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反而很麻木的被腐蝕。
其實忘川河有消滅魂魄的能力，隻要時間久了，就連魂魄都會消失。
我忘記了我為什麼會如此，但好像應該如此。
我在忘川河一日又一日，混混沌沌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我的身體越來越淡，有時候看不到自己的魂形。
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消失 ，成為忘川河的一縷青煙，從此以後三界四洲再也找不到我。
我覺得我的宿命就該如此。
有一日，新來忘川河的那些幽魂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那個北辰天尊和魚極和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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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聽說，那天尊好像在找什麼東西，好像說丟了一個人。”
“北辰天尊和離那一天，分了好多身，每個分身都在不同的地方尋找，說失去 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那天尊會失去什麼人呢？什麼人會那麼重要呢？”
“聽說是幼年的青梅，青年時期的摯愛，不是很清楚，反正找了好久好久，哎。”
“……”
忽然來的熱鬧弄的我不習慣。
誰是北辰天尊啊？
尋找什麼人呢？
那高高在上的神仙，要找什麼不容易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索性不想不思考，累得很，我大部分時間都要用來睡覺。
別的孤魂覺得很痛，我卻享受這一份腐蝕。
直到有一天，忘川河忽然驚濤駭浪，所有魂魄嘶吼哀嚎，整個河流天翻地覆似的。
“天啊，北辰天尊來了，他來忘川河幹什麼？”
“這是禁忌之地，天尊也不敢胡來，瘋了，我們都這麼倒霉，還巴不得我們消失呢。”
我知道北辰天尊來了，我在數萬個魂魄一起擁擠的畫面裡，看到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
我不知道是誰，隻曉得那是個分身。
可即便一個分身，我還是覺得觳觫不已，從骨子裡害怕想要遠離。
於是我默默的往朦朧的地方縮。
北辰天尊眼神在忘川掃視了 一遍：“飛凌……飛凌……”
他聲音有點發抖，似乎有點哽咽，分身不見狼狽，但我覺得他是痛苦的。
飛凌到底是誰，為什麼天尊會來這裡找呢？
看起來飛凌就是很被天尊喜歡的樣子，既然那麼喜歡一個人，為什麼那個人還來忘川呢？
我有點好奇，但僅僅是好奇，我會躲起來。
躲了很久，直到那分身威亞散去，我才在水中飄飄蕩蕩，。
不出三天，我就消失，從此三界再無我任何蹤跡，我一心求S，比誰都想，可能活的太累了。
第二天，北辰天尊的分身又來了，比昨日狼狽不少。
他赤金神目渲染了很濃鬱的悲傷：“飛羽告訴本尊，你就在這忘川河內，你拔除了記憶，飛凌，你出來吧，跟我回去，我會好好保護你。”
我不會流淚，也不會心酸，怎麼還是覺得這一幕有點窒息的感覺。
不懂為什麼，我依舊和昨天一樣躲起來。
可天尊就是天尊，尋人不得便用業火燒得河水翻滾，如巖漿地獄一般。
“飛凌，你出來吧，若不出來，本尊剿滅這河水，也要把你找到。”
他這麼一說，我躲的更深了，渾身發熱，甚至覺得會提前一天S去。
可這就是我希望的，我依舊躲起來，隻是周圍那些魂被炙熱的水燒的哇哇大叫，根基痛苦，真的吵S了。
我捂住耳朵，不想聽。
北辰天尊在忘川河裡發了一日的瘋，。
可是隔天他又來了，隻是這次不同，這次比之前兩次都要氣勢洶洶，那種毀天滅地的神熄讓萬鬼哀嚎，四處逃竄躲避。
他展開法天象地，把忘川河撐得如鬼域蒼穹一般。
那個飛凌到底是誰啊，值得他不遵守 天道規則，飛升不易，但也不必如此消耗自己。
算了，我還是往更深的地方躲避，轉身不到一息，我身後忽然飛出來一個東西。
是玉靈蝶，幻化出來的蝴蝶。
那東西閃著藍色的光，反復纏繞著我，我大叫不好，想潛入河底。
奈何，下一刻便被一個炙熱的身軀緊緊擁抱。
“飛凌，我找到你了，你跟我回去吧。”
回不去了，今日就是我消失的日子， 我覺得挺好的。
“可……天尊，誰是飛凌啊？您是不是找錯魂了？我無名無姓，不是飛凌。”
我是孤魂野鬼，哪裡是什麼飛凌。
我想從他手中逃脫，他讓我覺得難以接近。
可是他一把把我捧在手心裡，他渾身顫抖，溫暖的手心捧著我的殘魂，好生奇怪。
“北辰天尊，小的不認識你。”我放低聲音。
“何況我今日都要解脫了，魂歸天地，北辰天尊……”
忽然一滴淚從他眼中砸下來，在他手掌心裡四分五裂。
我詫異，不明所以盯著他，可我太累了，巨大的情緒波動讓我很快沒了意識。
迷糊之間好似聽到北辰天尊著急：“不管用什麼法子，都要把飛凌救回來。”
“本尊要她永遠陪在本尊的身邊，生生世世。”
哦，原來飛凌是我啊？
他說是我便是我吧，這一世我都沒了，還要生生世世，好生討厭。
魂歸天地並不是我的結局， 當我醒來時發現在天尊的寢宮裡。
我變成小小一粒孤魂，躺在一朵玉石花朵上， 周身遊蕩的是那延綿不絕的仙氣。
“我竟然沒S？”
我打量了一下自己。
“飛凌，本尊不會讓你S，本尊讓你活著，永遠留在本尊的身邊。”
尋摸著聲音看過去，隻見北辰天尊邁步進來，他一身玄色長袍繁復無比。
織女刺繡的紅邊宛如赤霞一般在他袍子邊緣，他原本看不真切的五官此時暴在我面前。
一張三界絕豔而又狂絹的臉寫滿了邪魅，但眉宇之間掩映一抹淡淡的憂愁。
“天尊大人……這這……這不太好吧。”我和他沒任何關系。
但不管如何，如今能親眼近距離看到這個神，我好像沒什麼遺憾了。
“天尊還是送我回去吧，小的隻是一介孤魂野鬼，貿然 上天庭不太好，怕被天尊添麻煩。”
野鬼上不了天庭，除非被封神。
“沒關系，隻要你留在本尊身邊，本尊可以復活你，可以為你重塑肉身，還可以讓你封神，飛凌，你願意嗎？”
他神目帶著一絲期盼的神色。
不知為何，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天賜機緣放在我身上，卻讓我覺得恐懼。
本該我是不配的。
“不不，小的不敢，小的不配，天尊大人，還是放小的回去吧。”
不該待的地方不能久待，此地不適合我， 我從不貪心的。
若別的仙，鬼，神，能和他結緣，隻怕三生有幸，但是我不敢，我生來好像十分抗拒。
我無奈一笑：“我累了，休息一會。”
迷迷糊糊時，我好像聽到天尊的聲音。
“還請老君盡快給她重塑肉身，哪怕用我一半的元神也可以。”
“北辰啊，這飛凌到底是什麼人啊？之前還把她弄下誅仙臺，怎麼如今就要她活過來呢？”
“她是我的至親至愛，先前我缺失情竅，在她進入忘川那一刻，玉靈蝶幻化成我一個個的碎夢，是我錯了。”
至親至愛，缺失情竅?
為何那麼熟悉呢，後面我迷迷糊糊聽到北辰回憶的往事。
他說千年前曾經有一個青梅，和他一起修仙飛升，他受傷後元神損毀，青梅把元神和他融合一體，助他飛升。
飛升後第一件事他便修煉無情道，封閉了心中所有的感情。
雖然記憶沒失去，可那種經歷太遙遠了，他覺得惡心。
他說上次就把飛凌認出來了，他認識天機仙君的，可是天機仙君想攀高枝的心思過於明顯，他厭惡的很。
他記得飛凌，但因為失去了情竅，所以很厭惡飛凌的靠近。
事情轉機出現在玉靈蝶。
玉靈蝶裡有千年前他們在一起修煉的靈氣，靈氣融合，在飛凌落入忘川沒多久，玉靈蝶因為找不到另外的人，所以便和北辰天尊在一起。
日日滋養，北辰天尊成婚後便日日都是夢，夢到和飛凌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可能那種夢能彌補神仙的情竅？
直到現在，他會心痛，他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撕裂他一樣。
他心疼的很 ，做夢都皺著眉頭。
神仙不用睡覺，準確的來說 ，他入定時都在做夢，夢到飛凌，然後開了竅門。
聽聞他們的對話，我孤魂一閃，明明我都失去記憶，為什麼還會覺得有點酸澀呢？
飛凌就是我，他們說的就是我。
尋我回來，他消耗不少仙力，甚至分裂了一半的元神要助我重塑肉身。
他說欠我的，要還給我，不管付出多少。
老君聽聞天尊的話，嘆了一聲又一聲：“也不是不行，重塑肉身這種事也不難，主要是天機仙君一心求S，求魂飛魄散，便是給她用了兜率宮的攝魂珠也於事無補，你得讓她有期待，想活著，我才可以讓她生存。”
過了一會，北辰堅定道：“我會的。”
他會的，他會讓我產生求生的欲望。
可是這三界有什麼好？
我覺得一點都不好，我失去了記憶，卻從不肯想起什麼東西。
刻骨銘心的那點感覺是讓我去S。
不一會，北辰出現在我面前，他眼裡夾雜著期許。
或許神仙的情緒不會像普通人那麼濃烈。
“飛凌，我給你重塑肉身，幫助你位列仙班好不好？”
他用好不好徵求我的意見，在我看來是驚訝的，畢竟天尊這樣的人隻有命運，從不商討，他帶著幾分討好的味道。
我何德何能？
“天尊，小的雖然知道活著很好，但是小的命該如此，若違背天意必然遭遇劫難，小的忘記了過去，隻知道天意不可違。”
“天道也是我，我也是天道。”北辰輕聲道。
是啊，他就是天道，這天上除了三清和天帝，他也是天道。
我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說什麼。
“可是我總覺得活下去不開心啊，我可能活的時間夠久了。”我垂頭喪氣。
他眼裡好似瞬間有一抹紅，當然我不相信他會哭。
他喜歡那個飛凌吧，想彌補飛凌，但我覺得和我沒關系。
我會走很久的回頭路，但若得到的是傷害，我會自爆，性格如此。
“飛凌……對不起。”他嘆息。
我飄到他跟前，不知如何安慰：“天尊切莫如此，小的承受不住，會遭報應的。”
“攝魂珠可以讓你重塑肉身，隻要你願意，所有的魂魄會歸位，你也記得以前的過往，以前你很期待飛升。”
我詫異了一會，不知道如何回答。
生生SS，我說不透。
但作為陌生人，他跟我說到如此，那還是活著？
我有點動搖，三界不好，但活著未必不如S了。
“我再想想吧。”有點累。
天尊什麼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神宮來了很多仙子，嘰嘰喳喳的性子，他們有男有女圍在我身邊，不斷嘰嘰喳喳說著三界的美好。
他們說出了三十三重天，還有天外天，鴻鈞老祖已經去了去了那個地方虛化了。
描述一幅幅讓人神往的畫面。
訴說人間的煙火，家家戶戶廚房的炊煙。
從天上地下冥界說到魔，豐富的故事和極度的生存意義讓我產生了活下去的心思。
北辰對我應該是好的，否則這清冷無比的神官府邸也不會來這麼多人。
“天尊，我願意活下去了，但是我想成為凡人，不想飛升了。”
這是我的肺腑之言，凡人短短一生，但可以百世輪回。
這一世悲苦，指不定下一世便甜蜜了呢。
“好。”他頗為激動。
很快老君便開始為我重塑肉身。
當靈魂歸身體的那一刻，我記憶如潮水湧入神識裡，在我的靈臺之內一幅幅畫面翻滾如江濤，扯得我難受，窒息。
原來擁有記憶會如此痛苦啊。
難怪我寧願消失，也不願意回來。
有點荒唐。
在此之前還可以和北辰天尊成為陌生人，可記憶恢復後，我 帶著一抹苦澀的笑意。
他小心翼翼盯著我，和我的距離很近，我可以感受到他鼻息熱氣。
“……飛凌……”他輕聲呼喚。
我蹣跚而起，自嘲似的呼喚：“北辰天尊，別來無恙。”
他神軀一晃，滿目悲哀之色：“對不起，原是我辜負了你。”
“不礙事的，天尊，真的不礙事，不用和小的說對不起。”
他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執念太深了，其實早在他飛升的那一刻，我就該重新審視自己，和他一樣修煉無情道。
我不是沒機會修煉，隻是我不願意放下他。
既然他放下了，那我何必執拗？
還好，我選擇了當凡人，他千秋萬世永存。
而我，還有以後生生世世輪回的機會。
挺好的，這樣就山高水遠，後會無期。
我很快便原諒了他，隻是再也不肯和他在一起，我投入人間當了一個凡人。
這一世我有記憶，當了一個世外之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偶爾會去繁華的街頭逛逛。
但不管我去哪裡，身邊都有那一縷熟悉的神息。
我知道北辰會一直跟著，不管我去哪裡。
好在第二世輪回，我忘記了一切。
隻是待我長大時，有一個黑衣男子會遠遠看著我，我時不時會發現他出現在我身邊，又跟我遠遠保持距離。
奇哉怪也，那個人好奇怪，我不得不多多提防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