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己開始徹夜研讀「S而復生」的「仙術」。


這期間我一直在他身邊。


 


我看著他重重荒唐行徑,不由得嘆了口氣:


 


「沒用的李晉揚。」


 


人S不能復生,就算再後悔也無濟於事。


 


S亡是唯一不能被逆行重來的事。


 


但我的勸誡李晉揚已經聽不到了。


 


他幾近瘋魔夜以繼日地翻看古籍,沒幾日便形容枯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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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讓他找到在苗疆有一種蠱蟲,可以令人起S回生。


 


隻是活過來的人不能言語。


 


這個發現讓他又驚又喜。


 


對此,我是不相信的。


 


人S了,即便活過來,還是那個人嗎?


 


李晉揚卻深信不疑,他躺到我的身邊,痴戀地在我耳邊呢喃:


 


「明殊,我們很快就可以再見面了。」


 


12


 


李晉揚抓回的養蠱人,在嚴刑拷打下終於答應培育蠱蟲。


 


隻是這種蠱蟲極難培育。


 


需要新生嬰兒作為培養體,以新生的S嬰最佳。


 


正常的胎兒做不了養蠱的培養體。


 


這時候,他想起了被幽禁在後宮中的沈明珠。


 


他讓下人日日給沈明珠飲冰,早中晚,次次不落。


 


後三個月,沈明珠早產生下一名S嬰。


 


李晉揚如獲至寶地將S嬰俸給養蠱人。


 


這樣荒唐的行徑被皇上知道了,皇帝派人到東宮核實消息。


 


發現確有此事後大為震怒,聖上親自下旨廢黜。


 


養蠱人妖言惑眾被當眾斬首。


 


我的屍首從東宮的地下室中被抬了出來。


 


由陛下做主,讓我入土為安。


 


雖然我與太子曾有婚約,但始終未行正禮,所以入不得皇陵。


 


隻能重新將我藏入沈家祖墳。


 


李晉揚徹底瘋魔了。


 


他在夜裡獨自一人闖進沈家祖墳,意圖將我重新入土的屍身刨出來。


 


皇帝不得不將他禁足在後賜的府邸中。


 


就算是這樣,他依舊不放棄研究重生之法。


 


從南邊的巫術,再到丹藥,又或者是魂魄之術法。


 


他有樣學樣,而我也沒能隨著屍身的離開而離去。


 


日復一日地看他荒廢朝政。


 


從風光無限的太子,變成現在這般的瘋王爺。


 


我大致明白了,或許是他的執念化成了繩索。


 


無形中將我的魂魄束縛在他身邊。


 


隻盼著他能早日化解自己的執念,放我離去。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每日無所事事地倚靠在樹上看著李晉揚荒唐。


 


看得久了,也就麻木了。


 


可是忽然有一日,他飲了些酒後,雙眸亮晶晶地朝著我的方向。


 


口中喃喃地叫著我的名字。


 


不知因何緣故,李晉揚看見我了。


 


13


 


他情緒失控地朝我撲來,眼中滿是失而復得的喜悅。


 


「明殊,我們終於又再見面。」


 


我有些吃驚他這些時日的行為竟然真的起了作用?


 


無論如何,我把握住機會,想讓他放下執念。


 


「李晉揚,放手吧,你已經做了太多的錯事。」


 


可他似乎根本聽不到我說的話。


 


眼看著他撲了個空後,眼中的喜悅變為不可置信,又變成了眼中的堅定。


 


他能看見似乎隻是一瞬。


 


再回首,我明明就在他眼前。


 


他的眼神卻飄忽不定,在空蕩的房間內尋找著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我。


 


剛剛能看到的一瞬,似乎是我們共同的幻覺。


 


他以為看見了我。


 


而我自以為他能看見了。


 


日子回歸於平靜。


 


他依舊每日荒唐,隻是荒唐的時間裡每日多出來一段時間會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他重復說著他錯了。


 


他想再見我一面。


 


他說:


 


「明殊,我知道,你就在我身邊,為什麼不肯出來見我?」


 


府中的下人被他嚇跑了大半。


 


沈明珠從受困的院子中跑了出來。


 


趁著李晉揚醉酒,她將削尖的木棍捅入了他的胸腔。


 


一下又一下,隨著淚珠的滾落,滴濺在李晉揚的身體上。


 


李晉揚在疼痛中醒來,被木棍扎穿了心髒。


 


沈明珠S了李晉揚之後,一邊笑一邊朝外走去。


 


我不知道她最終去了哪裡。


 


隻是後來聽說,護城河邊多了一具無人認領的巨人觀。


 


屍身因為泡得太久,在撈上來的時候霎時間炸開。


 


血肉模糊的肉塊散落在地上十分可怖。


 


14


 


李晉揚S後,他的所有物歸進了皇陵。


 


唯獨那枚與我定親的玉佩落在了皇城外的府邸。


 


整座府邸沉寂十年,我隨著那枚玉佩一直待在孤宅中。


 


又十年,皇朝易主。


 


身著黑白長袍的兩個年輕人推開了這座孤宅的大門。


 


他們二人徑直向我而來。


 


「姑娘,怎麼還不入輪回。」


 


「遊魂在人界久留可不是好事。」


 


我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早已蒼老得如同八十歲老妪:


 


「我……走不了。」


 


白色長袍的年輕人盯著我看了一會兒,點點頭,在樹下找到了那枚玉佩。


 


玉佩從他手中摔落,碎成兩半。


 


從中似乎散去一抹黑色的執念。


 


我的魂魄隨之一輕,找到了進入幽冥的道路。


 


忘川河邊,無數遊魂等待著排隊過河。


 


那名白色長袍的年輕人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將我先一步推上了船。


 


一葉小舟上被鎖鏈束縛住腳的擺渡人雙目無神。


 


他機械地擺動著手中的船槳,將船上的遊魂送到對岸。


 


我看著他枯黃幹瘦的手骨,重新將目光移開。


 


李晉揚做了地府的擺渡人,也失去了自己的眼睛。


 


他日復一日機械地重復著動作。


 


在即將靠岸時,他蒼老的嗓音中,艱難地擠出一絲聲音。


 


如砂礫劃破紙面,艱澀難聽。


 


「明殊……再見。」


 


我在岸邊沒有動,隻見小舟二次遠行。


 


船隻靠岸時,他再次說出了那句話。


 


他認不出自己送的是誰。


 


隻在每個人即將離去的時候艱難地開口說話。


 


在這裡徘徊了許久的牛頭人說,他自願在河上擺渡,不入輪回。


 


隻祈求能再見一面生前未能如願見到的人。


 


可惜擺渡人耳聾眼瞎,幾十年如一日的擺渡,即便有人對他說了什麼,他也是聽不見的。


 


聽完牛頭人的話,我轉身走上了奈何橋。


 


奈何橋的盡頭,老妪在給遊魂發湯。


 


飲下孟婆湯,前塵往事盡消散。


 


孟婆身旁一女子抱著襁褓不肯離去。


 


口中咿咿呀呀是哄孩兒的歌謠。


 


與曾經沈明珠殿中的很是相似。


 


她的腳邊放著一碗未喝的孟婆湯。


 


孟婆抬眼看向我,沒有言語朝我遞來一碗湯。


 


我將碗中湯水一飲而盡,投身輪回鏡。


 


我不像他們,我沒什麼牽掛。


 


隻願來世做人能輕松些。


 


15


 


番外:李晉揚


 


李晉揚到地府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到判官殿前求判官將他放回去。


 


此前倒也不是沒有過這種人。


 


隻是大多都為自己而求,但他卻不同。


 


他的理由是,自己的未婚妻枉S,自己還未能將她復活,所以不能S。


 


他曾經對她說了氣話,隻希望能將她復活後跟她說一聲再見。


 


判官一時間覺得新鮮,冊子翻了翻。


 


發現沈明殊的魂魄還在外遊蕩,未曾到過地府。


 


幸而也不曾變成怨魂犯下S孽。


 


放李晉揚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將沈明殊捉回來倒還是有可能。


 


於是判官將黑白無常放了出去。


 


那時正值內憂外患,黑白無常送了很多遊魂回來。


 


但唯獨沒有一個遊魂是李晉揚要等的沈明殊。


 


李晉揚日復一日坐在忘川河邊,忘川河的河水日復一日地侵蝕著他的身體。


 


他卻依舊沒能等到沈明殊。


 


於是他自請,成為擺渡人。去目去耳,終日在河上擺渡。


 


直到再次見到沈明殊。


 


頭兩年有幾個心軟的遊魂,覺得他有些可憐。


 


於是便在李晉揚的手上寫寫畫畫。


 


大意是,代沈明殊原諒了他。


 


可李晉揚卻執著地搖搖頭,經年未能聽見聲音後,就連說話也是艱難的。


 


他知道,願意跟他道歉的都不是沈明殊。


 


沈明殊因他而S,她是不會這麼輕易原諒他的。


 


他想再見她一面,哪怕對面不識。


 


16


 


番外:沈明珠


 


綁架沈明殊的時候沈明珠其實沒有多想。


 


讓她吃點苦頭,哪怕隻有一點。


 


惡念是如何產生的呢?


 


是站在閣樓上,眼看著沈明殊的巴掌落在了李晉揚的臉上。


 


李晉揚都沒有對沈明殊真正動手,哪怕隻是推搡一下。


 


沈明珠眼看著兩人一場爭吵後不歡而散。


 


她漠視著眼前的一切,心中卻忍不住想:打太子,我敢嗎?


 


太子也會如同姐姐一般不對我動手嗎?


 


答案是否定的,她不敢。而太子也不會再縱容第二個女人對他動手。


 


沈明殊是唯一一個。


 


她現在想起李晉揚從她床榻上起來時的陰沉面色,依舊會膽顫。


 


如果不是母親及時破門而入,下一刻她便會S。


 


母親從閣樓中走出來:


 


「看什麼呢?」


 


「姐姐,在跟殿下吵架。」


 


「吵便吵了,有什麼好看的。等你做了側妃他們有的是時間吵,等殿下厭棄了她,你再靠著腹中的孩子扶正不過是時間問題。」


 


「可是,母親。側妃終歸是妾。」


 


還沒說出口的是,婚前便珠胎暗結,尤為可恥。


 


可他的母親卻不這樣認為。


 


話音落,沈明珠側臉當即浮現出一道掌印的紅痕。


 


「說了多少次,目光不要這麼短淺!他是太子,未來的天子!即使是妾室也比他人高貴,是旁人求不來的。你若沒本事上位就算了,反正正妃也是你姐姐,你的日子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沈明珠低聲應了聲是。


 


心中的憤恨與嫉妒卻如潮水蔓延,一發不可收拾。


 


她想,這世上,隻要有沈明殊一日,她便不會好過。


 


就用這場婚宴做個局好了。


 


五錠金,若沈明殊得了。


 


她便認輸作罷。


 


若……那沈家從此就隻會有一個小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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