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嫂子喜歡佔小便宜。
今年輪到她家做年夜飯。
她搓了搓手向我們邀功：「這十三個菜可花了兩千多呢！」
可我驚訝的發現這一大桌都是預制菜。
就連一向偏袒嫂子的婆婆也震驚了。
「小玉，這菜真是你現做的嗎？」
誰想嫂子當場就發飆了，怒吼道：
「我辛辛苦苦做了一下午，你們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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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侄子發了狂似地推了我一把：「不準欺負我媽媽！不吃就滾！」
我默默夾起一塊爛得發綠的扣肉，反手塞進了她孩子的嘴裡。
「吃吧！你媽辛苦做的！多吃點！」
1.
我婆婆有三個兒子，老公是最小的那個。
自從前兩年婆婆摔傷以後，我們就和老大一家約定年夜飯三家人輪流做。
每家出一千塊錢給輪到的那家買菜做飯。
今年輪到大哥一家，往年大嫂都會百般推脫，可今年她無比熱情。
我和二嫂在群裡給她轉了錢。
她領得飛快，一句話也沒說。
她平常就挺沒禮貌，我們心裡多少都有點不舒服。
但也不好說什麼，
除夕當天，直到下午四點多，大哥一家還沒有過來做飯。
往常六點就吃年夜飯了。
婆婆皺了皺眉：「該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我拿起手機剛想打電話，大哥一家姍姍來遲，大嫂提了好幾個黑色的髒兮兮大袋子急匆匆的往廚房趕。
我和二嫂對視一眼，有些無奈。
這個點了，她哪怕是三頭六臂也趕不及六點開飯了。
我起身：「要不我們去幫幫大嫂吧？」
可沒想到大嫂就像防賊一樣防著我們：「別進來！」
她眼睛SS地瞪著我們。
廚房裡零散放著幾個大大的黑色袋子。
袋子上髒兮兮的，活脫脫像垃圾袋。
二嫂軟著聲問她：「大嫂，你做不完吧？我們來幫幫你。」
她立馬拔高音量：「不用！我自己能行！你們別來搗亂就行了！快出去！」
說罷，她猛地推了我們一把。
我和二嫂一個踉跄，差點就摔了個狗吃屎。
大嫂砰一聲關了門，甩下一句：「別來礙事！」
我們面面相覷。
婆婆聞聲看了過來，趕緊問我們什麼情況，我擺了擺手：「媽，沒事。」
但是剛才看大嫂那樣子，總覺得她怪怪的。
大嫂的兒子軒軒剛上幼兒園，脾氣差得很。
他坐在地上胡亂地翻著東西，把客廳弄得一團糟。
一個沒注意，他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把剪刀，二嫂給婆婆新買的沙發就這樣被他戳破了個大洞。
不僅如此，他還衝著二嫂吐舌頭。
「醜沙發！醜沙發！」
二嫂氣得發抖。
「你怎麼能這樣？這是我花了三千塊錢給奶奶買的沙發！」
老公的二哥早年出意外去世了，二嫂一個人不容易。
而且他這種行為實在是沒禮貌。
他就是個熊孩子，我剛想說什麼，老公推了推我。
他衝我搖了搖頭：「少說兩句，大過年的。」
婆婆雖然心痛，但還是一如既往偏袒她的大孫子：
「好了好了，小雲，別生氣，他就是個孩子。」
大哥也沒好氣的瞪了一眼二嫂：「我說周小雲，你和一個小孩子置什麼氣？不就是個沙發嘛？能多金貴！」
婆婆趕緊出來說話：「行了行了！都別說了。」
倒是大嫂忽然探出個頭，像早有預判一樣，笑眯眯看著婆婆。
「媽，反正這沙發也壞了，要不送我家去唄？我家正好缺個沙發。」
她朝著婆婆擠眉弄眼，眼睛滴溜溜在沙發上轉悠。
二嫂還沒說話呢，婆婆倒是先答應了下來。
「也行，反正我這上年紀了，也享受不了這種好東西。」
那熊孩子得意的躺在沙發上笑嘻嘻的。
「好哦！好哦！這沙發是我們家的了。」
她總愛佔便宜，該不會是故意讓孩子弄壞的吧？
說來也奇怪，廚房裡安靜得很，大嫂一個人真的能行嗎？
我們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小時後，大嫂推開門，笑眯眯地捧著一大盆菜，叫嚷著開飯了。
我和二嫂對視了一眼，這一個小時能做出啥菜啊？
而當我們探著頭看進去時，都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2.
大嫂不僅做了，還做了好多道菜。
看著面前琳琅滿目的飯菜，我越發的疑惑。
梅菜扣肉、佛跳牆、酸菜魚、醬肘子…這全是硬菜啊！
整整十三道菜！還不重樣。
隻不過有些菜的份量少得可憐。
好在菜色多。
屋子裡沒有什麼油煙味，廚房到處都幹幹淨淨的，隻是有些菜葉子耷拉在垃圾桶上。
端著飯菜出去，我腦袋裡飛速閃過了一個可能性。
該不會是大嫂去飯店打包的吧？
雖然我們也沒有說過不能去外面打包，但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等所有的飯菜都上桌的時候，我忽然發現了有哪裡不對勁了。
這菜的樣式，怎麼那麼像預制菜？
但我沒有開口，和二嫂對視了一眼。
她得意洋洋的看著我們：「怎麼樣？夠豐盛了吧？這些菜可花了三千多呢！等會吃完飯了，你們每家給我再轉500！」
過年物價飛漲，這一大桌子菜沒有三千塊我還真買不下來。
我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感覺。
二嫂已經給她轉了五百。
她笑眯眯看著我，伸手要錢：「老三媳婦兒，你也趕緊轉唄。」
我推脫著手機充電，等會再給。
老公迅速動了筷子，夾起紅燒肉吃得津津有味。
我歪著頭問他味道怎麼樣。
他沉思許久，忽然說道：「大嫂，這味道和我平時點的外賣一樣一樣的，你太厲害了！」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誇贊。
但是我小心翼翼夾起一筷子魚香肉絲吃了一口後。
我篤定，這一大桌就是預制菜！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大嫂：「嫂子，這菜怎麼看起來那麼像預制菜啊！簡直和我平時吃的外賣一模一樣！」
別說我了，一向偏袒嫂子的婆婆在夾了一筷子後，也表情不太好的看著嫂子。
「老大媳婦啊，這一大桌真是你做的嗎？」
新鮮的菜吃一口就能吃出來。
沒想到這一句話直接讓大嫂炸毛了。
她憤恨的瞪了我一眼，拔高音量。
「我辛辛苦苦做了一下午，怎麼就是預制菜了？愛吃吃！不吃拉倒！」
「你們別看不起人！就是我做的！我還能拿預制菜來騙你們嗎？你們做不了別誣賴好人啊！」
說罷她就要哭了。
而她兒子軒軒立馬站起來，猛地推了我一把。
「壞女人！你不要欺負我媽媽！」
說罷，他還在我的新鞋子上狠狠地踩了一腳。
小孩子沒輕沒重的，估計我的腳都腫了。
我瞪大了眼睛，「你有病啊！」
聽到我罵她兒子，大嫂立馬就衝了過來。
火急火燎地把她寶貝兒子拉在身後。
「我說三媳婦兒，你幹嘛呢？你汙蔑我就算了，幹嘛還欺負我兒子！」
婆婆趕緊出來打圓場，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好了三媳婦兒！別吵了，老大媳婦怎麼可能拿預制菜給我們吃呢？趕緊坐回去吃飯！」
我怎麼看都不得勁。
老公也想息事寧人，朝著我搖了搖頭，「老婆，算了。」
平時她就喜歡佔小便宜。
之前買給婆婆的化妝品都讓她順走，婆婆的首飾被她拿了好幾套。
我們都忍了。
但這一次，如果她是用預制菜對付我們，那豈不是在中間又吃了一大筆回扣？
婆婆這人一直都偏袒嫂子。
可是夾在中間的二嫂卻一直被欺負。
我坐了回去，老公一直在活躍氣氛。
我起身說要去趟廁所。
大嫂沒好氣的說道：「還真是懶人屎尿多，吃著飯呢，就去上什麼廁所，真惡心！」
大哥咳嗽了一聲。
我裝作沒聽見，走到衛生間的時候閃進了廚房。
3.
縱使我速度快，還是被眼尖的大嫂看見了。
「老三媳婦！你進去廚房幹嘛？」
她的幾個黑色垃圾袋都打包得好好的。
我迅速拆開其中一個。
好家伙！
這裡面全是預制菜的包裝袋，醬肘子、口水雞…
我迅速掏出手機拍照搜索，直接嚇了一跳，這一袋成本才19.9！
最硬的一道菜梅菜扣肉也才39.9！
我兩眼一黑。
十幾道菜下來成本竟然還不要七百塊錢！
大嫂急匆匆闖了進來，臉色鐵青：「你…你這是幹嘛？你快放下！」
不顧她的勸阻，我拉著這幾袋垃圾往外走。
婆婆皺了皺眉：「老三媳婦兒，你這是做什麼？」
我一股腦的就把裡面的預制菜包裝翻了出來。
在場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我冷笑：「媽，你評評理啊！每年咱們都是輪流做菜吧？錢也給了，這大過年的就讓我們一家人吃這種東西！大嫂，有你這樣的嗎？」
「一頓年夜飯三千塊錢，她就吃了兩千多回扣！還讓我們倒找五百！」
老大從小體弱多病，婆婆就很偏袒這一家人。
事到如今，她的臉色也不好看。
二嫂掏出手機識圖，連連震驚：「天啊！這口水雞才15.8！什麼雞做的啊？大嫂，你怎麼能這樣！」
飯桌上，她的好大兒吃得肥頭大耳的。
眼看他媽被圍攻，他立馬就跳到他媽面前。
「不準罵我媽！壞女人！壞女人！」
沒想到大嫂拔高了音量，憤恨的看著我：「你們都欺負我！都欺負我！這菜怎麼了？怎麼就吃不了了？」
「再說了，預制菜不是菜嗎？更何況現在菜價多貴啊！你們還得感謝我那麼聰明！」
真是個大聰明。
婆婆見狀又想打馬虎眼。
「行了行了，也能吃，老三媳婦，你別得理不饒人了。」
就在這時，我眼尖的看到梅菜扣肉裡裡竟然有一截人的指甲屑。
我惡心的反胃。
沒想到大嫂隻是伸著筷子，淡定地夾了出來。
她陰陽怪氣道：「咋了？又不是不能吃了，金貴什麼啊！」
我忍無可忍，直接夾起一塊綠得嚇人的扣肉，一口塞進了她兒子的嘴裡：「吃吧！多吃點！你媽親手做的！」
既然不讓我好過，那大家就都別過了！
4.
大家都被我這一操作嚇了一跳。
「住手！你幹嘛啊！瘋了吧？」婆婆拔高了音量，臉氣得通紅。
軒軒猛地吞了一口，這塊爛肉被他吃了進去，嚇得哇哇哭。
「媽媽！媽媽！」
他想吐，卻吐不出來了。
我可清楚的看到裡面還有一隻蠕動的蛆。
大嫂迅速跑了過來把我和她兒子分開，尖叫：「快吐出來！快吐出來！」
她扭過頭，一臉怨恨的看著我：「老三媳婦！你這是幹什麼啊！他還是個孩子！」
「你知不知道這東西真的很惡心！你幹嘛這樣！」
她怒目圓睜，恨不得現在就把我吃了。
我冷笑著，拍了拍巴掌：「嫂子，現在你知道這玩意兒吃不了了？」
「要是正兒八經的預制菜我也不說啥了，可是這明顯就是三無產品！衛生極度不過關！你怎麼能拿來給我們吃？」
她立馬就抬起手想打我，「都是你這個賤人！是，我就買預制菜了怎麼了？」
我老公擋在面前：「大嫂！你這是幹嘛？」
沒想到她卻抱著孩子嚎啕大哭：「你們都欺負我！ 」
二嫂柔著聲勸她：「嫂子，別哭了，玲玲也不是故意的。」
誰知她壓根就不領情，猛地把二嫂推倒在地。
「貓哭耗子假慈悲！你們都是一伙的！」
「你這個災星！別碰我！就是你嫁進來害S了你老公！晦氣S了！」
她毫不顧及的說著難聽的話。
這場面鬧得格外難看。
一向偏心的婆婆此時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宋玲，你夠了吧！大過年的你想鬧哪出？你不就是覺得小玉騙了你們錢嗎？我替她出了！」
「還有你，你跟著鬧什麼？」她平白無故就拿二嫂開刀。
「你大嫂也沒說錯你！走走走！別在這裡礙眼！」
說罷，她氣衝衝跑進房間拿出一疊鈔票，扔在我和二嫂面前。
散落一地的鈔票讓軒軒興奮極了，「奶奶，好多錢好多錢！」
他不管不顧就把錢塞自己口袋裡，大嫂也不阻攔。
我和二嫂對視一眼，心裡五味雜陳。
婆婆索性也癱在地上哭個不停：「家宅不寧啊！家宅不寧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老二媳婦，你看你大嫂這樣，反而不替她說話，跟著你弟妹胡鬧！虧你還是個大學生！」
「什麼叫家和萬事興？你們這樣我們家亂套了！你們真是想氣S我！」
「小玉，媽替你做主！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好家伙，我算是知道什麼叫是非不分了！
大嫂和她摟在一起，兩個人活脫脫就是想惡心我們！
明明就是她喜歡佔便宜，可現在倒顯得是我們的不是了。
這頓飯我也吃不下去了，拿著包離開了婆婆家。
老公追了上來，欲言又止：「老婆…」
我打斷他：「你要是也認為我做錯了，想要審判我，你就閉嘴。」
誰知道我老公什麼也沒說，嘆了口氣啟動了車。
一想到剛才那場景，我心裡就堵著一口氣。
殊不知這件事遠沒有結束。
5.
年夜飯不歡而散，本來大年初一要去婆婆家拜年的，我也懶得去了。
老公陪我散心，給他媽發了紅包。
婆婆雖然心裡有怨氣，但是她兒子也這樣，她總歸是不好說什麼。
這些年來婆婆總是偏心大嫂，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沒想到大嫂還真是不要臉，什麼便宜都要佔。
在外面玩了幾天，這件事被我拋在腦後。
回家的時候，老公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長嘆一口氣：「你有什麼你就說行嗎？別這樣吞吞吐吐的。」
陳笑陽就是這點不好，有什麼東西非要我追問才會開口。
他先抓住我的手，小聲道：「老婆，我跟你說了你別生氣哈。」
我示意他繼續。
他忽然降低聲音：「媽說元宵想一起吃個飯，我答應了。」
我的表情幽怨，話在嘴裡終究還是沒說出來。
「算了，那就去吧。」
我也不想大過年的讓我老公難做。
他說這一次是大嫂主動邀請的飯局，想給我們賠禮道歉。
雖然我心裡不爽，但是終歸是一家人。
為了表示誠意，大嫂還特地邀請我們在婆婆家附近一家還算不錯的飯館。
這地方我和老公有會員，消費一次至少要小一千。
我壓低聲音：「大嫂轉性了？」
老公碰了碰我：「少說兩句！估計是上次覺得過意不去，這次人家都給我們遞臺階了，別鬧事了哈。」
我點了點頭，保持沉默。
沒多久大嫂和婆婆一行人來了，二嫂一臉心不在焉的跟在後面。
大嫂樂呵呵的看著我們：「哎喲，玲玲來那麼早，快進去快進去。」
她主動挽著我的手：「上次的事情是嫂子不對，嫂子跟你們道歉，今天想吃什麼吃什麼。」
我狐疑地看著她。
啥也沒說就跟著她們進了包廂。
上面的價格都不太美麗。
考慮到她家庭狀況不太好，我們也不好意思點。
大嫂示意我們：「點吧，想吃什麼就點什麼。」
我和二嫂對視了一眼，把菜單推了出去：「大嫂，你來點吧。」
沒想到她大手一揮，竟一下子點了十幾道菜，我瞪大了眼睛：「嫂子，吃不了那麼多吧。」
她揮了揮手，一臉得意：「哎呀，吃吃吃！多吃點。」
我什麼也沒說，靜靜地看著大嫂他們一家。
事出反常必有妖。
菜都上齊了，我估摸著這些菜沒有小七千下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