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就把他徹底屏蔽了。


他很少回國,回來的日子我也會找借口不去見面。


 


前段時間他從鬱曦那裡聽說我和沈放的事情。


 


主動幫我查沈放的信息。


 


是我們這七年以來第一次有交集。


 


我搖了搖頭。


 


眼前這個西裝男一定是我之前魚塘裡的哪條魚。


 


不然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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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鬱曦,都喝成那樣了,認錯人也是情理之中。


 


我依依不舍地拍了拍西裝男的胸肌。


 


「帥哥,我今天打烊了,就不奉陪了哈。」


 


然後轉頭朝鬱曦的方向走去。


 


這時西裝男摘了眼鏡。


 


袖口卷到手肘,就想拽住我。


 


弟弟隨即擋在我的身前。


 


「她說了不奉陪了,怎麼還不識相跟著。」


 


他扯了扯領帶,眼鏡框在吧臺燈下泛著冷光。


 


「家屬來接人需要你批準?」


 


我扒著弟弟的肩膀探頭探腦傻笑。


 


「這位先生,搭訕也是要排隊的。」


 


然後我就看見他的眸色一暗,伸著手臂把我從弟弟身後拉出來。


 


一瞬間天旋地轉。


 


我斷片了。


 


再醒來就是和鬱曦兩人完好無損地躺在她家的床上。


 


打開手機,第一眼就看到弟弟發來的消息。


 


【昨晚把姐姐你和鬱曦姐送到家安全了我才走的,不要擔心。】


 


我懊惱地翻過身癱在床上。


 


怎麼又喝多了。


 


鬱曦還在哼哼唧唧說頭疼。


 


我看著床頭安放著還有些溫度的醒酒湯。


 


還挺貼心。


 


沈放之前也是這樣的。


 


不管我幾點回家,喝成什麼樣子。


 


都會煮好溫熱的醒酒湯給我備著。


 


我仰頭把湯一股腦灌進有些翻騰的胃裡,然後又扶起鬱曦一點點喂。


 


鬱曦終於慢慢清醒過來。


 


「我去!我一會還跟人有約呢,怎麼都睡到這個點了?!」


 


鬱曦利落地翻身下床很快收拾好了。


 


臨走之前好像才突然想起來似的,回過頭看我。


 


「冬寧你,我……」


 


「去吧去吧,我一個人在家也很好。」


 


鬱曦見我表情還算安定,親昵地抱抱我就出門了。


 


隨著房門「啪嗒」一聲關上。


 


心髒沒來由的好像空了一拍。


 


嘀嗒嘀嗒的鍾表走針的聲音在耳邊清晰了起來。


 


我猶豫片刻拿起手機點開弟弟的頭像。


 


【謝謝你的醒酒湯。】


 


【姐姐,我不會煮醒酒湯(可憐.jpg)不過我可以學。】


 


什麼?


 


居然不是他給我倆煮的嗎?


 


【那是誰煮的?】


 


【是個穿西裝的男人,一上來就說是你的家屬,我也不敢多問,幫忙把你倆送回家之後,我看著他煮好的湯才走的。】


 


我緊閉雙眼回憶昨晚的情形。


 


好像是有這麼一個男人。


 


正聚精會神地想著。


 


門鈴響了。


 


不過是樓底下的門禁門鈴。


 


監控畫面裡,沈放抱著一大束白玫瑰站在那裡。


 


領帶系得端正,西裝也是熨得筆挺。


 


「冬寧,我們談談。」


 


他的聲音透過門禁系統傳進來。


 


嗓音沙啞得像是剛熬過了通宵。


 


仔細一看眼下有著掩不住的烏青色。


 


「談什麼談?我都搬到這裡了你還找得挺快啊?」


 


沒等我按下掛斷按鍵。


 


他立刻著急脫口而出。


 


「寧寧,我讓她把孩子打掉了。


 


「你別不理我。」


 


「不是,你讓人家把孩子打了跟我有什麼關系?


 


「又不是我讓她懷孕的吧?


 


「滾吧。」


 


我幹淨利落地掛斷。


 


看著弟弟發來的男人擦拭灶臺的背影。


 


沈放不能要了,但這個男人倒是有點意思。


 


有目標了。


 


9


 


這家酒吧白天的樣子和昨晚比起來。


 


看起來更像是吃飯的地方。


 


我隨便點了一杯低度數雞尾酒飲料抿了起來。


 


聽聽弟弟說這個男人是這家酒吧的老板。


 


怪不得鬱曦說要帶我來這裡見見世面。


 


原來是藏著好東西。


 


我對著手機補了補口紅,再一抬頭就看見那道身影。


 


西裝男背對著我,深灰色袖口卷到手肘,修長的手指捏著威士忌杯。


 


冰塊晃動的脆響混著搖滾樂的震動,一下下敲在耳膜上。


 


我側身坐上他隔壁的高腳凳,裙擺撩過他膝蓋。


 


「麻煩一杯教父,多冰。」


 


他轉過頭,金絲鏡框下的眼睛眯了眯。


 


「酒精濃度太高,換莫吉託吧。」


 


聲音像從冰泉裡撈出的冰塊,激得我後頸發麻。


 


果然是昨晚的男人。


 


我傾身向前,手肘抵在臺面,香水味順著領口漫出來。


 


「怕我喝醉?」


 


他喉結滑動了一下。


 


酒杯「咔」地擱在臺面。


 


「怕你胃疼。」


 


「你還挺愛管人的。」


 


我自覺無趣地撇撇嘴,乖巧端起莫吉託和他放在臺面上的酒杯碰了一下。


 


我見他沒有自我介紹的意思,也沒有互加微信的想法。


 


我嘆一口氣。


 


敵不動,我不動。


 


接下來幾日,除了工作的時間。


 


我都會找時間鑽進酒吧裡找人。


 


鬱曦察覺我的行蹤有了變化也隻是叮囑幾句注意安全就隨我去了。


 


直到沈放突然出現。


 


我正撐著腦袋聚精會神看臺上的西裝男撥動吉他,用低沉的嗓音唱聽不懂語言的歌曲。


 


深情又迷人。


 


沈放端著酒杯就來了。


 


頭發明顯是精心打理過的,穿著深 v 西服外套,超經意露出底下若隱若現的胸肌。


 


是我曾經提過我最喜歡的打扮。


 


「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吧?」


 


我神色復雜地看著他。


 


「你沒事吧?」


 


如果放在以前我確實會很喜歡他,也就是因為這樣,讓他產生了我非他不可的想法。


 


可事實上,我絕對不會選擇一個和前任斷不幹淨的男人,他在我這裡找不到絕對控制感才會向更低位者尋求掌控的感覺,好像隻有這樣,內心才可以達到畸形的平衡。


 


怪惡心的。


 


「夏冬寧,我們之間兩清之後我想了很多,是我想要的太多了,再加上她先聯系我的,我才……」


 


說到這他觀察著我的神色有些嫌惡,立刻打住。


 


「對不起,是我傷害到你對我的感情,你都為了我放棄那麼多人,是我不知好歹,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們都在一起兩年了, 你看我的朋友圈隻有你……」


 


「哦, 你的意思是, 你現在非常非常缺一個錢,需要一個傻子一直為你付出, 是嗎?」


 


說到這沈放的臉色沉下來, 在燈光的照耀下又變得五光十色。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 打翻了我面前的酒杯, 碎玻璃一下子在我手背上劃出一道口子。


 


「夏冬寧?你到底在清高什麼?!沒有我誰還能滿足你?」


 


我正愁手痒沒地方扇一扇呢。


 


突然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捏住了沈放的胳膊。


 


「不要在我的店裡鬧事。」


 


是西裝男。


 


他頷首示意保安拉走沈放, 順便捂住他還想說什麼的嘴。


 


「嘶, 疼。」


 


我委屈巴巴地望著他。


 


他對上我的眼神有些無奈,輕輕嘆一口氣。


 


小心翼翼拉著我的手就往吧臺後面走去。


 


吧臺放醫藥箱的地方不大,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狹窄。


 


我們倆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側坐著。


 


但還是無法避免肢體的接觸,他用消毒棉籤仔細擦著傷口。


 


還時刻留意我的舉動,害怕手下的動作是否太重了。


 


皮膚短暫觸碰時共振的不隻是溫度還有心跳。


 


終於傷口貼上了創可貼。


 


「受傷了就不要喝酒了,多喝水。」


 


「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怎麼這麼樂意管我呀?」


 


他抬起頭的剎那, 視線陡然碰撞在一起。


 


我禁不住貼上去去吻他的唇。


 


他頓了一下, 在我心中暗叫可惜的時候。


 


他猛然進攻了。


 


帶著清淡薄荷味道的吻在唇齒間彌散。


 


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們終於分開了, 我暈頭轉向隻覺得臉脹脹的。


 


「哥?!」


 


鬱曦的聲音鑽進我的耳膜裡。


 


我立刻蹲了下去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地裡。


 


「不是說下周才回國?都沒跟我說悄悄地就回來了。」


 


他慢條斯理摘了眼鏡,露出眼尾一顆淡褐色的痣。


 


和當年在書房訓我們時一模一樣的表情。


 


「你以為前幾天給你們煮醒酒湯的人是誰?沒個正行,喝成那個樣子。」


 


腦子裡有關否定的話語徹底炸了。


 


西裝男就是鬱禮。


 


鬱禮就是西裝男。


 


我招惹了我閨蜜的親哥哥?!!


 


鬱曦就這麼被鬱禮暫時打發到別的地方去了。


 


我恍恍惚惚站起身。


 


還想悄咪咪地跑掉。


 


「裝不認識?」


 


他忽然俯身逼近, 松木香混著威士忌的焦香纏上鼻尖。


 


「兩個月前是誰讓我幫忙查沈放的?」


 


我後腰抵住冰涼的臺面上。


 


「七年沒見,冬寧。」


 


「好……好久不見。」


 


10


 


鬱曦知道我和鬱禮在一起之後的第一反應是。


 


「你居然沒認出來我哥?!」


 


「那會怕他還來不及, 根本沒記住他長什麼樣子……」


 


鬱曦笑到打嗝。


 


「哥, 你暗戀冬寧七年結果她連你長什麼樣子都沒記住?」


 


鬱禮耳尖泛紅,咬牙切齒地說。


 


「閉嘴。」


 


鬱曦還是笑得沒完沒了。


 


鬱禮聽了很不高興。


 


一到夜裡就逼著我看清楚他的樣子, 最好刻在腦子裡。


 


我戳了戳他緊繃的胸肌,摸了摸線條漂亮的人魚線。


 


「書呆子,腹肌哪來的?」


 


「在德國工地搬了三年磚。」


 


他捉住我的手。


 


「為了配得上夏家大小姐的魚塘。」


 


11 番外


 


醫院的消毒水味刺得朱韻婷太陽穴發疼。


 


她蜷縮在診室外的長椅上。


 


指尖SS摳住孕檢報告單的邊緣。


 


沈放那句「打掉吧」像一把鈍刀, 在她心髒上來回碾磨。


 


護士叫號的聲音響起。


 


她卻猛地站起身。


 


將揉成一團的報告單展平, 踉跄著進了手術室。


 


手術結束後。


 


朱韻婷想了很久。


 


筒子樓的樓梯間依舊陰冷潮湿。


 


她扶著斑駁的牆面一步步往上挪,耳邊卻反復回蕩著夏冬寧的話。


 


「貪得無厭地尋求一個虛假的圓滿結局隻會得不償失。」


 


十年了, 她總以為隻要等下去, 沈放總會回頭。


 


可如今,他連她最後一點尊嚴都要碾碎。


 


手機猛然震響。


 


是沈放的短信。


 


【墮胎的錢打到你卡上了, 別鬧了。】


 


朱韻婷盯著屏幕,突然笑出了聲。


 


十年青春,最終換來的是一筆冰冷的轉賬和一句「別鬧」。


 


她翻出給沈放買的襯衣, 用剪刀撕成一條一條。


 


然後對著鏡子狠狠擦掉眼淚。


 


第二天,她去了沈放的公司。


 


前臺小姐打量著她洗得發白的連衣裙, 語氣遲疑。


 


「沈總監在開會。」


 


她徑直推開會議室的門。


 


沈放正西裝革履地站在投影前, 見到她的瞬間臉色驟變。


 


「你來幹什麼?」


 


「沈總監, 要麼公開道歉,要麼我不介意撕破臉皮。」


 


沈放的工作丟了。


 


朱韻婷想到底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還是夏冬寧使了手段。


 


都無所謂了


 


筒子樓的房東來催租時。


 


朱韻婷正在打包行李。


 


「這房子我不續了。」


 


她將鑰匙丟在桌上,頭也不回地拖著行李箱離開。


 


三個月後, 夏冬寧在博覽會上撞見朱韻婷。


 


她穿著幹練的西裝套裙, 正用流利的英語和客戶進行交流。


 


掛斷後轉頭對上夏冬寧驚訝的目光,坦然一笑。


 


工作結束後兩個人坐在咖啡廳裡。


 


朱韻婷比初見臉上少了幾分苦澀,多了幾分頑強。


 


沒等夏冬寧說什麼,她率先開口。


 


「夏小姐說得對, 人總得學會愛自己。」


 


窗外春光正好。


 


她推開玻璃門走進陽光裡,再沒回頭。


 


「有些人的愛是牢籠,但鑰匙從來都在自己手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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