈貴妃出聲道：「皇上，容妃有孕雖是喜事，可別忘了，她此前還被扯出與江寒舟私通，隻怕這個孩子……」
「朕已有決意。」
皇上止住了她的話，道：「容妃懷孕的日子與敬事房的記錄對得上，而且江寒舟臨S前也極力否認與容妃私通一事，想來其中有什麼隱情。」
「等到容妃生下孩子後，滴血驗親，再決定他們母子的去留。」
話說到這份上，沈貴妃也不好再反對，隻得彎起唇角：「皇上聖明。」
容嫣緩緩睜開眼：「皇上……」
「嫣兒，你受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