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門在外不要隨便撿男人。
娘的真理傳給我時,我在打瞌睡。
所以我撿了一個。
晚上,娘來我夢裡破口大罵,說我一點都不聽話。
我馬不停蹄地又撿了一個。
娘:「……」
一個幹活我嫌少,兩個搭配剛剛好。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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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撿了個男人。
一個長得非常好看但十分虛弱的男人。
發現他的時候正逢我下地幹活回來,這人倚在樹幹上,面色蒼白。
我蹲下身,探他微弱的呼吸。
沒S,但是感覺也活不成。
我起身要走,忽然感覺褲腿處被人拽著了,低頭一看,那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手在扒拉我的褲腿。
我頓了頓,一腳蹬開了他。
「噗——」
他「哇」一下吐了血。
血是黑的,看上去像中毒了。
「救我,」男人很虛弱,卻依舊SS地盯著我,「你得救我。」
我饒有興趣。
他的玄色暗紋長袍看起來的確不同凡響,包括那枚別在腰間的玉佩。
「好啊,」我在他傷口上拍了拍,微微一笑,「我救你。」
2
隔壁張嬸樂呵呵地和我打招呼,見我身後拖著個黑不溜秋的人形,張嬸睜大眼睛:「這,這是從哪兒撿來的?」
我:「村道上。」
「哎呀,」張嬸跑過來看了兩眼,有點嫌棄,「這小伙子看上去沒什麼精神氣呀。」
村裡人喜歡有精神氣的,力氣大,幹活多。
我點點頭。
可不是,一拖就拖走了,臉白得跟紙似的。
男人聞言想發怒:「你可知我是……」
下一秒被我踹了一腳,埋下腦袋老實了。
和張嬸說了點寒暄話,我便將人拖進院子。
娘當年是十裡八鄉有名的醫女,同樣,這身醫人功夫也傳給了我。
我檢查了他的心脈。
男人隱忍不發,自知現在命在我手上。
他見我神色如常,急忙追問:「我狀況如何?」
我輕描淡寫:「不重。」
他瞬間松了口氣。
「區區致命傷。」
男人:「……」
他氣急攻心,當即嘔出一口血。
我彎彎眼睛:「開玩笑呢。」
他昏S過去,臨昏前隱隱約約聽見嘴裡說什麼一定要S了我。
可笑可笑,我塞了顆藥丸到他嘴裡,把人扔在隔壁柴房便睡覺去了。
3
翌日一早,我扛起鋤頭去田裡。
最近活多,得抓緊時間。
回來時太陽已經高高掛起,我躺在藤椅上喝茶享受生活。
直到柴房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我方記起自己忘了什麼。
我打開柴門的鎖,盯著滿頭稀碎枯草人,居高臨下。
「你叫什麼?」
他不語,隻一味看著我,仿佛想用眼神震懾我。
盯了半晌,他肚子響了一聲,頓時氣焰消了一大半。
我扔過去一張餅。
他吃飽,終於肯開金口:「本……我叫謝……」
「很好,」我打斷他,遞過去一張紙,「把這個籤上名,血印畫押。」
他咬牙切齒:「我好像還沒說完我叫什麼吧?」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籤了。
謝淵看完我紙上的東西倒吸一口涼氣,他說他從未見過如此喪失人性的條約。
這個時候倒是能從他身上看出一點活人的氣息,前面不知道在S裝什麼。
喪失人性嗎?好像不吧。
我在脖子上比劃兩下。
「你想清楚,一紙契約和一條命哪個更重要,我救了你的命,你不籤也得籤。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你身上的毒還沒解掉,而且……我還多塞了一顆毒丸,想要解藥,你最好乖乖聽話哦。」
他忍辱負重地籤了。
籤完以後,我滿意了。
「行,以後這間柴房就是你的屋。」
謝淵:「這裡這麼髒……」
我微笑:「沒手嗎?不會收拾嗎?動起來會S嗎?我下午還有活,天黑之前自己收拾好,或者你愛睡哪睡哪,門口大黃的窩也不是不能借你。」
我摸摸腿旁衝謝淵龇牙的狗頭。
「當然,得徵求大黃的同意。」
整個村子也就我樂意撿他,換個人恐怕已經給他扔到官府去了。
讓他活著就是最大的仁慈,竟然還敢要求這要求那。
我冷笑。
臉可真大。
越看越不順眼。
他被我撿回來不主動要求回家,我就知道他不是個省油的燈,誰知道是哪裡來的黑戶,更甚者是亡命之徒。
我低聲警告:「你得感謝碰上的是我。」
謝淵憤憤,咬牙壓下心中怨懟,老實地閉上了嘴。
4
張嬸見我出門,忙不迭跟了上來。
「小宋啊,」張嬸猶猶豫豫,「張嬸不好說,但也得給你提個醒,外頭來的人身份不明,誰知道心裡頭在琢磨點什麼東西,你可要當心。」
我點點頭。
「我知道。」
張嬸欲言又止,嘆了口氣還是走了。
我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大約是想到我娘了。
我娘當年鬼迷心竅地撿了個男人回來,把人救了,又好吃好喝地供著,後來二人心意相通,娘肚子裡有了我,那男人的下屬卻在這個時候找來了。
原來是京中某王爺的世子流落至此。
他臨走前向娘許下諾言,承諾待他回來就八抬大轎接我娘進京。
結果……
我扯了扯嘴角。
娘等了又等,等來了追S的人,說是奉世子和世子妃之命前來S她。
娘好不容易躲過去,生下我後身子虛弱不已,將我拉扯長大才罵罵咧咧地歸了西。
我扛著鋤頭下地。
旁邊是娘的墓。
我摸著墓碑,想了想,說:「娘,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田裡唯餘風聲,再無人應聲。
「壞消息,我撿了個男人。」
風聲微起。
我再敲敲墓碑。
「我說我撿了個男人,你生氣不?」
這次,風裡隱隱有點奇怪的動靜。
我唇角微勾。
「好消息嘛……下次再說。」
而後便假裝沒看見那點窸窣動靜,繼續鋤地。
5
回家的時候,謝淵在院子裡,躺在我的藤椅上。
大黃怒目圓睜,對著他直吠。
我上去一腳踹翻藤椅。
謝淵趴在地上,憤憤:「你幹什麼!」
我居高臨下:「不幹活的人沒資格躺著。」
「我已經把柴房收拾好了!」
我兩手一攤。
「你要睡覺的地方你當然得收拾,但這跟你幹活沒任何關系。」
謝淵:「……」
他揣著手往地上一坐,完全喪失了第一天S裝的威風。
我做好了飯,分了大黃一些,謝淵在旁邊探頭探腦,他本身很嫌棄這些粗茶淡飯,可架不住餓,隻好道:「我也要吃。」
我充耳不聞。
謝淵湊過來:「我也要吃。」
我睨他一眼:「勞動最光榮,想吃就得勞動,去把柴捆好。」
謝淵想掀桌,被我率先按下肩膀,我將他SS壓住,順手抄來麻繩捆好丟一邊。
早就知道是個不安分的主。
人是鐵飯是鋼,謝淵再犟也抵不過腸鳴,他被餓得老實了,妥協了,主動接受去捆了柴。
謝淵想上桌,見我神情不悅,隻好蹲在一邊吃。
「別用那種表情看我,」我起身進了屋,夜色裡我的臉晦暗不明,「撿你回來不代表我有善心,我隨時可以弄S你,給我老實點。」
謝淵盯著我的背影咬咬牙,最後還是進了柴房。
他到底是怕S,身上的毒解完之前隻能受制於人。
6
夜裡,我真的夢到了娘。
娘揪著我的耳朵罵。
「怎麼這麼笨?還撿男人?怎麼就是不聽話,一天天淨幹不讓人省心的事,你要氣S你老娘嗎?」
我高深莫測:「此撿非彼撿。」
娘狐疑:「什麼意思?」
我淡然一笑。
馬上就知道了。
……
一大早,我將柴房睡得正香的謝淵提起來。
他一個激靈,一看外頭天還蒙蒙亮,頓時火氣上湧。
「幹什麼?」
「幹什麼?」我淡淡,「當然是幹你該幹的事,吃白飯不想幹活?忘了自己籤了什麼契了?我看你真是好日子過多了。」
謝淵扛著鋤頭耷拉腦袋,跟在我後面慢吞吞地走。
一路上已有不少下地的村裡人,看見我身後跟著人都覺得稀奇。
李叔招呼:「啊呀,小宋,這是?」
我不甚在意:「村口撿回來的。」
叔叔嬸嬸們擔心我上當受騙,盯著謝淵看了又看,總覺得此人皮相生得一副狡詐陰險樣。
相比之下我純良又樸實。
李叔警惕地拉過我,小聲說:「若是遇上麻煩,定要開口同我們講。」
他總覺得我正在被這個陰險之人脅迫。
我心下感動,點點頭。
謝淵看著這群對他報以敵視的村民,尤其是看到村民們看向我的憐愛視線——他感到不可思議。
謝淵試圖揭竿而起。
被我按了回去。
起義失敗。
我溫和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先下地了。」
謝淵不想幹活,他走到田埂上嫌棄地踩踩,捂鼻子。
「好髒。」
我一腳將他踹翻。
「嘴上也給我老實點。」
謝淵剛剛還擔心地裡的土沾到身上,現在挨一腳滾了一身,他玄色暗紋金邊袍變得灰撲撲的。
謝淵氣得發抖,他指著我:「你可知這身衣服是多少匠人花費了多少時間、多少精力做出來的?」
我皺眉,捂住鼻子。
「方才我就想說,天快熱起來了,你三天不換沾了血的外袍,真的不覺得自己臭嗎?」
謝淵噎住,面色有些窘迫,若無其事地扛起鋤頭,假裝沒聽見。
我給他示範如何鋤地如何播種,謝淵笨手笨腳,又心不甘情不願的,自然怎麼做都做不好。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陰惻惻,上去又是一腳,「地都學不會種,晚上吃什麼飯,喝西北風去吧大傻子。」
謝淵惱怒,奮起直鋤。
我抱臂站著,盯著他從南鋤到北,早這樣就好了,非要挨人說兩句才動起來。
7
村裡傳遍了我撿了個男人的事。
大家都很擔心,村長商量著要不要去勸勸我把這個男人扔出去。
直到路過的大爺大娘發現我把謝淵當牛使。
我揮舞牛鞭:「動起來!動起來!」
謝淵崩潰:「在動了!在動了!」
我指揮得熱火朝天。
謝淵甩著鋤頭狂鑿。
比隔壁張嬸買的老黃牛還好用。
我從前會管她借牛,現在我也有屬於自己的牛了。
我心甚慰。
眾村民抹了抹額上的汗,打哈哈道:「這,這丫頭……倒也不是不能撿,哈哈。」
謝淵白得不正常的皮膚在陽光的洗禮下,逐漸恢復正常人的顏色。
結束了一天的勞動,他沉默地坐在院子裡。
我給大黃喂完菜飯,看見他還在默默地坐著。
「怎麼了?」
謝淵:「我想吃肉。」
喝點熱湯得了還吃肉。
「哪有工夫去鎮上給你買肉,」我咬一口餅,轉頭看見他一副要S的樣子,心情甚好,「等莊稼成熟了,你就有肉吃了。」
謝淵眼睛亮了亮。
「行。」
莊稼成熟還得等一季。
「去把剩下的柴劈了。」
「……」
謝淵沉下臉,不情不願地去幹活。
他換下了那身拖地長袍,穿得跟村頭王大壯沒什麼區別。
謝淵幹完活又問我:「我的毒什麼時候能解完?」
我停下了啃餅,盯著他:「看你。」
謝淵:「?」
然後他又幹得要S要活才知道,我是說看他表現。
謝淵徹底繃不住了。
他趁我不注意偷偷跑了。
他自信地想,世上不止我一個會解毒的。
何況我隻是個小小村婦,下的毒能有多重。
跑到村口時,有個大伯見他背著小包袱,立刻湊上去貼心地指路。
謝淵將邁出去的左腳收了回來。
什麼意思?
謝淵狐疑:「你不阻止?」
大伯看著他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麼要阻止?」
順帶還告訴他怎麼從鎮上去縣裡。
謝淵眯眼,頭一扭往回走。
呵呵。
肯定有詐。
按照我這樣惡毒女人的脾性,這個村裡的指定都不是好人,難不成是在村外設了埋伏,隻等他落入陷阱。
看著他瞬間警惕掉頭回去的大伯撓撓頭。
另一個村民湊過來問大伯咋了。
大伯:「不知道啊,告訴他鎮上咋走他又回去了,啥人喲……」
謝淵氣衝衝地回來,我躺在藤椅上歲月靜好。
謝淵冷冷道:「不阻止我,果然有詐,你在醞釀什麼詭計?」
我眼皮都懶得動。
到底是誰在給他灌輸他很重要的思想。
他這樣的還需要人去費心思設計,就地埋了也沒人知道。
反正會回來的。
我起身掸掸衣服:「那行吧,既然回來就下地去。」
謝淵扛著鋤頭,謹慎地觀察四周。
一邊幹活也不忘豎起耳朵聽風吹草動。
我瞥他一眼,吹了個口哨。
謝淵鋤頭差點砸腳上。
他大怒:「你故意的!」
我瞥他一眼。
奇怪的敏感肌。
8
謝淵杯弓蛇影了半個月,又下地幹得晝夜不分,人隱隱憔悴,灰頭土臉。
張嬸見著我又悄悄講:「丫頭,這小伙子看著比前些日子剛撿回來有力氣多了,就是邋遢了點。」
我若有所思。
讓謝淵記得換了臭衣服。
換著幹活體面點,以防被人看見說我N待他。
謝淵正吃飯吃得呼啦啦地香,聞言猛地抬頭。
「衣服?」
他愣了愣,低頭看看自己身上。
謝淵放下筷子,盯著我。
「你嫌我衣服髒是吧?給你幹活你還嫌好嫌醜的,我說你這人真是可惡得很。」
我微笑。
去他的吧。
我就N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