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聲音嘶啞的讓人心碎。
6
溫牧沒有說話,也沒有推開她。
面對昔日的白月光,他終究是心軟了。
“別哭了,臉都哭花了。”溫牧柔柔的開口,指腹溫柔的擦去她的淚水。
我真是愛慘了溫牧,才會對他一次又一次失望。
我花了十年才留在了溫牧的身邊。
有些人隻是站在那哭一哭,就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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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累了,不再掙扎。
呼吸都是痛的。
穩穩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緊張的亂叫。
S也S不了,逃又逃不掉。
隻能木然的看著他們像“朋友”一樣的相處。
直到金川給他打電話。
“溫牧,柯柔S了。”
我無數次幻想溫牧得知我S了之後,會是什麼表情。
現在我終於如願以償了。
“金川,你開什麼玩笑呢。”溫牧微微一愣到哈哈大笑。
“真的,我沒騙你……”
“閉嘴!”男人厲聲呵斥。
“上周她半夜開車出去,在楊金路交叉口發生車禍,當場身亡。”
“我姐去認的屍體。”
楊金路是那家酒吧的必經之路。
溫牧唇色漸漸變白,身上的汗毛緊張的都根根分明。
“醫院通知你的時候,你有接到電話嗎?”
“她失聯半個月,你沒去找過她嗎?”
金川每質問一句,溫牧就後退一步。
直到最後,身形都穩不住了。嘴裡還念叨著:“不可能,不是真的……”
“怎麼了?阿牧?”席依依見狀體貼的開口,伸手去扶他。
“原來你還是選擇跟那個女人在一起!”金川似乎聽見了這邊的聲音。
“溫牧!你讓我惡心!真應該聽我姐的,你沒有資格見她!”金川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沒有!我沒有!”溫牧推開席依依,大聲的辯解。
溫牧在地上癱坐了一夜,任憑席依依怎麼勸都不理會。
天光大亮時,他才猛然站起來,光著腳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我跟著他來到追悼會。
金楠哭著喊著推搡他,溫牧不躲不閃結結實實的挨打。
“溫牧,你還有臉來!都是因為你她才S的!”
“我勸她不要去,不要去!她就是不聽!”
“她想親口問問你!你們十年的感情到底算什麼!”
“我應該拉著她的,都怪我。”
我看著坐在地上哭的快要昏厥的人,想要抱抱她。
但,徒勞無功。
溫牧扯開金楠的手,趴在棺材上,看裡面的人。
我也跟著伸頭看,殘破的身體被縫合的七七八八,勉強看出來個人形。
溫牧伸手想觸碰我,但是看見滿身傷痕,又哆嗦著收回去。
他蹲坐在地上,開始喃喃自語。
7
“你別嚇我了好不好,我知道錯了,你理理我。”
溫牧說的斷斷續續。
“我忘了跟你說,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你。”
“你眼睛亮晶晶的,我在想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女孩子。”
“那些年你跟在我身後,溫牧長溫牧短,我覺得那個時候好幸福。”
“到後來,席依依出現了。”
他捂著臉,失聲痛哭,聲音哽咽。
“我是真心的想娶你的!我是愛你的!”
“我答應過奶奶要照顧你一輩子!”
“對不起,對不起。我混蛋!”
“你打我吧,你S了我吧,求你不要躺在這。”
說著溫牧一巴掌一巴掌扇向自己。
嘴角流出鮮紅的血水也滿不在意。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為什麼呢。
我也想知道。
我前半生坎坷,生性冷淡。遇見溫牧後,才覺得身上有光。
所以我追逐著他跑了好多年。
後來,我的月亮暗淡了。
我就自己化身小太陽,拼命的對他好,努力的照亮他。
除了奶奶,我所有的溫柔都給了溫牧。我再也不會對誰這麼好了。
“柯柔,你醒醒啊。”
“小柔,穩穩還在家等你呢。”
……
沒人回答他。
聲音可憐又可悲。
原來人在痛苦到極致的時候,是真的會流出紅色的眼淚。
他扒著棺椁不讓火化,哭的聲嘶力竭。金川生拉硬拽才讓流程順利進行。
直到一個小盒子出來,他才真的明白。
我是真的S了。
在眾人來不及反應時,溫牧搶走了我的骨灰。
他把我帶回家,穩穩好奇的圍著盒子看看,然後又蹦蹦跳跳的奔向我。
也許是肉體沒了,我的靈魂異常的疲憊。
溫牧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我朦朦朧朧的縮在一角睡覺。
恍惚間,我聽見席依依急切的拍門聲。
“阿牧,你開門啊,你吃點東西啊!”
“你這麼糟蹋自己,她知道了也會傷心的。”
我看向他,這才兩天,溫牧竟生了幾根白發。
胡子邋遢,眼神空洞。
看上去仿佛老了好幾歲。
溫牧打開房門對她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噓。你吵到柯柔睡覺了。”
席依依睜大眼睛,一臉的驚恐。
“你怎麼還沒走,她回來看見你會生氣的!”
“我……”席依依吞吞吐吐。
“你趕緊走,走啊!”溫牧暴躁的把他推到在地。
將她精心準備的飯菜砸個稀巴爛。
席依依臉色難堪,呆呆著看著他,不敢相信溫牧會這麼對待她。
“滾啊!”溫牧見她遲遲不離開,有些不耐煩了。
地上的人接受不了,捂臉哭著跑開。
然後溫牧又一個人呆著。
金楠找到溫牧時,他正在拼那副沒拼完的拼圖。
“你不配!”金楠伸手打翻桌子上的東西。
“席依依的前夫追回來把她打住院了,你不是愛她嗎!”
“照顧她去啊!在這裝什麼深情!”
他並不在意,哆嗦撿起地上的碎片,跟金楠傾訴。
“是我害S了她,如果我不發那個照片,她就不會來了。”
“她不來,就不會S,我們還有機會。”
“她還把別的女人帶回了我們的婚房。我真該S。”
“那晚要是接到了電話,是不是還來得及再看她一眼?”
“我知道錯了,我寧願S的人是我!”
溫牧的聲音都沁著血。
8
金楠聽著無動於衷,語氣冷漠。
“辜負真心的人要吞一萬根銀針。”
“就算你S了,又有什麼臉面去求柯柔和奶奶的原諒!”
金楠帶走了我的骨灰,選擇入土為安。
葬禮溫牧沒資格參加。
他給我立了一個長生牌,好讓他有個香火供奉的地方。
長生殿佛光普照,我進不去,竟意外的能與他分開。
出來時,他向大師作揖,眼神晦暗不明,手裡還拿著一本羊皮卷。
我趁他不注意,偷偷看過。
上面寫的是如果拿到沾有已亡人血的衣物和頭發。
滴上自己的心頭血加以秘術。
就能看見那個人的靈魂。
中間還夾雜著怎麼保護靈魂的方法。
我心如S灰,巴不得離他越遠越好。
又怎麼會想他看見我一直在他身邊。
人在最絕望的時候,總會相信一些子虛烏有的東西。
他開始頻繁幽禁自己,出來後身上總是多些傷口。
連胸前的護身符都染紅了。
說起這護身符多少有些可笑。
那時溫牧事業剛起步,得罪了不少人。半夜總被陌生人尾隨。
我害怕,就連夜上山找高人請了一個護身符。
高人說,心誠則靈。我就一步一朝拜磕到了大殿門口,
滴了血,裹了頭發,求著高人給開了光,想保溫牧一生平安,保我生活順遂。
如今想想,心誠也不一定能靈。
不然我誠心愛了溫牧十年,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所以溫牧不可能成功的。
溫牧學著做牛肉醬,手上燙的大包小包卻怎麼也做不好。
“柯柔,要是你在就好了。”溫牧看向我的方向,像是在懷念我。
“我在的話也不會做給你吃。”
溫牧愣神好久,豆大的眼淚滴在面條上,卻又被他狼吞虎咽的吃下去。
他開始頻繁的出門,甚至在大晴天無視別人的眼神帶個傘。
我不能離他太遠,隻能跟著。
我們去了以前常吃飯的小巷子。
老板娘熱情的打招呼:“你們快結婚了吧,對象呢,很久沒見還怪想她。”
溫牧往我身邊靠靠,說:“我也很想她。”
他繞道娶了婚紗,拿了戒指,買了喜字。
甚至還給周圍人發了糖果。
去以前的學校拍了照片,到奶奶的墓前吊唁。
路上回去,溫牧買了我最愛的花,問我漂亮嗎。
我默不作聲。
樓下遇見了苦苦等待的席依依。
他也可以毫不在意的假裝看不見。
我撇撇嘴,一時悵然。
沒有人在這場感情的漩渦裡全身而退。
“我愛的從始至終都是你。”溫牧突然出聲,嚇我一跳。
到家時,穩穩沒有出來迎接我,它小小的一隻,躺在地上安安靜靜的。
我抱不起來它。
心裡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
溫牧靠著牆壁坐下,走廊的燈將他的身影拉的很長。
看上去孤獨、悲慘。
溫牧將它的毛發一並放在了我的長生牌前,與我作伴。
他越發的單薄了,每天不厭其煩的對著空氣說話。
我覺得沒什麼意思,在窗邊坐了好久,突然縱身跳了下去。
一旁的溫牧,尖叫著奔向我,他想救我。
卻忘了,我現在隻是一個輕飄飄的靈魂。
此刻我終於想通了,溫牧那些奇怪的舉動,有意無意的眼神。
原來,秘術是真的,他成功了。
我和他四目相對。
9
“你能看見我吧,溫牧。”我淡淡開口。
“嗯。”溫牧應聲,聲音並不好聽。
“溫牧,你放過我吧。”
他猛然抬頭,眼神震驚而又復雜。
“我都知道了,你送穩穩的時候,我拼著魂飛魄散進去聽了一耳朵。”
“那個護身符上殘留著我的一絲心血。我才能靈魂出竅留在你身邊這麼久。”
“我漂浮太久了,撐不住了。”
“這沒什麼值得我留戀的,你放我去該去的地方吧。”
溫牧頹廢無比,嗓子暗啞,我甚至呢個看到了他眼裡的淚。
“柯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原諒我。”
“就算你是個鬼,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我是真的愛你啊。”
我氣極反笑,
“你不是故意發照片刺激我,害我命上黃泉?”
“不是故意將別的女人帶到我們的婚房做那些惡心的事?”
“那天的醒酒湯好喝嗎?”
“牛肉醬吃了以後可沒人再做了!”
“你把我們十年的感情,放在地上踐踏時,你敢說你愛我嗎?”
溫牧雙手攥的很緊,像是下一秒指甲就要嵌進手掌。
眼神裡寫滿了痛苦和懊悔。
“我生前孤苦,不想S後也不得安生。”我走到一旁。
“我去S,我S了就能陪著你了!”溫牧喊得慘烈。
“溫牧,你沒有資格,不要在來玷汙我的來世了。”
“柯柔我求你,哪怕你恨我,也別離開我。”他跪在地上哀求。
“我不愛你了。愛和恨都需要感情的,我對你早已失望,無所謂愛恨。”
“不是這樣的,不是!”他搖著頭逃跑了。
接下來的每時每刻,我的靈魂都受到衝擊,苦不堪言。
溫牧看著我痛苦的樣子,極力的掐著自己的胳膊,無助的顫抖。
他無聲的嘶吼,像籠子裡的幼獸。
最終,他像是做了什麼重大的決定,行屍走肉般站起來,燒毀了那個護身符。
我和溫牧人世間最後一點聯系,也沒有了。
火焰燃起的那一刻,我身上的枷鎖驟然減輕,身體慢慢變淡。
光影間,我看見溫牧空洞的眼神。想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抓不到。
奶奶,穩穩,柯柔來找你們了。
下輩子,我祈禱還能和你們做一家人。
隻是,不要讓我遇見溫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