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許知衍喜歡我,掌權後卻馬上讓我和親北燕,受盡屈辱。
打算了斷之時,他又救我回家,承諾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我。
欣然喝下我親手奉上的毒藥,他說:“我所求,不過是你永遠記得我。”
我幽幽地嘆了口氣:“哥哥,你可真讓人惡心!”
1
男人解下我頸間的白綾,獰笑著:“公主不想活了?沒那麼容易。”
空氣再次湧進肺裡,我哆嗦著身體,咳個不停。
眼淚絕望地流下,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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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寢殿如無間地獄般,S不了也活不成。
為了邊境穩固,親愛的皇兄,把我送來北燕這苦寒之地和親。
八年了,我從老可汗的妃子,變成新可汗的妃子。
弟弟S了哥哥,兒子S了父親。
每一任可汗,不僅要繼承汗位,還要繼承上一任可汗的女人。
我被我最信任的皇兄許知衍扔在這裡,自生自滅、飽受折磨,永無止境。
男人粗糙的手一把抓住我的腳踝,握在掌心裡,緩緩地上下摩挲著:“聽說,你們漢人的女性,走路踩在地上,腳下會生出花朵來,叫做步步生蓮。”
我拼命往後縮,想擺脫他的桎梏,把自己的存在縮到最小:
“王上說笑了,那不過是文人墨客誇張的說法,怎會無端端的生出花來。”
他對我笑笑:“公主何不試試看?”
我心頭一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地上一塊鐵板,雕滿了蓮花,每朵花之間,恰好是一步的距離。
鐵板下面,是燒得通紅的木炭。
他扯開我的鞋襪,扔到一旁,要我赤腳踩過通紅的鐵板。
蹲下身子,他牽起我的一縷頭發,輕輕嗅了嗅,把玩在指尖,如毒蛇吐信般陰惻惻地說:
“你的好皇兄御駕親徵,圍了這都城一月有餘,就是要逼我把你送回去!”
“我是舍不得你,但我更不想做亡國之君。”
“明天就走了,再給為夫跳最後一曲吧!”
男人好整以暇地靠坐在椅子上,等著我的動作。
忍一忍,很快就能回家了,終於等到了。
許知衍就在城外,他來接我了,我對自己說。
咬牙走過滾燙的鐵板,足底生疼,空氣裡都是皮肉燒焦的惡臭。
我直接攤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男人放肆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寢殿裡。
他把我扛在肩上,摔進床裡,惡狠狠地說道:
“既然明天就要歸國了,今晚,你就好好受著吧!”
猙獰的面孔和鐵塔一樣的身軀壓了下來。
“不要!!!”我拼命呼救。
“真兒,真兒,”有人喚我,映入眼簾的是許知衍焦急的臉龐。
已經……
回家了啊。
“做噩夢了?”他溫聲問我,拿帕子擦掉我額頭上的冷汗。
點點頭,目光茫然地落在他身後,想要努力忘記腦海裡的那些場景。
我不再是那個任人欺侮的和親妃子了,我回家了。
可是……
“哥哥,我想母後了,她為什麼不來看我?她是不是不要真兒了?”心裡湧上一陣委屈。
他的手一頓,把汗湿的帕子放在一旁。
接過宮人遞上的碗,舀起一勺湯藥,輕輕吹著,送到我面前來,他哄我:
“乖乖喝藥,等養好身體,我帶你去見母後。”
也對,現在這個樣子,母後看到會擔心的吧?
我順從地張開嘴,黑色的藥湯一飲而盡。
2
將養了月餘,身體的傷基本上好利索了。
但總覺得這自小長大的宮裡,越來越陌生。
父皇已逝,又見不到母後,熟悉的人,隻有許知衍一個。
可他是皇帝,每天忙個不停。
空曠的皇宮,自己固然覺得寂寞,但聽到別人對他勤政愛民的稱頌,又湧起隱秘的自豪感。
畢竟,這個哥哥,是我親手挑的呀。
許知衍來了,他說有禮物送給我。
他牽著我的手,沿著陰暗潮湿的通道,一步一步往前走。
濃重的血腥味夾雜著莫名的香氣衝進鼻腔。
我大概猜到了是什麼,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許知衍雙手扶著我的肩膀,溫言道:“真兒別怕,他不能把你怎麼樣的。”
等看清地上那團血肉模糊蠕動著的人時,胃裡一陣翻騰,有東西直衝喉嚨。
他擦幹淨我嘴角的穢物,用手輕輕蓋住我的眼睛:“惡心就別看了。”
“你放心,他加之在你身上的痛苦,我會讓他百倍奉還。”
許知衍的話,冷意森然。
趴在地上的人,忽然出了聲,他帶著猙獰的笑:
“許知衍,你知道鞭子抽打時,你的寶貝妹妹,會發出多悅耳的聲音嗎?”
“你知道她在我們兄弟二人身下時,有多惹人憐愛嗎?”
“你知道……”
“閉嘴!”許知衍猛得上前,手臂上青筋暴起,掐住了北燕王的脖子。
北燕王的聲音弱了下去,說出的話卻像刀子一樣扎在所有人心上:
“你就算……S了我,也改變不了她被我們凌虐過的事實!”
處置完北燕王,許知衍就匆匆趕去議事了,我一個人慢慢走到了御花園,那股異香越發得明顯。
“你就不想見你的母後嗎?”身後傳來清亮的女聲。
是許知衍的妃子,她好奇怪,什麼叫我的母後,她是皇兄的妃子,明明也是她的母後啊!皇兄的後宮,這麼沒規矩嗎?
我面色不虞,不太客氣地沉聲問她:“皇嫂想說什麼?”
她對我的態度渾不在意,隻是說:“我帶您,去看您的母後。”
路越走越偏,這不是去太後慈寧宮的方向,而是往冷宮去的,我停住腳步,不肯再向前。
她笑了笑,眼神裡卻含著冰:“殿下隨我來吧,路沒有錯。您是皇上的心頭肉,在這宮裡,不會有人敢害您的。”
跟著她行了好久,直到她把我領到一個神情木訥、呆滯坐著的老嬤嬤面前,她說這是我母後的貼身宮女。
“徐嬤嬤?”
我看著眼前面目全非的人,不敢相信地捂住嘴巴。
她的眼睛已經瞎了,臉上都是燒傷後的疤痕,坑坑窪窪,凹凸不平。
常年含笑的嘴角,裂開一個大大的豁口,再也不能閉合。
她聽到我的聲音,伸手摸索了起來:“真兒?是真兒嗎?公主回來了?”
我拉住她枯瘦的手,放在臉頰上,輕輕地蹭著:“嬤嬤,是我啊,我回來了。”
剛剛一直安靜如雕像般的徐嬤嬤,忽然跪倒在地,她抱著我的腿哭訴:
“殿下,娘娘她,走得好慘啊!你要給她報仇啊!”
徐嬤嬤恨聲說著母後的遭遇,我渾身哆嗦了起來。
發覆面!口塞糠!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母後有什麼錯!
許知衍,你為什麼要這樣折辱她!連她S後都不肯放過!
你是怕她見到父皇的時候,揭開你的真面目嗎?
鋪天蓋地的悔恨淹沒了我。都是我!都是因為我!
如果當年沒有招惹許知衍,母後也不會受這無妄之災。
3
五歲那年的中秋家宴上,一個沒拿住,粉糯糯的小兔團子骨碌碌地滾了下去,我追著團子跑得飛快。
“殿下,您慢一點兒,當心別摔著。”
宮人在背後不停地喊。
我根本就顧不上身後的人,我要找到那隻團子。
母後好不容易才答應多給我一個的。
她說甜東西吃太多,就會變胖,真兒就不好看了。
“咚”地一下撞進一個人懷裡,我揉著腦袋,面前是一個男孩子,藏在走廊下的陰影裡。
他身形瘦削,穿著不太合身的衣服,緞面的顏色暗淡無光,袖口也磨出了毛邊。
那雙眼睛,黑亮亮的,睫毛像扇子一樣籠在上面。
他可真好看,我心想。
他扶穩了我,然後把手伸到我面前來,攤開掌心:“你是在找這個嗎?”
小兔團子乖乖的躺在他手心。
待看清那個碎了一半的糕點時,我放聲大哭:“你賠我的小兔團子。哇…….”
他手足無措,舉著袖子去擦我的眼淚:“哎,你……別哭,別哭啊。”
“你……你聽我說。”
“不是……那個……不是……我弄壞的。”
眼淚越擦越多,我抽抽嗒嗒地哭個不停:“我不管,你賠我。”
宮人們來得很快,男孩被圍在中間,越發的窘迫。
喧鬧聲,把父皇和母後都招了來。
抓著母後的衣裙,我不顧形象地扯著嗓子哭嚎:“我要我的小兔團子……”
男孩慌張地跪在地上。
父皇盯著他的臉,看了很久,才開口:“許知衍,向妹妹道歉。”
他剜了我一眼,裡面帶著幾絲怨恨。
我懵懵懂懂的,我真的隻是想要那個小兔團子而已。
他咬著嘴唇,拒絕道:“父皇,不是兒臣弄壞的。”
父皇的眼神冷了起來,說出的話意味不明:“跟你母親一樣,不服管教,不知天高地厚。”
許知衍雙手握成拳頭,SS抓住衣袍的邊緣,白色的骨節突起:“父皇,真的不是兒臣弄壞的。”
“許知衍,你要抗旨嗎?”父皇的聲音冷冽絕情:“三皇子許知衍,目無尊長、欺辱幼妹,仗責五十。”
他被當眾扒了外褲,按在條凳上仗責。板子打在肉上沉悶的撞擊聲,和許知衍的哀嚎混合在一起。他的腿上,很快鮮血淋漓。
不到二十板子,許知衍的慘叫聲就弱了下去。
再打下去,會被打S的吧?
我嚇壞了,抱著父皇的褲腳,哇哇大哭:
“別打了,父皇,別打了,讓他們停下!”
“我不要了!不要了!”
“別打他!我什麼都不要了!”
父皇經不住我的哀求,免了他後面的仗責,他看著昏過去的許知衍說:
“你最好記得,是真兒救了你。”
因為一個點心,害得許知衍挨打,我覺得十分對不起他。
於是滿皇宮裡的找他,想跟他道歉。
說來也怪,明明是個皇子,怎麼到處都找不見蹤影。
最後,還是母後被我纏得不行,才告訴我,許知衍住在很偏的地方。
因為他母親是個宮女,有了他之後,幾次想要爭寵,甚至用了巫蠱之術,事情敗露後,被打入冷宮。
父皇憐他年幼,沒讓他跟生母一起去冷宮,他隻能跟著自己的乳娘,住在一起。
在靠近宮女太監住處的小花園裡,我果然見到了許知衍。他靠在牆上,翻著手裡的書。
還沒等我行動,他先看到了我,一個轉身想要離開。
4
那可不行,我找了你好久啦。
我追著那個身影跑過去,嘴裡不停地喊著:“哥哥,哥哥。”
“你喊我什麼?”他停住腳步。
“哥哥啊,你不也是父皇的孩子嗎?”我歪著頭,不解地問他。
他眼眶忽得紅了,輕輕抽了抽鼻子。隨後,衝我笑笑,俯下身來柔聲問道:“殿下想要我幹什麼?”
我拿出一個小小的點心盒子,塞給他,一本正經地說:“上次害你挨罰,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這裡面都是我最愛吃的點心,算是我賠給你的,好不好?”
說完,我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吞了吞口水:“你快嘗嘗,都是很好吃的。母後不讓我多吃,每次隻給一個。我攢了好幾頓,才攢滿這一盒子的。”
我邀功一般地告訴他,催促著他快點打開。
他咬了一口點心,一滴眼淚砸在了盒子上。
不會吧?他不喜歡嗎?那也不至於哭吧?有那麼難吃嗎?
我搖了搖他的手臂,有些慌了:“不好吃就扔了吧,你別哭啊。我……我下次不帶了,還不行嗎?”
他抹了一把臉,向我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好吃的。”
說完,就從裡面拿了個最大的給我:“你也吃。”
從此以後,十歲的許知衍就多了個小尾巴,五歲的我天天纏著他。
我給他帶點心,求母後給他做新衣服,他的衣服袖子都磨破了,不好看。
他領著我放紙鳶,捉蛐蛐。
比起其他規規矩矩、動不動就跪下行禮的皇子們,他懂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他會從一種紅串串的花裡摘下花瓣,擠出一滴蜜滴在我的舌尖;他還會講很多故事,都是我沒聽過的,什麼佛祖割肉飼鷹、沉香劈山救母。
有一天,母後問我:“真兒,你很喜歡三皇子,是嗎?”
我點點頭,他長得好看,又聰明,還肯陪我玩兒,為什麼不喜歡他。
我拽著母後的袖子,求她:“母後,讓他做我哥哥,好不好?”
母後摸摸我的頭,笑了:“也不是不行。”
沒多久,許知衍就養在了母後膝下,他不再是那個宮女生的三皇子,而是中宮嫡出的兒子。
母後是有私心的,這幾年,父皇的身體每況愈下,中宮沒有皇子。
許知衍出身低好控制,生母已逝沒有掛牽。更何況,他還聰明懂事。
選個養子,他當然是極好的。
母後想著,若他將來繼承大統,他應該會念著這些恩情,給自己的女兒尋個好歸宿。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許知衍登上帝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送去了和親。
“皇嫂,這場苦情戲好看嗎?”我走到一直靜靜佇立在一旁的妃子身邊。
她略微頷首,行了一禮,篤定道:“殿下,我隻是不想您被自己的哥哥蒙蔽。”
“是嗎?”我對她笑笑。“那就多謝了。”
隨後迅速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切斷了她的喉嚨。
她雙眼圓瞪,不敢相信地捂住脖子,血爭先恐後地從指縫中溢出,流滿了她的華服。
5
看著倒在地上的人,我蹲下身子,把她散開的一縷頭發往後耳後別了別,語氣溫柔:“別恨我,讓你下去陪北燕王,不好嗎?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