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星文哥……好疼……”柴思思在地上滾了一圈，瑟瑟發抖地撐起身子，扮起柔弱模樣。
“我最後問你一遍！你姐姐到底是不是護士長？我媽到底S沒S？！”寇星文目眦欲裂，一腳踩在柴思思的胸口上。
醫院走廊人來人往，他們二人的鬧劇吸引了不少人駐足觀看。
婆婆得了白血病後，斷斷續續在這家醫院治療了好幾年，寇星文也曾多次來陪護，醫護們對他並不陌生。
“是剛剛去世的24床的兒子哎，就是他骨髓配型成功了又臨時跑路，把親媽活活害S了。養兒無用呀……”
“當時我也在手術室，老太太疼得半S不活，哀嚎了好久……聽說他是個開公司的大老板，忙得很，可啥事比親娘還重要啊。”
“他媳婦兒倒是很孝順，天天來伺候老太太，不過地上挨打那個，好像不是他媳婦兒，難不成是小三……男人啊，外面的屎都是香的。”
一句句話將錐子似的往寇星文心上扎，他盯著依舊在顧左右而言他的柴思思，眼神愈發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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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低頭彎腰，一把扛起纖細的女人，徑直往走廊盡頭大開的窗戶走去。
“啊！你要幹什麼？！”柴思思在寇星文肩頭拼命掙扎，可無奈體格相差太大，無濟於事。
周圍人不知道前因後果，以為是霸總收拾小嬌妻，都當成了樂子看，還紛紛拿出手機拍照。
直到，寇星文走到窗邊，沉肩用力猛地一甩，柴思思半個身子都懸在空中。
“啊啊啊啊！”
6
柴思思崩潰的慘叫和圍觀群眾的驚呼一起炸開。
“臥槽！要S人啊！”
“瘋了吧！快報警！”
就在寇星文雙目猩紅，繼續玩命兒把柴思思往窗外推時，一個灰色的身影從樓梯口衝了出來。
“放開她！”
竄出來的女子狠狠一口咬上寇星文的胳膊，趁他吃痛不住松手之際，自己抱住柴思思的上身，快速把她拖回了窗內。
“小妹！你沒事吧！”
原來是柴思思的姐姐，她身上穿著的正是醫院的灰色保潔服。
寇星文則被趕過來的保安壓在地上，掙扎著抬頭痛罵，“這就是你說的護士長姐姐？你敢說你沒騙我？我連我媽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柴思思心虛地扭過頭，躲開了姐姐疑問的目光，繼續嘴硬。
“我……我還不是為了你好，神鼠交配到一半兒，你走了祈福儀式就毀了，到時候不光一輩子生不出兒子，你公司都會倒閉的！”
“你不信我的話，連大師的話都不信嗎？你媽病S隻能怪她福薄命賤，怎麼能往我身上賴啊。”
“再說了，老人長壽，子孫不旺！我這可是幫了你啊，你得謝唔唔……”
“你個賤人！我S了你！”眼看著寇星文就要發瘋撲上來，柴思思的嘴被她姐姐SS捂住。
“大家散開！不要聚集！”
“鬧事的是誰？！”
幾名警察出現在走廊另一頭，我主動舉手示意。
最後，在圍觀群眾的指證下，我和寇星文被帶上了警車。
作為“受害人”的柴思思堅稱自己受到了內傷，必須留院檢查，警察允許她晚些再去補筆錄。
等我從警察局出來時，天已經黑了。
寇星文像條喪家之犬般，失魂落魄地跟在我身後。
“小芹，我媽臨終前……怪我嗎。”
我停住腳步，“進手術室前，她一直問我，星文去哪兒了？後來我去找你，醫生說，她再也沒提過你，隻是流淚。”
他雙手捂臉，無力地蹲在地上，“大師說我流年不利，隻有神鼠祈福才能改命，我以為……我以為完成了儀式，媽的病也能好起來……”
寇星文鼻涕眼淚糊了滿臉，真心實意地又說了句蠢話。
我冷笑出聲，“老天給你機會，讓你骨髓配型成功，是你自己選擇了老鼠，選擇了情人，放棄了親媽！你這種蠢貨，什麼大師也救不了！”
寇星文跪倒在我身前，雙手合十，不停哀求。
“我知道錯了，小芹，我……我其實不愛柴思思，隻是你一直不懷孕，我就想……找人生個孩子，然後咱倆一起養，你才是我的最愛，我們以後……”
“沒有以後！”我掏出一沓文件，狠狠扇在他的臉上，算是報了家暴之仇。
“這裡面有咱倆的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籤好字了。另外幾份，是你歷年的體檢報告，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我體檢怎麼了……“”A4紙飄散了一地，寇星文迷茫地劃拉起來幾張，隨後目瞪口呆，“不可能！我怎麼會有無精症？！不是因為你……”
這下，我終於此身分明了。
早在結婚第三年，我就從寄到家裡的體檢報告中，發現寇星文不能生育。
知道他自尊心強，我不忍讓他難堪，隻偷偷告訴了婆婆。
婆婆費盡心思找到一個老中醫，開了湯藥煎服給寇星文喝，謊稱是補氣血的。
他知道婆婆一向疼我，從小到大，吃的玩的，隻要他有，也會給我備一份。
現在有這麼好的中藥，婆婆卻沒讓我喝，寇星文很快就起了疑心。
“這藥到底是幹嘛的？我不會得了什麼怪病吧？體檢報告呢？拿來我看看！”
體檢報告中關鍵的那一頁，早就被我抽走，他自然也沒看出端倪，可還是不肯老實喝藥。
沒辦法，我隻能主動提出一起喝，日日陪他灌中藥。
創業成功後的寇星文，成天被一大堆小網紅圍著，他對自己的雄性魅力信心十足，根本不會覺得身體有恙，理所當然把生不出孩子這事，怪到了我頭上。
面對他的抱怨，我雖然心裡委屈極了，但婆婆幾次忍不住想把事情挑明，都被我攔住了。
我太愛寇星文了，舍不得讓他的驕傲受損，所以選擇了自己跪在塵埃裡。
直到柴思思出現，把大師介紹給寇星文，他逐漸對“舔狗血”，“抹朱砂”，“採陰補陽”等迷信手段津津樂道，也越來越厭棄我。
到這個時候，我才明白，我的愛人不是蓋世英雄，隻是個用下半身思考的蠢貨。
7
一輛熟悉的寶馬車從遠處駛來，停到警察局門口。
明顯重新梳洗打扮過的柴思思，扭著纖腰從車上下來，手裡還捧著一個黑色的壇子。
“星文哥，你看這是什麼？”她興衝衝地走過來，好像忘了自己剛剛被暴打過，“我讓大師去把兩隻神鼠燒成灰，和你媽的骨灰混到一起了。這樣你媽在陰間就有神鼠伺候，不愁吃喝啦！”
我忍無可忍，顧不得警察局就在身後，也要衝上去撕爛她的嘴，搶回婆婆的骨灰。
可剛邁出腳步，就被寇星文扯住了胳膊。
他一把抹幹了眼淚，“鍾芹，你不要忘了，我才是我媽的唯一直系親屬。她的骨灰怎麼處理，我說了算。”
無可救藥。
柴思思美滋滋地鑽進寇星文懷裡，撒嬌耍痴道：“別生氣了嘛……今晚我穿女僕裝，隨便你玩……咱倆可以……”
後面的話我沒聽清，但寇星文顯然很吃這套，把親媽的S拋到腦後，跟著她上了車。
無可奈何，骨灰隻能任由他們帶走，我長嘆一口氣，琢磨著如何給婆婆立個體面的衣冠冢。
次日清晨。
我早早起床梳洗好，從家裡挑出婆婆生前最喜歡的幾樣首飾，打算去陵園找塊上好的墓地。
家門一打開，寇星文竟然站在門口，見我要關門，他立刻雙手奉上一個文件夾。
我以為裡面是籤好的離婚協議，接過來打開後，卻是一堆股權轉讓的文件。
寇星文兩眼烏青，像是通宵沒睡的樣子，“鍾芹，隻要你籤字，公司就完全屬於你了。我以後給你打工，什麼都聽你的，再也不碰其他女人。”
“你這是昨夜玩夠了女僕和主人的遊戲，今天又想玩浪子回頭的把戲了是嗎？”我無語至極，揮手將那堆文件扔到了樓道裡。
寇星文又跪了下來，抱住我的膝蓋，“小芹，我知道自己大錯特錯，可看在我們倆青梅竹馬，看在媽的面子上……”
我咬緊牙根，不讓眼淚流出來，“如果沒有從小的情分和對媽的不舍，我會一次次原諒你的出軌？！你錯了太多次了，不光我不要你了，媽也不要你了。”
從兜裡掏出婆婆的手機，我懟到寇星文臉前，點開了她的遺言錄音。
“小芹，媽撐不住了……”
“我求醫生幫我作證……我的所有遺產，都留給你……”
“S後，我的墓碑……不要刻他的名字……我沒有兒子了……”
寇星文聽著錄音最後，婆婆微弱的喘息聲，一點點消逝，絕望地閉上了眼。
“好，我不再糾纏你。公司和房子，這些共同財產都留給你，我淨身出戶。”
離婚證和財產一起到手，我毫無留念地賣掉了現在的房子，搬去了鄉下的一個小院兒裡。
那是婆婆的祖產，是她長大的地方。
我在堂屋裡掛上了爸爸，媽媽和婆婆三個人的遺像，每天為他們供奉上香。
看著他們黑白色的笑臉被燭光照亮，我好像覺得，他們就在身邊簇擁著我。
很平靜，很幸福。
闲暇時光變多了，我經常躺在小院兒的搖椅上看書，有時候也刷刷某音。
柴思思的最新視頻就這樣突然推送給我。
是一條秀恩愛的Vlog，標題是“00後小嬌妻和霸總老公的好運日常”。
鏡頭裡，寇星文瘦了許多，他虔誠跪地捧起柴思思的腳，認真地將高跟鞋套上去，後者則嬌滴滴地喊著老公，笑容甜美地凹造型。
這條視頻還掛了小黃車，鏈接裡賣的是“粉色桃花斬男鎖心轉運珠”。
挺好，渣男賤女終成連理，省得去禍害別人了。
我反手一個拉黑，然後卸載了某音。
與世隔絕地過了十幾天，我開車去市區大採購。
提著大包小包出來時，商場外的大屏幕上，正在滾動播放本市的熱點新聞。
“警方已確認，早前的巫術S人案，兇手正是現場的男性S者，寇某。”
“據家中監控顯示，寇某是自行吞下大量人類和花枝鼠骨灰混合物，呼吸不暢，窒息身亡。”
“另一位女性S者，系網紅柴某。據警方透露，寇某行兇手段極其殘忍，柴某四肢被折斷，口鼻皆灌入朱砂，頭骨有多條裂痕。”
“警方初步推測，這是一起由信奉邪教導致的……”
我默默地看著新聞，身旁的買菜阿姨湊過來搭話，“嘖嘖你看看這些年輕人，都是讀書認字的，怎麼還能幹這種蠢事啊！”
“是啊，”我收斂心神，戴好圍巾，“封建迷信害人不淺。”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