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婚夜,太子妃發現我不行。
她聲嘶力竭:「騙婚!我要告到御前!」
我哀求她,隻要保密,她私下怎麼玩我都不管。
太子妃眼睛一亮,「一言為定!」
後來,她把相好的帶回太子府,被巡城的侍衛發現。
母後問罪。
徐若昭威脅地看我一眼。
我咬牙撲通一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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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和裴將軍有情的,是兒臣……」
1
第三次撞見太子妃與人私會。
我尷尬地衝前來偷情的裴小將軍點點頭:「吃了嗎?」
嚇得他頭也不回地跑了。
嘖,沒擔當的男人。
徐若昭咬牙切齒罵我幼稚。
我震驚了。
「太子妃紅杏出牆,難道要孤把東宮都讓給你們嗎?」
她哼笑一聲,從牆頭一躍而下:
「臣妾如此,還不是因為殿下不行?」
「什麼時候殿下雄風大振,臣妾定對您忠心不二。」
我被氣得倒仰,眼睜睜看著太子妃捧著情夫送的禮物,哼著小曲離去。
我甚至不敢還嘴。
徐若昭怪我提前回來壞她好事,打發我去書房過夜。
書房的榻小,睡得人腰酸背痛。
四更天不到,我就被內侍叫起來上朝。
我不禁抱著披風哀嚎:
「孤這太子,當得真是窩囊啊!」
朝堂上,為治水銀兩吵得天翻地覆。
我聽得頭昏腦漲。
好不容易挨到下朝,就見府中內侍在門口焦急地滿地亂轉。
「皇後娘娘抓住太子妃與人有首尾,正要處置她,您快去看看吧!」
我的瞌睡瞬間醒了。
2
我到時,徐若昭已在鳳儀宮立了一個時辰規矩。
太陽毒辣,曬得她瓷白的臉通紅。
裴景被壓在院中,衣衫狼狽。
廊下女官已等候多時,看見我立刻上前稟告。
原是已過了宵禁,裴小侯爺離了東宮,又慌不擇路。
被巡城侍衛抓個正著。
侍衛抬頭,隻見牆角鳳釵一閃而過,就認定是太子妃。
御林軍首領是皇後的親弟弟。
此事聞達天聽,鬧到鳳儀宮。
好在這兩人受盡盤問,依舊沒松口。
女官暗中給我使眼色:「娘娘動了大氣。」
我卻暗中松了口氣。
母後剛犯了頭痛病,正由宮人箅頭發。
她聲音像殿中的玫瑰香一樣淡:「太子妃行為不端,太子也不必難過。本宮擇日會為你選兩名良娣……」
「母後恕罪,」我跪下,難以啟齒道,「和裴小將軍有情的,是兒臣……」
母後驚地轉頭,扯痛了頭發:
「嘶——你竟有龍陽之好!不成器的東西!」
她怒極,砸碎了瓶玫瑰油,滿屋花香馥鬱。
我非中宮嫡子,母親隻是區區美人。
皇後無子,不得不把我記在名下。
打心眼裡,她還是看不上我,可眼下卻不得不保我。
母後滿肚子火無處發,隻得把太子妃叫進來訓斥。
「此事雖是太子胡鬧,你身為太子妃不能勸誡,也是罪過!」
母後冷聲敲打道:
「太子多年無子,豈非你這太子妃無能!」
我不敢頂嘴,諾諾稱是。
我窩囊,連帶著徐若昭也一起受委屈。
挺對不住她的。
我怕太子妃受不住罵,暗中捏了捏她的手。
向來脾氣暴躁的徐若昭任憑母後如何挑刺,都乖順無比。
我正感嘆太子妃轉了性。
剛出宮門,徐若昭就嫌棄地甩開我的手,大步上了馬車。
我跟著上車後,徐若昭瞥了眼我腦門上的汗,嫌棄地扔過來條帕子。
「今天的事,謝了啊。」
她別別扭扭。
我神色未變,拿起帕子擦臉。
帕子又香又軟。
徐若昭終於還是憋不住問出口:
「太子為何願意自損名節幫我?」
我的回答卻在她意料之外。
「因為你善解人意。我找不到比你更合適的太子妃了。」
成親兩年,我和她日日睡在一起,卻從未圓房。
東宮幹淨如水,她亦知我沒第二個女人。
可徐若昭從來沒有多問一句。
沒問過太醫院遍是杏林聖手,如何就治不好我。
3
太子妃最近好像失戀了。
那日過後,徐若昭給裴小將軍去過兩次信,都被退了回來。
她不甘心,去裴景常去的酒樓堵他。
誰知裴景唯恐避之不及:「臣實在不敢攀附太子,與娘娘爭寵。之前多有冒犯,還請娘娘見諒——」
他如鼠遁逃,獨留徐若昭僵在原地。
她手中還握著兩人的定情玉佩。
當晚,太子妃開了東宮庫房,提了數壇好酒,徹夜買醉。
我撫上她的背給她順氣:「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想開點。」
她醉醺醺地靠在我肩上,口中呢喃:
「我真的很差嗎?為什麼你們都不要我……」
我心頭竟酸澀起來。
翻來覆去,隻說出一句。
「你很好,很好。」
4
我近日忙得腳不沾地。
馬上就是父皇最看重的秋獵。
我身為太子,一刻也不得放松。
前半夜,我盡職盡責巡查獵場安防,確保萬無一失。
後半夜,我細心安排刺客,計劃伏S我的父皇。
貼身侍衛魏元猶疑勸道:
「其實殿下不必如此,皇上病弱,您已是太子。等他……您亦可名正言順登上大寶。」
我一味擦劍,但笑不語。
等不到那一天了。
我這太子位,是女扮男裝才能坐上的。
一旦被拆穿,我S無葬身之地。
一天沒登上皇位,我都寢食難安。
秋獵場面盛大,父皇龍顏大悅。
皇上正準備賞賜眾人時,羽箭破空傳來。
密林中湧出數十道黑影。
「有刺客!」
等御林軍發現時,刺客已摸到皇帝面前。
眼看這一刀要捅進皇帝胸膛,一道明黃身影擋在皇上面前。
是皇後。
利刃劃破皇後肩膀,刺客想再下手,已失了先機。
一擊不中,父皇身後御林軍如蝗蟲湧上。
我垂下眼睑。
失敗了。
S士眼看要被包圍,紛紛服毒自盡。
卻還有兩人負隅頑抗。
我眯了眯眼,大喊一聲「護駕」,親自上前與刺客相搏。
那刺客被多方圍攻,本就體力不支。
我利落出腳,踢在刺客下颌。
「來人,拿下!」
齒間毒囊受力,已經破裂。
S士見沒了活路,決然扔出一把飛刀,被我輕松避開。
不曾想,那刀刺在身後烈馬身上。
馬發了性,衝撞而來。
為閃避,我失足跌進湖中。
湖中水並不湍急危險。
可水流裹在身上如有實質,身前的曲線已一覽無餘。
我的心比湖水都涼,絲毫不敢讓身體露出水面。
太子落水,御林軍紛紛下水營救,湖岸亂成一鍋粥。
人潮湧動,突然有人被擠下湖。
「太子救我!」
悽厲的叫聲傳來,是徐若昭!
思緒還未回籠,我就已拼盡全力向她遊去。
「誰敢看過來,孤挖了你們的眼睛!」
我用披風緊緊裹住兩人身體,連抱著她的手都在抖。
我親眼看見,徐若昭本離湖邊還有好一段距離。
是她,主動跳進湖中。
6
太子妃受驚受涼,發了高熱。
我衣不解帶地照顧她。
父皇贊我救駕有功,賞我好生歇息幾日。
徐若昭任由我換掉她頭上的帕子,突然挑起我的臉打量。
「所以太子不是不行,是根本不能?」
見我惱羞成怒,她聲音沙啞,吃吃笑起來。
「沒事,殿下不行,我還是能生的,絕對不讓太子爺絕後。」
為掩人耳目,我今晚隻能和太子妃睡一個帳篷。
我和衣而眠,睡在她身側。
長夜靜謐。
徐若昭突然幽幽道:「殿下若是想自己生,我也沒意見啊。」
「閉嘴。」我一把遮住她的嘴,「睡吧你。」
溫熱的手掌下,傳來她悶悶的笑聲。
「李應然,你真有意思。」
7
徐若昭本來要嫁的人,是我三哥。
她是鎮北王嫡女,金尊玉貴。
鎮北王疼女兒,替她選了貴妃所生的三皇子為夫君。
可我三哥愛上了個賣餛飩的民女,寧願舍棄天潢貴胄的身份,也要拒婚。
徐若昭成了滿京城的笑話。
鎮北王說她被退婚,辱了王府門楣,大雨天讓徐若昭跪在府門前,逼她出家。
馬車從雨幕裡穿行,我盯著徐若昭纖薄到搖搖欲墜的背影,心思浮動。
這麼個軟面團子,太好拿捏了。
於是我帶著重禮登門,和鎮北王攀上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腆著臉叫他聲「舅舅」。
「舅舅」對我非常滿意,把若昭表姐託付給了我。
有了鎮北王的助力,我從不得聖心的五皇子一步步出現在朝堂。
連皇後都看好我,把我記為嫡子。
直到我被封太子那天,應諾向父皇求娶了徐若昭。
母後氣得綠了臉。
徐若昭那麼好欺負,我本想拿捏她做個幌子,好掩蓋女兒身。
不曾想新婚夜,她聲嘶力竭的一嗓子狠狠拿捏住了我。
自此,徐若昭嫁給我兩年,橫行東宮。
我費勁心機,給自己挑了個最硬的軟柿子。
我無數次在被她趕到書房睡時哀嘆:
「失策啊!孤真是失策!」
8
最近徐若昭頻繁來書房看我。
送點心,送甜湯。
美其名曰,答謝我在皇後面前為她解圍。
我古怪地看她一眼。
這不是兩個月前的事了嗎?
今日我點心都吃完了,徐若昭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在書房轉了一圈又一圈,突然看上了窗臺邊的芍藥:
「這芍藥開得真好,正好我今日未簪花,殿下替我簪上吧。」
我照做。
嫣紅芍藥,美人如花,很是相襯。
花簪好,她該走了。
徐若昭卻突然湊到我耳側,似不經意問道:
「殿下,若你能行,會喜歡我嗎?」
她湊得太近,我的臉不禁有些發燙。
忽然想起雨幕裡,如蝶般顫抖扇動的背影。
「會。」
我不敢違心。
徐若昭臉上笑意瞬間漾開,提著食盒哼著小曲離開。
我若無其事地繼續處理政務。
直到公文上暈開一點朱墨。
我捂著躁動的心,咬牙切齒。
該S的徐若昭。
秘密被他人知道,果然會讓人寢食難安,輾轉反側!
9
秋獵過後,很快入冬。
冬日嚴寒,皇帝皇後整日縮在宮中,我再尋不到好時機。
正當我一籌莫展之際,鎮北王突然來信。
駐守邊疆的四皇子帶著十萬精兵反了。
事發突然,朝廷還未收到消息。
徐若昭怕我憂心,寬慰道:
「你放心,不到雁門關,我父王就能擒住反賊。」
我緊緊盯著信箋上的字,無比冷靜:
「不,放他進京。」
四皇子意圖謀反。
太子救駕來遲,擒拿反賊時,皇上皇後已身首異處。
我的好四哥,給了我多好一個機會啊!
光是想想,熱血都在我胸腔中湧動,激得眼都泛紅。
「為什麼?」徐若昭察覺到我的意圖,關切地握上我的手,「何必拼命呢?我們隻要等到時機就可——」
「等不了!」
我克制不住地怒吼出聲。
我當然知道,四皇子手握重兵,放他進京,無異於引狼入室。
我已是太子,求穩才是上上之策。
可我沒有耐心再等下去。
不知出於何種心思,我開口:
「你可曾聽說我娘的事?」
徐若昭意識到什麼,有些遲疑:「聽過,世人都贊娘娘舍身救君,垂範天下。」
二十一年前,突厥來犯,一路攻入大燕京城。
皇帝不得不南下避難。
魏美人為給皇帝爭取逃生時間,以一匕首御敵。
後被流寇抓住,折辱數年,甚至在敵營剩下了五皇子。
我諷刺一笑:「她不是舍身為君,而是被夫君拋棄。」
當年,僅剩的御林軍護著皇上一路向南,追兵窮追不舍。
過漢江時,皇後突然進言,說魏美人顏色好,搜尋的敵軍抓住定會起歹心。
便可為皇上換來逃命喘息的機會。
皇帝允了,給了我娘一把匕首,許諾她若能脫身,會在河對岸的驛站等她。
後來我娘拼命才得以逃脫,逃了一天一夜過河。
卻早已人去樓空。
她體力不支,被敵寇抓住。
六個月後,誕下我。
後來鎮北王進京勤王,大軍一路南下。
四年後,皇家大勝。
皇帝還京那天,感念魏美人大義,特命御史親自來江州接我們。
可數年來,我娘早已被折磨得油盡燈枯。
御史還未到江州,她就撒手人寰。
她究其一生,都沒趕上那輛接她的馬車。
讓這樣無情無義的人壽終正寢?
豈不是便宜了他!
我娘還在地下等他下去懺悔贖罪,他怎配活著享人間富貴?!
當年娘誕下的本是公主,敵寇卻稱是五皇子。
本是想在談判中增加籌碼。
卻讓我回京後,有了一爭的資本。
我怎能讓娘含恨而S!
聽著我一句句泣血之言,徐若昭握著我的手越來越緊。
「你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我不能攔你。」
她忽然揚起下巴嬌嗔道:
「李應然,你若登基,隻能封我為後。可不許背棄我這糟糠妻!」
飛揚恣意的表情讓我不禁莞爾。
躁動紛亂的心,竟緩緩平和下來。
10
四皇子謀反,震驚朝野。
李應為從邊疆帶得盡是精兵強將,御林軍毫無還手之力。
李應為帶兵一路攻進太和殿,逼迫皇帝下退位詔書。
等太子領兵救駕,他已對皇上痛下S手,無力回天!
如此悖逆人倫之事,舉國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