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們學校到底是什麼地方?是他媽的教書育人之地,還是窯子鋪!」


 


「我要曝光你們!什麼垃圾學校!」


 


我抬眼,看到幾張熟悉的面孔,把導員堵在了門口。


 


這幾個成年人是跟陳佳一起練瑜伽的女同學的家長。


 


我讓那人幫忙聯系他們的時候,順手讓他拉了個群。


 


把家長們湊到一起,大家也方便議事。


 


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趕來了。


 


好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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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把那個視頻賬號擺在了導員眼前。


 


這件事連校長都給驚動了。


 


「馬上去把這個叫陳佳的同學給我找來!太不像話了!荒唐!」


 


「如果事情屬實,我們會嚴肅處理,立馬開除!」


 


12


 


可陳佳沒找來,林雪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


 


「不……不好了,不好了!」


 


她急得直哭。


 


導員握緊她的肩膀:「慢慢說,不著急,出什麼事了?」


 


「陳、陳佳,陳佳把張懷玉腿壓折了!」


 


張懷玉的媽媽嗷一嗓子,暈了過去。


 


窗外120急救車的聲音響徹雲霄。


 


一群人又烏央烏央地往醫院跑。


 


媽媽拉住我的手:「所以,這就是原因?」


 


我挑了挑眉,沒說什麼。


 


「那你去看熱鬧吧,我要回去看館了。」


 


我和林雪回到寢室。


 


除了張懷玉的父母以外,其他人的父母把陳佳堵在了寢室。


 


被送走的警察,又被叫了回來。


 


眾人撕扯著陳佳,罵的罵,推搡的推搡。


 


陳佳譏諷地笑著:「有本事你們打我啊!」


 


可成年人更懂得衝動的代價。


 


根本沒人敢動手。


 


他們搶過陳佳的手機,逼她開機。


 


找了一大圈都沒發現裡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隻有我注意到,那根本不是她平時用的最多的那個手機。


 


沒有任何辦法能證明那個社交賬號是陳佳的。


 


警察立案開始調查。


 


最後查出來,那個賬號的歸屬人是陳佳小叔。


 


可那些女同學不堪入目的照片怎麼可能是她小叔拍的呢?


 


陳佳矢口否認一切:「也許小叔來學校看我,被哪個同學看上了,搞到一起了呢?」


 


陳佳小叔也是閉口不言,問什麼都承認。


 


就是不承認自己跟陳佳有往來。


 


她做的滴水不漏。


 


那個手機,在陳佳小叔家裡被找了出來。


 


裡面的照片不堪入目。


 


拍攝角度和場景,都非常讓人瞠目。


 


13


 


陳佳得意洋洋地在寢室安然無恙地刷著視頻。


 


其他女同學叫嚷著闖了進來。


 


她竊笑:「我可不是窩囊廢姜小瑤,誰動我一根手指頭,我就要她進監獄!」


 


但一個噩耗傳回了校園。


 


被壓骨折的張懷玉,查出了白血病。


 


醫生說,排除家族遺傳,應該就是甲醛導致的。


 


張懷玉的爸爸媽媽和哥哥找上了門。


 


他們和張懷玉一模一樣。


 


兇神惡煞,仿佛下一秒,就會把陳佳從樓上扔下去。


 


「我女兒,用了從你那裡賣的劣質瑜伽墊,感染了白血病。」


 


張懷玉爸爸冷冷地盯著她,眼睛一眨不眨。


 


陳佳終於害怕了。


 


亡命之徒,誰能不怕?


 


「不、不可能!她才用幾次?」


 


「不管用幾次,都是你的瑜伽墊讓她生病的,也是你,壓斷了她的腿。」


 


張懷玉的哥哥很醜,也很嚇人。


 


他幾乎是貼著陳佳的臉,低沉著嗓子說出的這些話。


 


陳佳嚇得蜷縮在椅子裡,她瑟瑟發抖地指著我。


 


「她,是她,最開始張懷玉用的是她的瑜伽墊子,她也有嫌疑。」


 


其實我調查過,張懷玉家裡剛裝修沒幾年。


 


她在沒通風沒散味的房子裡住了整整一年。


 


這才是她得白血病的元兇。


 


張懷玉的哥哥抬起頭,看向我。


 


我打開衣櫃的門,拿出其中一張卷好的瑜伽墊。


 


「這是當初張懷玉從我這裡購買的瑜伽墊,純橡膠制品,不是三無產品。」


 


我把瑜伽墊攤開,上面還有張懷玉軟磨硬泡讓商家給刻的名字。


 


然後我從包裡掏出一張報告。


 


「這是我打印的產品質檢報告,裡面清楚地表明,這張瑜伽墊安全無異味無汙染。」


 


聽我徐徐講述,陳佳面孔扭曲。


 


仿佛下一秒就要變身怪獸,衝我噴出藍色的火焰來。


 


張懷玉的家人仔細地查看了瑜伽墊和質檢報告。


 


然後點點頭。


 


「那既然你說這墊子是我家懷玉的,我是不是可以拿走?」


 


張懷玉的媽媽歪著頭看向我。


 


我點了點頭:「當然了。」


 


14


 


我知道,我可以反抗。


 


可以說這墊子已經不屬於張懷玉了。


 


但我隻是一個女孩子,身邊沒有家人陪伴。


 


即便有,我也不至於為了這點小錢給自己找不痛快。


 


我也可以替陳佳辯駁,把張懷玉家裡裝修的事講出來。


 


但是,張懷玉和陳佳之間的事,我為什麼要多嘴多舌?


 


而張懷玉家屬可能不知道真實緣由嗎?


 


他們就是故意來訛陳佳的。


 


惡人終須惡人磨。


 


我又算哪根蔥?


 


於是,我靜靜地坐回到椅子中,洗耳恭聽這一切。


 


張懷玉的爸爸更添狠厲:「就是你,明白嗎,就是你。」


 


陳佳嚇得哭了出來,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張懷玉的哥哥把指關節捏的咔吧響。


 


他向下扯著嘴角,法令紋愈加深陷。


 


陳佳顫抖著雙肩,極不情願地點了點頭:「是的,怪我……怪我……」


 


張懷玉的媽媽笑了:「那我們也不為難你,五十萬。」


 


陳佳哭得更慘了。


 


「不然的話,咱們就報警,警察能罰就罰,罰不了,我們老張家,自有辦法。」


 


張懷玉哭到橫膈膜抽筋,身體上下抽動。


 


以往教她找脊柱上提的感覺,她是找不到的。


 


這時候,這個體式做的倒完美。


 


所以瑜伽這個東西,終究還是服務於生活的。


 


她抽噎著嘟囔:「給……給五十萬,給……」


 


張懷玉一家喜氣洋洋地走了。


 


「你高興了?」陳佳擦幹眼淚,身體逐漸平靜下來。


 


我猛地抬起頭:「什麼?」


 


「別裝了,從你不追究張懷玉責任開始,這一切就都在你掌握中,不是嗎?」


 


我笑了笑:「這一切在不在我掌握中,首先,取決於在不在你期望中。我不都是順著你來的嗎?」


 


她的臉冷如冰川:「姜小瑤,我應該第一個搞S你的。」


 


「你沒有機會了。」


 


「是麼?大不了魚S網破,我先……」


 


她警惕地看向我。


 


後半句話咽回了肚子裡。


 


但她沒說錯,我確實比她聰明。


 


她想先搞定張懷玉。


 


15


 


她哪有錢?即便她有,她也不舍得白白給人。


 


所以張懷玉能幫她,一切問題都會解決。


 


第二天一早,我穿好衣服,就往醫院趕。


 


我推開病房的門,看到瘦了一大圈的張懷玉。


 


按道理來講,僅僅這幾天,不至於消磨成這樣。


 


怕是心裡承受不住吧。


 


張懷玉看到我,一臉驚喜:「姜小瑤?你居然能來看我?」


 


我把當初拿回來的瑜伽磚和伸展帶遞給她。


 


「我的東西都沒問題,有質檢報告,你爸爸媽媽都看過了。」


 


她眉頭擰在一起,盯著眼前的物件。


 


「我想,等你腿好了,或者恢復期,簡單的運動下,應該都用得到。」


 


她哭了。


 


「哎,對不起啊。」


 


我搖了搖頭。


 


對不起什麼呢?我不是來聽這句話的。


 


她把手機遞給我:「你幫我拍個視頻吧,拍的好看點。」


 


我舉起手機,坐在角落裡,靜靜地將攝像頭對準她。


 


「鏡頭低一點,我站不直。」


 


於是我壓低鏡頭。


 


這時,陳佳推門進來了。


 


而我舉著手機的手,剛好被旁邊的桌子擋住了陳佳的視野。


 


「懷玉,你必須跟你爸爸媽媽說清楚,你的白血病不怪我。」


 


張懷玉見到陳佳,滿臉漲紅,像一頭發瘋的野獸。


 


她上前一把抓住陳佳的頭發:「白血病是不怪你,可那些照片呢?你知道嗎?我他媽的毀了!」


 


「照片賺的錢……我、我可以分你!」


 


「去你媽的陳佳,我稀罕你那點髒錢?」


 


她伸出另一隻手,一拳砸在了陳佳臉上。


 


陳佳憤怒地用頭頂住她的胸口。


 


張懷玉臉色慘白,呼吸局促:「賤……賤人,你知道嗎,我……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說……說我是個J女!」


 


說著,她用盡全身力氣攥緊拳頭,向陳佳臉上揮去。


 


陳佳一使勁,把張懷玉頂出了窗外。


 


張懷玉的病房,在18樓。


 


16


 


護士趕到的時候,張懷玉已經臉著地趴在樓下了。


 


她們立馬撥打了報警電話。


 


陳佳這才回過神來:「怎麼會是18層,怎麼會……」


 


想必她來的時候,根本沒注意到這一切吧。


 


她這一路,都在思考什麼?


 


「瑤瑤,你替我作證,是張懷玉自己活不下去了,跳下去的,不怪我,不怪我呀。」


 


我渾身顫抖,緩緩地站起身,慢慢向後退去。


 


我以為她是要耍什麼花樣搞定張懷玉。


 


可怎麼結局是這樣的?


 


我根本不敢相信她毫無預謀。


 


她隻是沒想到,病房還有一個舉著手機的我罷了。


 


陳佳被判無期徒刑。


 


跟她叔叔關在了一個監獄。


 


她找人給我遞過無數封信。


 


有的是闲聊天。


 


有的是花樣道歉。


 


但最終目的都是一個,讓我給她點錢。


 


一封信我都沒有回過。


 


我是個人。


 


不可能跟惡魔打交道。


 


張懷玉的葬禮我去了。


 


她家裡人都在,隻是看起來,沒有一個發自內心的傷心。


 


後來,我每周依然會回家裡的瑜伽館帶三節課。


 


每節課媽媽給我課時費300。


 


那天下課後,曾經跟我練習的幾個女同學,站在瑜伽館大廳等我。


 


「瑤瑤,真不好意思啊,誤會你了。」


 


「是啊,原來順意瑜伽館真的是你家開的。」


 


「我們錯了,你可不可以回來繼續給我們上課啊?」


 


「是呀,我們願意買回瑜伽墊,這次多給你點錢,68太便宜了,我們商量了,給你75。」


 


我稍稍退後了一步。


 


隻見林雪從遠處走了過來。


 


「不要什麼人都放進來,不然被經理看到,會認為你不能勝任前臺工作的。」


 


林雪現在在我家瑜伽館打臨時工,工作起來一本正經。


 


她眉頭一擰,哄小雞一樣往外哄人:「走吧,走吧,別在這裡影響我們會員體驗感了。」


 


我看著幾名女同學離去的背影,那樣落寞。


 


卻一點都不忍人心疼。


 


她們,真的活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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