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身旁一側已經空了。


「王妃,王爺已經去演武場了。你可要用膳?」


 


床前的嬤嬤扳著一張臉:「我是王爺特意派來照料王妃的,喚我宋嬤嬤就好。」


 


10


 


攝政王祁煜是大慶王朝的戰神。


 


他在戰場上能以一敵百,曾馬上一箭取北狄將領首級。


 


當今聖上祁爍乃是祁煜的兄長。


 


大慶以嫡長為尊。


 


但祁爍沉迷尋仙問道,不理朝政,而膝下隻有太子一脈,當初太子年幼,又有多位藩王虎視眈眈,所以才讓祁煜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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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常年居於佛寺,故而我這個新婦免了進宮觐見的禮節。


 


我有個趨利避害的本能,深知要想日子過得好,就得抱條大腿。


 


在呂府,呂珍華是全府的掌上明珠。


 


我事事跟著她,她說東我絕不往西。


 


所以我起床後就想去看祁煜練武。


 


宋嬤嬤很不贊同。


 


「演武場都是刀槍棍棒,萬一傷了王妃如何是好,王妃還是去花園逛逛吧。」


 


「好吧。」


 


話雖如此,趁著宋嬤嬤出恭,我跟巧兒東拐西拐,還是摸到了演武場。


 


祁煜裸著上身,和幾個赤膊護衛正在較量。


 


我以前哪見過這種場面,肌肉結實強勁,寬肩窄腰,讓人移不開眼。


 


祁煜突然加快手中動作,幾招就將對戰的人打敗。


 


護衛躺在地上,不住抱怨:「王爺怎麼下手這麼狠。」


 


「都把上衣穿上,以後練武不許脫上衣。」


 


祁煜隨手將外袍披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你怎麼來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對祁煜甜甜一笑。


 


我抬頭看祁煜,他身量真高,我才到他肩膀處。


 


「我給王爺送水。」我拿過石桌上的茶壺,就倒了半杯水就沒了。


 


「王妃空著手來送水?」祁煜微微挑眉。


 


我拿出手帕:「王爺,那我給你擦汗。」


 


看我拿出手帕,祁煜配合地低下頭。


 


我迎上他那雙幽深的眸子。


 


宋嬤嬤此時匆匆跟上來:「王爺,是老奴失職,讓王妃誤入演武場。」


 


「我不能來看王爺練武嗎?」我垂下眼眸,很是失落,「王府不是我家嗎,自己家院子都不能隨意走動嗎。」


 


「不是不行,是刀劍無眼,恐怕誤傷了你。」祁煜牽起我的手,對宋嬤嬤交代道:「日後王妃來演武場要小心照料。」


 


宋嬤嬤微愣,竟沒想到祁煜對我如此縱容。


 


11


 


祁煜的手很熱,我常年手涼,雖然他的掌中繭子很硬,我卻不想放開。


 


祁煜道:「你是王妃,王府事宜都交由你處置了。」


 


他還塞給我一把私庫的鑰匙。


 


我面露難色,吞吞吐吐:「我……不擅長料理內院雜務。」


 


這是事實,我是庶女,並未學過主母應學的事宜。


 


呂珍華才是嫡女,自幼就要學執掌中饋。


 


「無妨,府中不懂的事都可去問宋嬤嬤。」祁煜並不在意。


 


祁煜大手一揮,又讓我挑了一批婢女。


 


宋嬤嬤帶著我去王府的私庫逛了一圈。


 


真真是大開眼界。


 


綾羅綢緞,珍珠瑪瑙,珊瑚玉器堆積如山。


 


「嬤嬤,這些東西……」我看花了眼。


 


「王妃隨意取用。」


 


我雙目發光:「那我就要奢侈一把了。」


 


宋嬤嬤願聞其詳。


 


「晚上我要吃月盛樓的烤鴨子。」


 


宋嬤嬤語塞,說我沒見過世面。


 


我不服氣:「烤鴨子可要十兩銀子一隻呢,還要限量買。」


 


宋嬤嬤讓人一連買了三隻。


 


祁煜看著桌上的菜愣了愣:「王妃這是要鴨子開會?」


 


我自己吃了半隻鴨子,剩下半隻祁煜幫我掃尾。


 


吃到了心心念念的鴨子,我心滿意足。


 


祁煜還讓御醫給我調理身子。


 


宋嬤嬤跟御醫去外面嘀嘀咕咕。


 


御醫說什麼我年齡小,還有不足之症。


 


可不是,祁煜比我大六歲,他是老牛吃嫩草。


 


「王爺憐惜王妃年幼體弱,故而並未圓房。」宋嬤嬤道。


 


啊?怪不得新婚夜我覺得不對勁,原來是這麼回事。


 


御醫開了一堆藥方。


 


「我不想吃藥。」我可憐兮兮地看向祁煜,「我最討厭吃苦了。」


 


祁煜握著我冰涼的手,暖了許久都沒暖熱。


 


「有沒有不苦的藥。」祁煜看向御醫。


 


御醫恨不得吐口血:「良藥苦口啊。」


 


最終宋嬤嬤讓御醫開的藥都搓成藥丸子,還把能換的藥換成了湯浴。


 


「王爺是不是對王妃過於寬宥了。」宋嬤嬤低聲道。


 


祁煜隻是淡淡道:「嬤嬤,她還是孩子心性,還要你多教導。」


 


宋嬤嬤點頭稱是。


 


12


 


到了歸寧的日子。


 


呂珍華和我同一天回府。


 


「姐姐,我好想你啊。我在王府天天思念你,都茶不思飯不想了。」我抱著呂珍華不松手。


 


「呂莠,你是不是吃胖了?」呂珍華狐疑地打量我。


 


我心虛地否認:「沒有。」


 


呂珍華捏了捏我腰間的肉:「這是什麼。」


 


我怕痒,連連閃躲。


 


呂珍華氣色很好,她一舉一動皆是風情。


 


「姐姐,你跟太子——」


 


呂珍華面不改色:「也就那樣吧。」


 


上一世,我跟太子隻見過寥寥幾面。


 


說出去怕被人笑話。


 


東宮中美女如雲,每次太子要在我屋內留宿,總會被人截走。


 


所以我跟太子之間什麼都沒發生,我就被其他姬妾送來的芙蓉糕噎S了。


 


呂珍華罵我廢物,我也不敢還嘴。


 


「除了他太子的身份,不過也就是個普通男人罷了。」


 


我敬佩地看向她。


 


不愧是我嫡姐,就沒有拿不下的男人。


 


「不過,祁煜他不能人道。」呂珍華眼中有幾分歉意,「你且等等,等時機到了,姐姐日後給你找個更好的男人。」


 


「哦。」我乖巧點頭,「啊?」


 


原來祁煜不能人道。


 


難怪他權勢滔天,府中卻沒有女眷。


 


「什麼時機?」我追問道。


 


呂珍華別過臉,隨手給我塞了枚桃花酥:「小孩子家不要亂操心。」


 


明明是同樣的年歲,鏡中的兩個少女卻截然不同。


 


呂珍華豔若桃李,像朵盛開的牡丹,雍容華貴。


 


而我則像個青澀的花骨朵。


 


我想知道上一世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但呂珍華不許我問。


 


「還能發生什麼。」呂珍華漫不經心道,「你在王府裡聽話些就是了,祁煜不會為難女人。」


 


這點我贊同。


 


祁煜對我豈止是不為難,簡直是縱容了。


 


13


 


歸寧後,日子又恢復了尋常,我漸漸習慣了當一個王妃。


 


 「王爺,我能請姐姐來王府做客嗎?」


 


祁煜正在淨手,他的動作慢條斯理,我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瞅他。


 


「你和她感情很好?」祁煜道。


 


「當然,我和姐姐自幼一起長大。」我夾了一筷火腿絲放在祁煜碗中。


 


祁煜同意了,平日他要處理公務,無暇顧及我。


 


宋嬤嬤幹脆發帖讓我辦個賞花宴,多宴請幾位夫人一同到來。


 


成了親的女子平日裡沒什麼消遣,無非就是借助這些來消磨時光。


 


我都聽宋嬤嬤安排。


 


「這才剛開春,有什麼花可賞的。」巧兒看著院中光禿禿的枝條。


 


宋嬤嬤耐心解釋:


 


「府中有暖房,專人打理花草,為各種宴席做準備,別說是開春,寒冬臘月也能看到鮮花似錦。」


 


我恍然大悟。


 


在呂府的時候,我見呂珍華陪同王氏備過宴席,極其繁瑣,從名帖樣式到座位順序,樣樣都要安排周到。


 


彼時我這個庶女隻需要聽她們安排便是。


 


好在宋嬤嬤選了四個婢女打理這些事宜,我幾乎不用操心。


 


理論上講,祁煜是太子祁安的皇叔,我嫁給了祁煜,姐姐嫁給了祁安。


 


這麼算下來,我應當比呂珍華高一輩。


 


但我可不敢在呂珍華面前拿喬。


 


莫忘了她天有神力。


 


哪怕外人面前她是一個嫻靜端莊的淑女,我卻記得她捏碎茶杯時的雲淡風輕。


 


宋嬤嬤對呂珍華態度很微妙。


 


她很欣賞呂珍華落落大方的處事方式。


 


「不知呂府是如何教導女兒的,一枝能開並蒂花。」


 


「王妃年幼時落過水,發了場高燒,學東西慢。」呂珍華道,「還望嬤嬤好好照料她。」


 


宋嬤嬤啞然,自此不再提起這話。


 


「姐姐,我隻是反應慢,不是傻子。」


 


「閉嘴。」


 


「好的。」


 


14


 


「姐姐,你看。」我指著窗前的秋千架。


 


呂珍華怔住:「你用雞翅木搭秋千?」


 


我點頭:「是不是摸上去光溜溜的,打了好幾遍油呢。」


 


「……」呂珍華語塞。


 


雞翅木價值千金,呂府唯一一把雞翅木制成的椅子我爹愛不釋手。


 


我是真不知道這秋千架造價如此之高。


 


宋嬤嬤卻已經習以為常。


 


經不住我的央求,呂珍華和我一起蕩了幾次秋千。


 


「好玩吧。」


 


呂珍華嘴上說著一般般,實則眼眸明亮,嘴角都帶著笑意。


 


我似乎很久沒見過她這樣輕松的笑容了。


 


呂珍華幾乎沒有松懈過,她既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要會算賬御下,所以京中才有盛名。


 


嫡女享受尊貴的地位,自然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用宴時,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葉夫人一直盯著呂珍華看。


 


「葉夫人,你怎麼不吃菜。」


 


「回王妃。」葉夫人連忙收回目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側妃的金絲鳳尾金簪很是精巧,我便多看了幾眼。」


 


「葉夫人若是喜歡,送予你也不是不行,隻是這發釵是太子殿下賞賜……」呂珍華鮮紅的蔻丹拂過金簪。


 


「可不是,前些日子這金簪還丟了一回呢。」呂珍華的婢女淑兒說道,「太子震怒,將賊人趕出了東宮……」


 


葉夫人臉色更差了,菜都沒吃幾口,便說身體不適,提前離開了。


 


我一頭霧水。


 


事後,呂珍華輕描淡寫地說那偷金簪的奉儀就是葉夫人的庶妹。


 


事發後她被趕出東宮,自然葉家人面上掛不住。


 


「以後離葉家的人遠點。」呂珍華叮囑我道。


 


我記了下來。


 


「葉奉儀……怎麼感覺似曾相識呢……」


 


但我又想不起來。


 


自從幼年落水後,我的記性就變得差了。


 


呂珍華說這樣也好,知道的東西多了,煩惱也就多了。


 


某日,我從夢中突然驚醒。


 


「怎麼了?」祁煜將我擁到懷裡。


 


我喉間幹澀,說不出話。


 


口裡都是苦澀的味道,我怎麼夢見上一世被芙蓉糕噎S的事了?


 


奇怪。


 


祁煜輕輕拍著我的後背,將蜜水讓我飲下。


 


「祁煜,我夢見吃到了一塊很難吃的芙蓉糕。」那種窒息的感覺讓我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祁煜嗯了一聲:「以後再也不吃了。」


 


早上睜開眼。


 


宋嬤嬤說今天是立夏。


 


天氣要熱起來了。


 


我猛地一拍頭:上一世我就是S在了立夏的前一晚。


 


我沒有等到那個夏天。


 


15


 


東瀛有使者要前來進貢,據說帶來了東瀛術士煉成的金丹。


 


聖上特地在宮中設宴款待。


 


祁爍長年修仙問道,東瀛使者這份禮顯然送到了他心裡。


 


身為王妃,我是定要參加這次宮宴的。


 


宋嬤嬤特地對我進行了魔鬼訓練,培訓我各種禮節。


 


「頭要正,水不能出來。」


 


我頭頂的碗搖搖欲墜。


 


片刻以後,碗還是碎了。


 


「王妃,碗再落下來今晚的飯就不用吃了。」宋嬤嬤板起臉。


 


我叫苦不迭。


 


餘光瞥到祁煜的身影,我總算松了一口氣,雙腿也軟了下來。


 


祁煜一個箭步衝過來扶住我。


 


「哎呀,手滑了。」我又摔碎了一個碗。


 


雖然演技有些拙劣,但是祁煜沒有拆穿我。


 


「好了,就練到這吧。」


 


祁煜讓我去更衣準備吃飯。


 


「除了陛下太後,她也不需要向別人行禮。」


 


宋嬤嬤無奈,卻也無話可說。


 


總之天塌下來有祁煜在前面頂著。


 


但是這幾日的刻苦還是有效果的,呂珍華都說我今日看起來穩重不少。


 


當然了,王妃的朝服很是沉重,我蹦也蹦不起來。


 


「今晚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躲在宋嬤嬤身邊,不許亂動。」呂珍華叮囑我道。


 


原來今晚有事會發生!


 


「王妃你手怎麼在抖?」巧兒低聲道。


 


我強行按住自己的手:「我……我控制不住。」


 


16


 


宮宴一直歌舞升平,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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