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從醫院出來，沈時冕哭了。

 

這是我第三次見他哭。

 

第一次是我答應他表白的時候，第二次是我們結婚的時候，第三次是現在。

 

沈時冕不顧形象的癱坐在大馬路上，他一遍又一遍撫摸著手裡的B超單。

 

林青青嫌他丟人，早已經跑沒影，隻我我陪他立於這車水馬龍之間。

 

看著哭的像個孩子的沈時冕，我心中五味雜陳。

 

他在哭什麼，是哭當初為什麼沒有相信我的話？還是哭那個未能出世的孩子？

 

這天以後，沈時冕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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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撸了很多的貸，謊稱自己找到了我的遺產，將林青青哄了回來。

 

如沈時冕當初承諾的那樣，他們舉辦了盛大的婚禮，在眾人的祝福下結為夫妻。

 

看著宛如神仙眷侶的兩人，我的心中毫無波瀾。

 

隻是有些隱隱的不安，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7

 

這樣幸福美滿的生活隻過了兩個月，林青青說自己懷孕了。

 

沈時冕高興壞了，高興到終於露出了他的獠牙。

 

上一秒，林青青還在幻想著自己能改邪歸正，當上賢妻良母。

 

下一秒，沈時冕就拽著她的頭發，往地下狠狠的摩擦。

 

“臭婊子終於懷孕了，這幾個月我可是忍了你好久。”

 

林青青S命的護住肚子，一如我當被踹倒後，拼命護著我的孩子一樣。

 

她無比驚恐的看著眼前完全陌生的沈時冕：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沈時冕隻是邪惡一笑，然後抬手甩下重重的一巴掌：

 

“為什麼？”

 

“那你當初為什麼要騙我，說你自己有抑鬱症，讓我救救你。”

 

“如果不是你處心積慮的接近我，我又怎會上了你的當，如果不是你，我的妻子宋曉月就不會S！”

 

林青青咬牙抬起頭，怨恨的看著沈時冕：

 

“宋曉月的S是你親手造成的，和我沒有半毛錢關系，你才是SS她的那個罪魁禍首。”

 

“是你拿走了她的救命錢，是你賣了房子，是你不相信……”

 

“我不聽我不聽！”

 

沈時冕S命的捂著耳朵，他的精神狀態已經癲狂。

 

“我現在隻要你S，要你肚子裡的孩子S，我要你為我S去的妻子和孩子贖罪。”

 

說完，沈時冕拽著林青青去了廚房。

 

緊接著，裡面便傳出刀具碰撞的聲音，還有林青青驚恐撕裂的求救聲。

 

我趕忙飄過去，毫不猶豫的擋在林青青前面。

 

我明白稚子無辜的道理。

 

而且我曾經也是一位母親，自然知道現在的林青青有多絕望。

 

可我好像忘了，我隻是一道虛無縹緲的靈魂。

 

沈時冕已經挑選好了趁手的工具，他直接略過我的靈魂，將尖銳的刀尖抵在了林青青的肚子上。

 

眼看悲劇即將上演，我著急吼出聲：

 

【住手！不要一錯再錯下去了。】

 

沈時冕好像聽見了我的聲音，竟真的停下手裡的動作。

 

他慌忙起身，往我所在方向張望：

 

“月月，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

 

我不知道沈時冕剛剛為何能聽見我的聲音，也有些驚訝。

 

隻是等我回過神時，林青青已經撿起地上的刀，直直的往沈時冕刺去。

 

兩人扭打在了一起，幾聲慘叫過後，雙雙紛紛倒地，身下都滲出了可怖的血跡。

 

隻是林青青似乎傷的更重，竟直接暈S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已經是在醫院裡面。

 

林青青的孩子沒了。

 

不僅如此，因為刀傷貫穿整個子宮，她以後都不會再有孩子。

 

林青青崩潰了，在病床上大罵沈時冕。

 

還報了警，要求警察逮捕沈時冕。

 

然而，警察卻告訴了林青青一個殘酷的事實。

 

沈時冕消失了。

 

隨著他的消失，許多問題和麻煩就接踵而至。

 

在林青青出院的第一天，這些個麻煩就找上了門。

 

幾個彪形大漢將她綁進一條小巷子裡：

 

“你丈夫是不是叫沈時冕？”

 

林青青瘋狂搖頭：

 

“不是不是，我不認識他。”

 

高利貸的幾人隻是笑笑，然後將數十張借貸催繳單甩到林青青臉上：

 

“你丈夫在我們這兒借了50萬，現在加上利息一共要還100萬。”

 

“我們現在找不到他人了，隻能找你，還望林小姐按時還款，不然……後果自負。”

 

8

 

林青青看著手裡的催繳單，絕望癱倒在地上，她終於反應過來。

 

“好啊沈時冕，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是一個圈套，你在報復我！”

 

哭著哭著，林青青就又笑了：

 

“既然如此，那也別怪我無情無義了。”

 

我站在巷子的最開始，親眼目睹整個事情的起因經過。

 

對此，我隻是唉唉嘆息一聲。

 

【冤冤相報何時了。】

 

【又或者是，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輕賤。】

 

時間很快就來到冬天，A城下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雪。

 

而我去世已經有半年之久。

 

沈時冕還是沒有消息，仍是逃離在外。

 

而林青青也沒闲著，她在籌謀自己的復仇大計。

 

她先是將自己賣給了高利貸公司平債。

 

然後靠著出色的外貌和精明的手段，一躍成為了高利貸公司頭目的小情人。

 

有了足夠多的錢和勢，在一個漫天大雪的日子裡，沈時冕被找到。

 

在外面流浪了三個月之久的他，早已經褪去光鮮亮麗的外表，隻剩下頹廢和骯髒。

 

林青青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而後，一個重重的巴掌落到了沈時冕的臉上：

 

“騙我？玩失蹤？想用高利貸毀了我？”

 

“沈時冕，你口口聲聲說是我害S了宋曉月，又處心積慮的設計害我，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你才是SS宋曉月的那個人嗎？”

 

對此，沈時冕隻是淡然一笑，然後毫不避諱的說：

 

“是，我承認宋曉月的S和我脫不了幹系。”

 

“但是，如果沒有你的出現，我就不會出軌，我仍然是一個好丈夫，是一個好爸爸！”

 

我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兩人互相推脫責任。

 

一丘之貉罷了，何必論個誰好誰壞。

 

又來來回回吵了幾個回合，林青青累了，她大手一揮：

 

“埋了吧！”

 

沈時冕沒有掙扎，他隻是叫住了林青青：

 

“我S之前還有個願望，我們夫妻一場，你能幫我實現嗎？”

 

林青青的心情很好，點頭答應了下來：

 

“你說。”

 

沈時冕向她招了招手：

 

“你過來，話有點長。”

 

林青青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走了過去。

 

下一秒，沈時冕將藏在破棉袄裡的長刀抽了出來，毫不猶豫的扎進林青青的心髒。

 

鮮血頓時噴湧一地，周圍的人尖叫著逃開。

 

林青青S了，沈時冕這回真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S人兇手。

 

隻是他這次沒有急於逃跑和躲藏，而是敞亮的奔跑於人群之中。

 

我的靈魂一路跟著，陪伴沈時冕走過不同的大街小巷。

 

他回了一趟高中的學校，去了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公園，走過我們以前經常走的小巷子。

 

沈時冕一路上都是笑著的，他嘴裡念叨著：

 

“月月，我來接你回家了。”

 

兜兜轉轉，從白天到黑夜，沈時冕半刻也不肯停下。

 

最後一站，他徒步整整10多公裡，去了城郊的墓地。

 

那是埋葬我的地方，沈時冕是來和我做最後道別的。

 

凌晨的墓地很是陰冷，再覆蓋上厚厚的一層冰雪，更添幾分詭異，直叫人打哆嗦。

 

但沈時冕完全不在乎這些，他輕車熟路的來到了我的墓碑前。

 

9

 

因為大雪，直立的墓碑上有了很多的積雪。

 

沈時冕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將雪擦拭掉。

 

墓碑上原本若隱若現的字終於清晰。

 

亡妻：宋曉月之墓。

 

這極其簡短的兩行墓表卻讓我怔愣住。

 

這是新立的墓碑？

 

半年前，沈時冕將我下葬那會兒，這塊墓碑還是空白的。

 

因為林青青不允許，她說：

 

“我才是你沈時冕的妻，她宋曉月不配！”

 

沈時冕沒有反駁，隻是寵溺的摸了摸林青青的頭，點頭應允。

 

清理完我墓穴上的積雪，沈時冕又開始清理旁邊墓穴的積雪。

 

那個墓穴很明顯的比我的墓穴小一半，墓碑也比我的小一半。

 

莫非，這裡還有沈時冕的其他親人？

 

隨著小墓碑上的積雪被清理掉，我好奇的湊過去。

 

看清楚那幾行墓表後，卻再次怔愣住。

 

亡女：沈愛月之墓。

 

這是我那個未能出世的孩子的墓穴。

 

一時之間，我的心中五味雜陳。

 

或許，現在的沈時冕已經知道錯了，後悔了。

 

可這一切早已經追悔莫及。

 

清理完兩個墓穴上的積雪，沈時冕在中間盤腿坐下。

 

他小心翼翼的從自己的破棉袄裡面掏出一支還算完整的紅玫瑰放到我的墓碑前。

 

隨後，他又從包裡面掏出幾顆牛奶糖放到了小墓碑面前。

 

沈時冕清了清嗓子，用父親的口吻說道：

 

“小愛月，有沒有好好聽媽媽的話啊？”

 

“你媽媽生病了，你可要乖乖的，不能惹媽媽生氣。”

 

沈時冕又將目光放到了大墓碑上，他無比眷戀的撫摸著上面的”亡妻”兩個字。

 

“月月，我好想你。”

 

“我知道錯了，你能原諒我嗎？”

 

原諒？

 

我坐在自己的墳頭，冷嗤一聲。

 

我才不要原諒沈時冕。

 

一陣寒風吹過，我不由的打了個噴嚏。

 

這還是我S後成為靈魂，第一次感受到人間的寒冷。

 

不僅如此，剛剛原本空洞的聲音，在混雜了風雪之後，漸漸有了回音。

 

沈時冕錯愕抬頭，下一秒，我被他緊緊擁入懷中，一股陌生而熟悉的溫度沁潤全身。

 

“月月！你回來了對不對？你原諒我了是不是？”

 

“走，我們回家，我們好好的，就像以前那樣。”

 

難道我真的復活了？

 

我正詫異著，卻發現自己整個人都騰空了起來。

 

見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沈時冕拼了命的想抓住我：

 

“月月你別走，我給你道歉，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露出一抹輕松的笑：

 

“沈時冕，我確實很恨你，恨你出軌，恨你拿走了我的救命錢，原諒就算了，你好好生活吧。”

 

“不，你必須原諒我，你要是這輩子不原諒我，我就等下輩子，下下輩子！”

 

我看向天邊微微泛白的光：

 

“沈時冕，該說再見了，願我們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S生不復相見。”

 

又一陣風雪過後，我單薄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

 

數日後，林青青遇害一案宣布結案。

 

沈時冕S了，S在了我的墓碑前。

 

他蜷縮著，任由風雪侵蝕。

 

終於，雪花悄無聲息的奪走了他的生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