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楚清音的眼神忽然陰翳下來。


 


「你若S了,我便沒這麼多煩心事了。」


 


話音剛落,我被一幫太監按倒。


 


丈尺厚的木板,不由分說落到我身上。


 


我的下腹傳來鑽心的疼。


 


暈過去之前,我隻來得及看見身下的一抹紅暈。


 


以及楚清音驚懼的眼。


 


我落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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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這一幕恰好被裴衍撞見。


 


他瘋了一樣找太醫,如同我第一次小產那樣。


 


我還是醒了過來。


 


可我以後,再也不會有孩子。


 


我絕望地闔上雙眸。


 


「裴衍,我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你的保證,有什麼用呢。」


 


楚清音跪在裴衍腳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可這一次,裴衍隻是呆坐在我身邊,一言不發。


 


她是罪魁禍首,且無從辯駁。


 


因為裴衍親眼所見,那板子落下去後,我便見了紅。


 


我知道他悲痛的不止是失去一個孩子。


 


他更難以接受的是,從前那般小意溫柔的楚清音,竟然變得如此殘忍。


 


他年少的白月光,幻滅了。


 


裴衍想像從前一樣,抱著我安慰我。


 


而我不哭不鬧地偏過頭。


 


我抗拒的動作讓他的手滯在空中。


 


也許是出於對我的愧疚,也許是憤怒。


 


他終於對楚清音發了火。


 


「你為何要這麼對卿戈,我都準備了立後聖旨,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你如今這樣,如何擔起中宮的位置!」


 


楚清音猛地抬起頭。


 


「裴郎,都是她,都是她設計我!她故意表現得跟你舉止親昵,讓我嫉妒,離間你我二人!她肚子裡那孽種,肯定是被她自己害S的!」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裴衍指著她半天說不出話。


 


「那是朕的孩子,不是孽種!」


 


「誰會用自己的孩子設局,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楚清音捂著臉,面色慘白。


 


她不明白,裴衍連偽造聖旨都能原諒,為何這點小事卻大發雷霆。


 


被拖出去之前,她還在哭嚎著給快餓S的裴衍送的那些饅頭。


 


殿裡隻剩我與裴衍二人。


 


他遲遲不敢看我的臉,最後留下一句好好休養,便倉皇離開。


 


我摸了摸空癟的肚子。


 


楚清音說得不錯,孩子確實是被我吃落胎藥打掉的。


 


他有個如此蹉跎他娘的爹,不來這世間也罷。


 


不過,隻是讓楚清音失去後位,還遠遠不夠。


 


她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自從楚清音被軟禁起來,裴衍三天兩頭往我這裡跑。


 


可無一例外,都吃了我的閉門羹。


 


直到一天深夜,府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一開門,裴衍醉醺醺地撲到我身上。


 


我皺了皺鼻子,用盡全身力氣也沒推開他。


 


裴衍趴在我肩頭,聲音嘶啞。


 


「卿兒,我們之間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為何還要推開我?」


 


我垂下頭,任由他抱著我。


 


「楚清音呢,她害S了我們的的孩子,為什麼還好好活著?」


 


「我同你說過了很多遍了,她曾救過我命,這恩我不能不報。」


 


「所以你用我們孩子的命,去填補你欠的恩。」


 


他目光閃爍,環著我的手終於松開。


 


「若非你冷淡疏離,我又怎會去找她。」


 


「我那時原本後悔了,可看見你與葉念竹牽扯不清,我一時氣憤,才……」


 


「卿兒,隻要你願意回頭,我就原諒你。我們還可以回到從前的,你想要中宮之位,我給你。」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聖旨,硬要往我懷裡塞。


 


我隻是搖著頭,一步步遠離他。


 


「所以你覺得,我們之間,都是我的問題。」


 


「中宮之位,我從來都不稀罕。」


 


裴衍腳步頓住,咬牙切齒。


 


「你不要後悔。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我突然笑起來。


 


「楚清音嗎?」


 


「看來你,還是執迷不悟啊。」


 


幾日不見,楚清音已經變了副模樣。


 


她坐在鏡子前,一遍遍梳著自己早已打結的頭發。


 


聽見開門聲,她興奮轉頭。


 


看見是我,臉上的厭惡毫不掩飾。


 


我從地上散落的紙團裡隨意撿起一個,剛打開,楚清音便尖叫著撲過來。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你個S賤人,這是我給裴郎寫的,你也配看!」


 


我無視她的咒罵,直接把紙團塞進她嘴裡。


 


「好個青梅竹馬,你這般深情,他理你嗎?」


 


楚清音好不容易弄出紙團,聽見這話又暴走起來。


 


「像你這種冷血賤人,怎能理解我與裴郎之間的感情!」


 


「確實理解不了,陛下說了,你可以走了。」


 


她愣了兩秒,突然笑起來。


 


眼角眉梢藏不住的得意。


 


臨走前,她用滿是豆蔻的指甲狠狠掐住我的臉。


 


「聖旨那件事還沒讓你長記性嗎,連抄家滅族的罪都能揭過,就憑你肚子裡還沒成型的胎兒,就想絆倒我,未免太天真了些。」


 


「你的孩子S了一千個、一萬個又怎樣,隻要我撒撒嬌,他還不是心軟原諒我。」


 


聲音戛然而止。


 


她突然以極其驚恐的眼神瞪向我。


 


不過一剎,我踢了踢地上癱軟的身子。


 


楚清音在地牢中醒過來。


 


看見我握著匕首在她面前比劃,她又開始尖叫起來。


 


「你想害S我,你個賤人,就不怕陛下砍你的頭!」


 


我從袖籠裡掏出聖旨扔給她。


 


「不瞞你說,你的裴郎已經立我為後。S了你,也是他的意思。」


 


她跌坐在地,拼命搖著頭。


 


「不可能,裴郎怎麼會這麼對我!肯定是你,是你假造聖旨,你不惜誅九族也要騙我!」


 


「你以為S了我裴郎就會愛上你?別天真了!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我們兩小無猜,我們命中注定要在一起!」


 


我嗤笑。


 


「命中注定,像你跟大皇子那樣嗎?我找到了當年替你聯系大皇子的那個奴才,你靠著有身孕才嫁給大皇子,陛下如今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樣的你當初會毫無目的地接近他,你覺得他還會信嗎?」


 


在她吃人的目光中,我握著匕首,一點點靠近。


 


她終於知道害怕,跪在我腳邊不斷求饒。


 


我隻是用刀刃,慢慢劃開她皮肉。


 


楚清音痛得渾身冒汗,她還是不S心,想問一個原因。


 


我斂眉,從心口處吐出那個名字。


 


「裴衡。」


 


「他為了遠離爭奪,自請去邊關平叛。可你,因為一個他根本不在乎的位置,讓他萬箭穿心,永遠留在了那座孤城。」


 


她愣了一會,悽厲地笑起來。


 


「那是他活該!誰讓他那麼不長眼,竟然敢拒絕我!所有人都說他是未來的帝王,他說不爭就不爭了!」


 


「可我沒想到,竟然是你,我竟然還是輸給了你!憑什麼!我到底哪點不如你,為什麼那些男人一個個都要往你身上貼!」


 


回答她的,是血肉攪動的聲音。


 


我不會那麼快S了她。


 


11


 


這樣的痛,她即便經歷無數遍,也無法抵消。


 


我郎君所受千分之一。


 


葉念竹反了。


 


我收到這消息不過一刻,宣我入宮的旨意便傳到了我手上。


 


裴衍這一次沒有坐在高位上。


 


他從後面擁住我,像從前每次惹我生氣之後一樣。


 


「卿兒,我錯了,幫幫我吧。」


 


「你從前幫了我這麼多次,我知道,你不忍心看著江山易主的。」


 


他不住的央求我。


 


我終是心軟,認真盯著他眸子。


 


「你想坐好這個位置嗎?」


 


「當然。」


 


「好,我幫你,和從前一樣。」


 


我接手朝政,盡心盡力地幫他解決內憂外患。


 


葉念竹的軍隊雖然強勁,好在我對他充分了解。


 


隻用了幾招,就逼得他潰散逃竄。


 


裴衍眉開眼笑,終於將虎符丟給了我。


 


「我的江山有卿兒一半功勞,等這件事平息下去,我們便和好,好嗎?」


 


我圈住他脖子,幸福地勾起唇。


 


「一言為定。」


 


直到又一個冬日。


 


葉念竹的反叛軍徹底被滅,他也被抓,下了大獄。


 


被抓那日,他在城牆外,與我遙遙相望。


 


他徒勞地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裴衍不知何時出現,一把將我撈入懷中,春風得意。


 


他終是忍不住,嘶啞著聲音問。


 


「為什麼?」


 


雨夜,電閃雷鳴。


 


裴衍第一次賴著臉, 想宿在我這裡。


 


我拒了一會,也就由他去。


 


燭火隱綽, 我們隔著一張桌各自看書。


 


他突然湊近我, 眉眼彎彎。


 


「卿兒燻的什麼香, 格外誘人。」


 


一瞬間, 曖昧氣息瘋漲。


 


他撐著腦袋,把玩著我垂落在桌上的發絲。


 


「卿兒,做皇帝好累啊,我根本不是這塊料。我想好了, 再過幾日我便將皇位讓給影兒, 我們逍遙快活去。」


 


我的臉埋在陰影中,神色難辨。


 


「影王暴虐無道,以人命取樂, 讓他做皇帝, 百姓還有好日子過嗎。」


 


「這與我們何關,我們隻管逍遙快活便好。」


 


「你還記得你阿兄裴衍嗎?」


 


「你怎麼又突然提起他來,他不是早就S在了戰場上嗎?」


 


「無妨, 隨便說說。」


 


裴衍報復般地咬了咬我的唇。


 


「在我面前, 不準說別的男人。」


 


我靠在他懷中, 慢慢撫上他的眉眼。


 


「衡郎,我想你了。」


 


「你說什麼?」


 


兵戎相接的聲音漸漸清晰。


 


外面, 火光衝天。


 


我擁著裴衍孱弱的身軀, 自顧自地說著話。


 


「衡郎, 他們都說,宮裡有個男孩長得跟你很像,連你自己也總說分不清。」


 


「你說他可憐, 從小沒了娘, 父皇待他也很冷淡。所以你時不時關照他, 讓他在吃人的地方平安長大。」


 


裴衍七竅不斷湧出血。


 


他還想掙扎。


 


我的手慢慢覆上他的口鼻。


 


「你走後,我也想看看, 那個同你長得很像的人, 到底是何模樣。」


 


「他笑起來時, 可真像你。」


 


「起初, 我也分不清。深夜纏綿時, 我總以為你回來了, 你終於願意,回來娶我了。」


 


「我扶他上皇位,事事如他意,就像是, 我希望你也順心。」


 


「可他自負,狂傲, 三心二意,他做不到愛民如子,也做不到愛我。」


 


「他根本不是你。」


 


「是我錯了,這一切, 就讓我來挽回。」


 


葉念竹衝進大殿時, 便看見滿身是血的我,還有我懷中緊閉雙眼的裴衍。


 


他小心翼翼看向我。


 


「S了?」


 


我輕撫著懷中人的眉眼。


 


「隻是睡過去了。」


 


「那就好,我們還要靠他坐穩皇位呢。」


 


我埋頭笑起來。


 


笑得眼角都沁出了淚。


 


「睡著了好, 留著這幅皮囊,我的衡郎,就永遠都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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