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隔天,我出了院,徑直去了公司。
整個公司的人都叫我一聲桃桃姐,我毫無阻礙地上了樓。
印入眼簾的,卻是江攬月掛在沈嘉言的身上,兩個人毫無忌憚的親吻。
我的心髒漏了一拍。
哪怕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可親眼看到,我還是會忍不住心痛。
我沒有作聲,找了個角度,把照片拍了下來。
等江攬月注意到我的時候,我已經站在門外很久了。
「桃桃姐,你怎麼來了呀?」
Advertisement
沈嘉言看到我,蹙起了眉頭:「怎麼不在家好好休息,不是胃病疼的厲害?」
他的眼裡,不是擔心,而是害怕。
他在害怕,害怕我重新出來。
畢竟,公司裡的元老都更加信任我。
我把手裡的便當遞過去,沈嘉言終於眉頭終於舒展開了。
我一直有這個習慣,每次去公司總想著是沈嘉言吃不吃的好,總為他精心制作一份便當。
連江攬月也忍不住嘲笑:「紀桃,原來是來給沈總送愛心便當啊。
「其實你不知道,沈總這樣的身份,每天都更精致的的美食可以吃,你那個便當,太過時了些。」
她看我神凝重,面帶苦惱,更加來勁了:「哦,忘了紀桃你是家庭主婦型人才,不像我,隻會在外面打拼事業。」
末了,還往沈嘉言臉上親上一口。
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奸情似的。
不少員工眼神被吸引了過來,緊緊注視著這頭。
5
我沒有反駁她,低下頭,伸手去撿地上散落的文件。
江攬月似乎更加得意了,抬腳踩在上面,眼神兇煞:「紀桃,你最好早點離開沈嘉言,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我笑了起來,也不再忍讓,伸手猛的朝她臉上扇了過去。
那清脆的一聲響徹在大廳之中,隨之而來的就是江攬月的嗚嗚咽咽的哭聲。
一邊哭,一邊往沈嘉言懷裡鑽。
「你做了小三,還敢在我面前囂張。
「讓我離開沈嘉言,你算什麼東西,我認識他的時候,你還在和別的男人調情。」
說完,把那份文件擺在沈嘉言的桌上:「籤個字吧,把股權轉讓給我。」
直到我走,江攬月都還在後面怒吼。
還質問沈嘉言:「憑什麼,憑什麼她可以拿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我問你要個上百萬的東西都那麼難,她卻隨隨便便可以拿走這麼多,我算什麼?沈嘉言,我算什麼啊!」
沈嘉言去哄她,眼神卻直勾勾盯著我離去的背影。
那眼神太熾熱,以至於我難以忽視。
她不知道,其實這股份,沈嘉言如今佔了百分之八十。
有百分之四十,是我的。
那時我愛他愛的盲目,絲毫沒有察覺他的狼子野心。
於是就這樣拱手讓出了自己那份股份。
一下子要回來百分之四十,他必然不會同意。
沒關系,我會慢慢來。
從我這裡拿走的,我要你百倍吐給我。
我從別墅搬了出去。
我再見到他,是在一場晚宴。
宴會上,空氣中彌漫著無限的熱情,暖色的柔光照射下,觥籌交錯,一片狼藉。
沈嘉言身著一身淺灰色的西裝,鶴立在人群正中央。
不少權貴圍著他,將酒杯往低了壓。
多年前,我和沈嘉言幻想過這個畫面。
兩個孤兒,社會的最底層。
從未得到過任何人的尊重。
連多吃一口熱菜都要看孤兒院那個五十多歲阿姨的臉色。
那時候,我們一心隻想爬,爬到高處去讓那些貴人貴人在我們面前折腰,卑躬屈膝。
可如今站在他身邊的,不是我。
是江攬月。
他們手牽著手,笑意盎然。
像一對完美的戀人。
有人開始熱鬧場面,打趣地問沈嘉言:「你怎麼沒把紀桃帶出來啊,她跟了你很多年吧?」
江攬月站出來,神色間全是譏諷:「他們沒有血緣關系,嘉言養了她許多年,已經仁至義盡了。」
「這種場合,她怎麼配和嘉言一起出來!」
周圍的人群有些吃驚,顯然沒想到江攬月會這麼說。
我與沈嘉言毫無血緣關系是實。
可若說他養我,簡直是危言聳聽。
誰養誰,還不一定呢。
和我合作過的女人挺身而出:「你一個新人,也敢在這裡大言不慚。
「你身上這身,沒有紀桃,你還買不起呢。要謝別在床上隻謝沈嘉言,去給紀桃磕個頭,她也算你半個金主。」
被掛了面子,江攬月氣不過,可她一個藝人,沒有說話的資本,又不敢得罪輕易得罪眼前這人。
隻好縮在沈嘉言的懷裡,眼角已委屈地沾了幾滴淚珠。
6
沈嘉言緊緊握住江攬月的手,溫柔地朝她點點頭,嗤笑一聲:
「我與紀桃多年走過是實,可她這麼多年沒做出點成績也是實。
「攬月說的沒錯,她確實身份低賤,不配出現在這裡。」
隔著人群,「身份低賤」「不配」這些字眼傳入我的耳朵。
眼眶瞬間通紅,我捂著胸口蹲了下來,這痛來的又急又猛,像是被人重擊,生生發疼。
我本以為,這是我和沈嘉言最後的底線。
不管鬧得多麼難堪,總希望為對方留有最後一絲尊嚴。
同是孤兒,我和他太明白「身份低賤」這四個字的S傷力了。
那是社會教給我和他的第一課,它告訴我們,人分三六九等,而孤兒就是那末等之中的末等。沒有人會憐惜我們,關心我們。
這些年,我們輕易不提及自己身份的事情。
往昔那些被人唾棄「下賤」的時刻,每每回望,都叫人雙眼不敢直視。
我不敢相信,今日往這最深處插這一刀的人,是我過去十年最信任的沈嘉言。
那個和我一樣「低賤」的沈嘉言。
那一瞬間,我撲騰站起來就往沈嘉言那個方向衝,我不想再體面的和他結束這一切了,就讓今夜我去撕下他的皮,喝他的血。
或者S了他。
陸易拉住了我。
我抬頭一望,沈嘉言臉色刷白,愣愣地站在原地。
直勾勾地望著我。
原本那雙緊緊握住江攬月的雙手,也空空地垂在身側。
無視周圍的喧鬧聲,沈嘉言就這樣與我隔空遙遙對望。
我的眼裡隻剩下一種情緒,叫做絕望。
沈嘉言看到了,他毫不留情推開江攬月攔住他的雙手,扒開人群,快步朝我這邊奔了過來。
我也轉身,拉著陸易快步離開了這場是非之地。
這一次,終於是他望著我離去的背影。
卻追不上來,全身無力。
或許,我可以心安理得擺脫沈嘉言了。
脫下穿了多年的圍裙,又卷起了波浪長發,我又重新進入職場。
拿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卻選擇徑直進入沈氏的對家陸氏的公司。
我開始憑借記憶,向陸氏提供沈氏的內部消息。
我給以前談過生意的人都組了個飯局,再一次端起酒杯喝了起來,酒杯交盞的時候,有人問我:「紀桃,你和小沈總分了啊?」
我笑著回應:「從來沒在一起,哪裡談得上分手。
「我和沈嘉言,隻是兄妹。
「從今以後,我和他橋歸橋路歸路。」
我重入職場,倒有不少人向我投誠,問我有沒有意向合作。
我也笑臉盈盈:「好呀,但我以後都入職陸氏,麻煩大家多照顧照顧生意。」
接下來好幾周,陸易接連搶了沈嘉言三個生意。
這三個,本來都是沈嘉言快要談好的。
臨了了,人家卻又突然反悔。
轉頭投資了陸氏。
沈嘉言不知道,他們會臨陣倒戈,是我背地裡偷偷請那些人吃了飯,許下了好處。
陸易翹著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著我:「你也是沈氏股東,你打擊沈氏,何嘗不是在打擊你自己。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你也下得了手。
7
「女人恨起一個人來,可真是狠毒。」
我慵懶地躺在沙發上,指尖纏繞著煙圈:「無毒不女子。」
他站在那裡,笑得隱晦又含蓄:「可是我喜歡。」
原來,他在接他說的上一句話。
我怔了怔,良久的沉默橫亙在我們之間。
我沒想到,沈嘉言有朝一日,會拿孤兒院院長的骨灰來要挾我,要我給江攬月換血。
你看,好巧不巧。
江攬月從二樓樓梯滾了下來,流了大量的血。
而我的血,剛剛好能和她匹配上。
都是難找的熊貓血。
我車還沒停穩,沈嘉言就把我從車裡拽出來:「紀桃,你能不能快點,性命攸關的事情,你是想害S攬月嗎?
「她肚子裡還懷著我的孩子,我不能失去那個孩子。
「你不是說愛我嗎?不是說事事以我為先嗎?現在我要你快點去給攬月輸血,耽擱一秒鍾她就有S掉的風險!」
我把他的手甩開,冷靜地看著他:「江攬月生S垂危,又不是我S到臨頭,我為什麼要快一點?
「她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還有,甘願為你做任何事的紀桃已經S了。我今天願意替她換血,條件也很清楚,你把院長媽媽的骨灰還給我。」
我杵在原地。
院長媽媽那樣好的一個人,她不應該留在沈嘉言手裡。
他卻急得很,一句也沒有和我解釋,硬生生把我拽向了血液檢測室。
「紀桃,別鬧了,隻要你救回攬月,我可以讓你做我的地下情人。」
我被氣笑了。
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誰稀罕當他的情人了。
我直接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沈嘉言,這巴掌之後,我們恩斷義絕。
「你給我記清楚了,等我給江攬月輸完血,你就把院長媽媽的骨灰還給我!
「從此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再見就是陌生人!」
我看著他捂著臉,疼痛難忍的樣子,轉身走進了輸血室。
醫生說,我身子弱,如果一次性輸兩千毫升的血給江攬月,恐怕會保不下孩子。
我閉了閉眼睛,一滴眼淚劃過眼角。
最終同意了輸血。
沈嘉言隻會有一個孩子,它已經長在江攬月的肚子裡。
我肚子裡這個,沈嘉言不會承認它。
與其生來就沒有父親,不如從一開始,就斷了它活下來的希望。
血液滋滋滋地往外冒,一袋一袋血袋送進江攬月的急診室,隔著好幾堵牆,我都能聽見沈嘉言的雀躍聲。
恍惚間,我似乎睡了一覺。
醒來後,卻見沈嘉言站在我的病床邊,他瞧著我:「紀桃,謝謝你。」
我嘴角扯出一抹笑,好半晌才回應他:「你答應過我,把院長媽媽的骨灰還給我。」
我伸手摸了摸小腹,那個原本存在於我肚子裡的孩子,果真沒有了。
沈嘉言卻氣急敗壞:
「紀桃,你不要太得寸進尺。
「我都說了我能讓你回到我身邊,你還想怎樣?
「你不是一直想要和我在一起嗎?現在給了你了,你又裝起來了?」
眼角的淚漫上心頭,我終於崩潰:「沈嘉言,為了救你的孩子,我失去了我的孩子!
「你還想怎樣?還想怎樣?!」
8
淚水決堤,我捂著胸口,嚎啕大哭。
整座醫院裡,仿佛都回蕩著我的哭聲。
沈嘉言終於愣在原地:「桃桃,你說什麼,你的孩子?」
沈嘉言把我粉碎了的那張驗孕單拼了起來,意識到真相之後,他開始瘋狂給我打電話。
我全部都拉進黑名單。
他又跑到我住的地方來蹲我,這一次,我站在樓上,隔著陽臺,我看見他胡茬長得老長了。
他一遍遍哀求我:「桃桃,我後悔了。」
「對不起,當初是我不好,我不該誤會你,你原諒我好不好?」
從近來沈嘉言給我一張照片我才知道,他一直以為我和陸易暗中勾搭。
那張照片,拍攝於半年前,我和陸易位於同一家酒店門口。
隻是,我是走出來。
他是走進去。
我們擦肩而過。
其實那天我告訴了他發生了什麼,我扶了路邊一個低血糖的老奶奶走進了那家酒店,她說她休息休息就好。
但沈嘉言一定沒有相信。
不然他不會保存著這張照片。
我問他:「你覺得我出軌陸易了?」
他許久沒有回我,或許我有了答案。
我與陸易五年前就認識了,他追求過我,我沒同意罷了。
沈嘉言也知道。
我沒有一次去見了陸易,但沈嘉言總疑心我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偷偷去見了這位江城二代。
他甚至懷疑我和陸易上過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