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而明明說好在家等我的周時予發來信息,導師派他緊急出差。
家裡隻有一桌還冒著熱氣的飯菜。
我控制不住聯想,周時予和周清禮從沒同時出現過,一次也沒有。
說是兄弟感情不好,當初也是大吵了一架周清禮出走國外。
懷疑的種子一旦被種下,就一發不可收拾。
周時予出差回來後,我深夜盯著他的左耳看過,那裡並沒有耳洞。
甚至,我也問過婆婆,婆婆告訴我,時予的確有個雙胞胎弟弟,在國外讀書。
她拿出他們幼時的照片,指著上面兩個一模一樣的小男孩,對我說:
“這個是時予,你看他,總是一本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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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是清禮,笑得可愛。”
我因此徹底打消懷疑。
說起來,周清禮著實膽大包天。
他威脅我:“如果我去舉報周時予和導師有不正常關系,你說他還能不能留校……”
他卑鄙,無恥,連自己的親哥哥都能陷害。
“隨你舉報,時予清清白白,完全靠自己的能力!”
他笑得猖狂:“是嗎?蘇柔,你是學新聞的,應當知道輿論一旦被煽動,不管真還是假,都沒那麼重要了。”
時予會被迫站在風暴中央。
他所有的機會都會被收回,接受審查。
而他也會永遠扣上攀附大腿的帽子。
我不能容許有任何人玷汙時予的清譽,毀掉時予的前途。
我本以為悄悄帶著錄音筆,會萬無一失。
萬萬沒想到他動了S心。
他是因為求而不得才要S我?
但那晚訂酒店的不應該是周清禮嗎?
刷卡單怎麼會在周時予手上?
我記得那晚我騙周時予去單位加班。
難道後來他找過周清禮?
他去過酒店?
那他有沒有發現我被害的真相?
我隱約感覺,疑團正在一點點被解開。
7
我當真有了份兼職,在方洲小姨的心理診所做志願者。
她們診所最近在開展下社區活動,我積極報名。
打著心理講座的旗號,並沒有多少人參加。
於是我提議,免費贈送一些禮品。
既獲得心理療愈,又能拿到免費的禮品,人數一下子爆滿。
於是我又提議,每個小區多加幾場。
紫雲小區第三場,一位短發阿姨挽著另一位花白頭發的阿姨。
“每回都喊你,你都不來,真不是騙子,這次你可要來聽一聽了。”
短發阿姨朝我使了個眼色,我心領神會,明天就會有一臺按摩儀送到她家。
全部坐滿後,我露出笑容:“叔叔阿姨們,那我們開始吧!”
“今天,我們做一個不一樣的分享!談談我們生命中最深的痛!說出來,我們一起解開這個S結,獲得療愈!”
臺下幾位託自告奮勇地站起來分享。
“小時候我爸媽把我寄養在鄉下,十幾年都沒來看過我一眼,雖然後來被接回城,但感情一直不好……”
“我的兩個兒子都在國外,我嘴上說著他們出息,掙大錢,實際上他們在國外隻是開了家洗衣店,生意做得很艱難……”
站起來分享的叔叔阿姨越來越多,有的是自發的,我順勢再鼓動了下。
“今天分享的家人,不僅能獲得50個雞蛋,還能得到一臺最新款的電飯煲!”
我手一指,角落裡簇新的電飯煲堆成小山。
在周圍人的慫恿下,周時予的媽媽站起身來。
話筒遞給了她,她局促地開口:“我有一對雙胞胎兒子,大兒子很聰明,小兒子很調皮,我一直和別人說小兒子在國外留學,其實……”
周媽媽哭出了聲,我遞了一張紙巾過去。
“這位阿姨,其實什麼?”
“其實……我的小兒子九歲的時候已經淹S了,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腦袋轟的一聲炸響,我張著嘴不知道該接些什麼。
韓霜接過了我的話筒,溫柔地開導。
“很多事情的確要說出來,埋在心裡久了,就會生病……”
我腳步虛浮回到講臺,身子撐在講臺上,才沒有跌倒。
周清禮早就去世了?
他甚至沒來得及長大,那我見到的周清禮是誰?
耳邊仿佛響起周時予無可奈何的嘆氣聲。
“我弟弟在國外幹了不少混賬事……”
周時予也一直在騙我?
8
我給周時予發了很多條信息,一開始是請教題目,後來是張揚的示愛。
他起初還會回兩條,後來幹脆不回。
我擺出失戀神傷的樣子,在燒烤攤上將自己灌醉。
方洲要拉我回去,我大著舌頭說:“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
夜晚的風涼嗖嗖地吹在臉上。
心裡的燥熱一點點被安撫。
我來到周時予家樓下,抬頭看到三樓的燈光亮著。
眉眼一彎,用手合成大喇叭,對著樓上喊。
“周時予,我喜歡你!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周時予,你寫在微博的散文我看了!”
“周時予,你出版的新書我第一時間買了!”
“來鳳街的網紅糕團我去吃了,下次想和你一起去吃,可以嗎?”
樓上一盞盞燈光亮起,好多人探頭議論。
“她喊的是三樓的周老師嗎?”
“周時予,你理理我好嗎?”
終於,三樓的窗戶一下被推開。
周時予戴著金絲眼鏡出現在窗戶邊,臉上是薄薄的怒氣。
我恬不知恥地笑了。
他匆忙下樓,穿著寬松的家居服。
“周老師,你真帥!”
“季星遙,怎麼又是你,這麼晚不回學校,在這裡鬼叫什麼?”
我委屈地開口:“我來找你啊,周老師,你總不理我。”
周時予鼻子嗅了嗅:“你喝酒了?”
我手指捏了下:“喝了這麼一點點。”
他嘆氣:“走吧,我送你回學校。”
我蹲下身,疲憊無力。
“可是周老師,我走不動了。”
周時予怔了下,神情恍惚。
當初,我和周時予去爬山,我也是這般蹲下身撒嬌。
“時予,我走不動了呀。”
周時予每次都笑著彎下腰,“上來,我背你!”
而此刻,周時予回過神來,冷冷地喊:“季星遙,給我起來!”
我扒著他的褲腿,拼命地搖頭。
“就不就不,周老師,你背我好嗎?”
“你要是不背我,我就再喊!”
周時予環顧下四周,認命地彎下腰。
“上來吧。”
我開心地笑著,跳到他的背上,笑著笑著眼淚落了下來。
滿心的苦澀,我在用季星遙的身份,勾引著我的丈夫。
9
韓霜託朋友給我搞來一種藥,可以令人發病的藥。
她握住我的手,“柔柔,你真的要這麼做?”
我苦笑著:“我要知道真相,不能讓無辜的人陷在深淵。”
然而,我想錯了,現實狠狠地打了我的臉。
那天之後,周時予待我有若隱若無的不同。
課堂上還是嚴厲的周老師,但會在我的信息轟炸下多回復幾句。
“吃飯了嗎?”
“頭還疼嗎?”
“來鳳街的糕團要一起去吃嗎?”
我說不出的復雜滋味,有興奮、難過、悲傷、決絕,交揉在一起。
我擦了擦眼淚,拎起包衝出宿舍。
周時予帶我去來鳳街逛了整整一天,晚上還看了絢麗的煙火。
他要送我回去時,我哀求道:
“周老師,宿舍有門禁,我今天可以不回去嗎?”
周時予腳步頓了下,半晌幹澀地從喉嚨擠出:“好。”
心髒一點點撕碎沉到了谷底。
於是,我又被帶回了他家。
不過可別多想,我被安置在客房。
臨睡前,我倒了兩杯牛奶,將韓霜給的藥偷偷倒在其中一杯。
我輕輕推開書房。
“周老師,你晚上都沒怎麼吃東西,喝點牛奶吧。”
我拿起沒有下藥的那杯,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伸出舌頭在唇邊舔了舔。
周時予的喉結上下聳動了下。
“好。”
他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我將空杯子拿去水池刷洗幹淨,又放回原位。
然後在客房豎起耳朵等了整整一夜,沒聽到任何動靜。
醒來後,周時予在廚房煮早餐,晨光投射在他臉上。
眉眼松弛,慵懶愜意。
一點異常都沒有。
我情不自禁地上前圈住周時予的腰,他身體僵了下,將我推開。
“星遙,對不起。”
“我忘不了我太太。”
他在心猿意馬的時候,仍說忘不了我,多麼諷刺!
可我還要勉強擠出笑容。
“沒關系,周老師,我可以等。”
10
我和周時予的關系開始升溫,他在學習上給了我很多專業指導。
臨近大四,我們都需要出去實習。
周時予想安排我進企業學管理,我並不喜歡。
有天我興衝衝地跑來找他。
“周老師,你說我去報社實習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麼不好?我當初就是想報新聞系,被調劑才去的經管。”
這件事是方洲告訴我的,季星遙經常在她面前念叨。
“你大可以通過考試轉回去,何必多此一舉學了三年自己不喜歡的專業!”
周時予語氣帶著濃濃的怒氣。
我爭執道:“一碼歸一碼,這和我想去報社實習有什麼衝突!報紙也有經濟版塊!”
周時予不發一言,轉身回書房,將門重重關上。
我知道他為什麼說不好。
當年,我也是一名記者,我是說蘇柔。
彼時,我初出茅廬,熱血沸騰,一心要做出點成績,成天跟著前輩在外跑。
和周時予新婚不久,聚少離多,他意見很大。
可我真的很熱愛這行,我想用文字來揭示社會一些黑暗的現象,或者靠自己的力量讓讀者去了解另一面的世界。
我獲得新聞大賽金獎,將獎金悉數捐給一名山區的失學兒童。
通過慈善機構設置了十年的捐助期,定向打款。
周時予很不解,這麼一大筆錢,可以用來改善我們的生活。
我抱著他說,那些兒童真的很可憐。
他們明明天資聰穎,卻不得不放下書本,去喂豬喂羊,照顧家裡的弟弟妹妹。
如果沒有人伸出援手,他們可能一輩子都被困在大山。
重生一回,我的新聞夢從未熄滅,甚至比過去更加熱烈滾燙。
11
我沒想到周時予會妥協,他甚至親了親我的臉頰。
“星遙,如果你喜歡我,我們可以在一起,我養你。”
“我的收入負擔得起兩個人生活,你不用出去工作。”
他想讓我當金絲雀,圈養在家裡陪伴他。
我下意識地後退,周時予愣住了。
我義正言辭地說:“周老師,我不做第三者。”
“你家裡有很多女人的痕跡,周老師,我們還是算了吧。”
周時予急切地解釋。
“很多都是我太太的,她喜歡多肉植物,卻常常忘記澆水。”
我心一沉,的確工作太忙,經常不記得澆水,但多肉一直被照顧的很好。
“她喜歡滿屋的檀香,喜歡柚子味的沐浴露,喜歡窗臺下掛著風鈴……”
仿佛有數百支針刺進我的皮膚,密密麻麻鑽心的疼痛。
“周時予,你看,你根本忘不了你太太。”
在他驚愕之中,我踮起腳尖,將唇印在他冰涼的唇瓣上,輾轉呢喃。
“周時予,我愛你。”
周時予瞪圓了雙眼,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大膽。
“可我不要成為別人的替身。”
那天,我留給周時予一個瀟灑的背影。
我決定去報社實習,周時予找過我好幾回,我視而不見。
冷落了他好一陣子。
“你去報社了?”他給我發來信息。
“嗯,已經實習一周了,報社的老師誇我很聰明。”
周時予不回了。
我打了通電話給蘇誠。
“老弟,有件事你幫我一下唄。”
這天,我在下班路上,踩著腳步一下下漫不經心。
一道黑色的身影擋在我面前。
“美女,加個微信唄。”
我抬起頭,全身血液凝滯,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
“周,周老師?”
“哼,我才不是周時予那個王八蛋!蘇柔S了才多久,他就有了新歡!”
“我是他弟弟周清禮,一直在國外工作,這幾天才回來。”
我手心裡全是汗。
“哦,我是周老師的學生。”
周清禮自然熟地搭訕。
他編造出在國外工作的經歷,侃侃而談,幾次都把我逗趣。
12
我和周清禮異常地投緣。
他幽默風趣,不像周時予,永遠冷著張臉,像一塊捂不化的冰。
時機成熟後,周清禮終於約我在酒店。
這次的理由是,要告訴我周時予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問他:“不能在微信裡談嗎?”
他回:“你一定要來,有些東西要親眼所見。”
作為周時予狂熱的追求者,我當然要赴約。
不過這一次,我不是一個人。
蘇誠躲在衣櫃中,小聲地對我說:
“姐,我打聽過了,酒店的監控昨天開始就壞了,要周一才有人來修。”
“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