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然不是,娘子不偽善,不世故,是我見過的最純真的人。」謝瑾辰拉過我的手,神色認真,「真正的冷血之人,是那些濫S無辜、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


 


「那樣的人,人人得而誅之。」


15


 


我與謝瑾辰給小狗取名晨曦。


 


寓意新生。


 


我每日好吃好喝地喂著它,如今它毛色油亮,圓滾滾的,再不見當初又瘦又小還怯生生的模樣。


 


晨曦實在可愛,每日邁著小短腿虎頭虎腦地跟在我腳邊,寸步不離。


 


這日,我聽人說城東鯉魚池開了滿池蓮花,其中一株並蒂蓮更是百年難得一遇。


 


便準備帶著春池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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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出門時,晨曦邁著小短腿亦步亦趨,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春池不忍心:「夫人,要不我們把晨曦帶上吧,它看起來好像很想跟我們去。」


 


我看了看晨曦圓溜溜的眼睛,微微一笑:「那就帶著吧。」


 


並蒂蓮開,天降祥瑞。


 


前來觀賞蓮花的人摩肩接踵,密密麻麻地擠在鯉魚池邊,都想看看這百年難得一見的蓮花,討個好彩頭。


 


我與春池抱著晨曦,順著人流往前走,好不容易才到了池邊。


 


並蒂蓮就這麼安靜地盛開在池中,映襯著波光粼粼的池水,嬌豔欲滴。


 


周圍驚嘆聲連連,其中也不乏許多向蓮花許願的聲音。


 


「晨曦!你去哪兒?」


 


春池突然驚呼一聲。


 


我循聲望去,晨曦似乎被這麼多的人嚇到了,從春池懷裡掙脫就往一旁跳去。


 


我下意識側身去攔。


 


與此同時,突然一股力道從我身側推出,力勢兇猛,毫無猶疑。


 


我一個踉跄。


 


若不是我恰好側身去攔晨曦,這股力道就會全部施加在我身上,重則斃命,輕則身受重傷,直直落入池中。


 


就算不會溺斃,也定然是衣衫湿透,狼狽不堪。


 


我心底一凜。


 


急忙回頭去看。


 


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正逆著人流快速往外走。


 


我沒有聲張。


 


此人想必隻是奉命行事,始作俑者隻怕另有其人。


 


無論如何,此地都不宜久留。


 


我招呼春池,在人群外尋到晨曦,抱著它回了府。


 


晨曦受到了驚嚇,縮在春池懷裡一動不動。


 


我囑咐春池多給晨曦加點肉幹,今日若不是晨曦跑走,陰差陽錯救了我,隻怕我現在非S即傷。


 


我獨自回想著剛剛的事。


 


手段如此拙劣,定是公主的手筆了。


 


我嘆了一口氣。


 


看來,得加快進度了。


 


我寫了一封密信。


 


通過丞相府的手段送給了六皇子。


 


六皇子是貴妃所出,與敬妃所出的四皇子都是如今奪嫡的熱門人選。


 


當今皇後無子,膝下隻有一個公主,所以一直當作命根子寵著,才寵出了公主無法無天的性子。


 


皇後忌憚有兒子的貴妃和敬妃,所以處處刁難,甚至慫恿自己的母家在前朝給貴妃和敬妃的父兄使絆子。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原本貴妃與敬妃可以統一戰線對付皇後,可因為四皇子和六皇子的奪嫡之戰,貴妃與敬妃之間也劍拔弩張得厲害,所以這三位一直呈三足鼎立之勢,水火不容。


 


因此,若要對付皇後所生的公主,便可借四皇子或六皇子的勢。


 


四皇子仁善,賢明睿智;六皇子果敢,做事雷厲風行。


 


我著實在這二人之間猶豫了一番。


 


因為我若借勢,便代表著要站隊。


 


畢竟皇子可不會做賠本的買賣。


 


糾結許久,我還是選擇了六皇子。


 


畢竟以四皇子之仁善,不一定會對公主下手。


 


至於他們的奪嫡之戰……


 


關我何事?


 


16


 


三日後,聖上下旨,遣公主前往水涝災區,代表皇家安撫災民,以示天恩。


 


公主親自點了謝瑾辰隨行護駕。


 


消息傳來時,我正在案上寫信。聞言,手中的筆頓了頓,濃濃的墨汁凝聚在筆尖,滴落在信紙上,瞬間暈成一團。


 


「這張紙廢了。」


 


我拿起信紙揉成一團,徑直扔進了火盆裡。


 


傍晚,謝瑾辰風塵僕僕地回了家。


 


我皺了皺眉:「怎麼弄得一身灰?」


 


「公主三日後要前往涝區,今日遣我去城防營中交接護送事宜,著實有些累。」


 


謝瑾辰撈起茶杯咕咚咕咚灌下一杯水,隨即作出可憐的表情:「娘子,家裡還有飯嗎?好餓啊。」


 


「放心,不會餓著你的。」


 


我聞言一笑,隨即看向春池,春池受意,轉身出去,不一會兒丫鬟們便端著飯菜魚貫而入。


 


謝瑾辰眼睛都亮了:「還是娘子好。」


 


我陪著他坐在桌邊,隨意聊著天:「後日是母親與婆母的祭日,我想去寶龍寺上香。」


 


我與謝瑾辰多年前初見,便是我娘親祭日,那日他的母親也去世了,所以兩位母親祭日是同一天。


 


謝瑾辰點點頭:「理當如此,屆時我與娘子一起去。」


 


我替他夾了一筷子菜:「我帶著春池去就行了,公主不是三日後要出行嗎?屆時你肯定很忙,就不必跑這一趟了,母親與婆母定會體諒的。」


 


謝瑾辰沉默了一下,開口:「那就辛苦娘子了。」


 


祭日那日,我早早地帶著春池出了門。


 


寶龍寺的香火旺盛,一如從前。


 


我與春池上了香,又去佛堂抄了會兒經,出來時,門口候著一個小沙彌。


 


看到我,他朝我雙手合十念了聲法號,然後便帶著我到了一處隱秘的院子。


 


我讓春池等在外面。


 


獨自一人進去了。


 


院中背對著坐著一個人。


 


我上前行禮:「臣婦冷卿兒拜見殿下。」


 


坐著的人緩緩轉過身來,赫然便是六皇子。


 


「請起。」


 


六皇子上下打量著我,我也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


 


他看我片刻,勾了勾嘴角率先開口:「謝夫人果然與傳聞中一樣。」


 


我緩緩頷首:「六殿下也如傳言中一樣。」


 


相互客套兩句,六皇子切入主題:「此次公主出行,謝大人也要隨行左右,一切……是否還按原計劃進行?」


 


我頓了頓,點頭。


 


六皇子哈哈大笑:「夫人果然與我是一類人啊。」


 


他親自抬手為我斟了一杯茶。


 


我雙手接過:「多謝殿下。」


 


茶香四溢,微苦而回甘,我輕抿一口,贊道:「果然是好茶。」


 


六皇子笑了笑:「此乃御賜的君山銀針,滿朝上下,唯四哥與我各得五兩而已。」


 


六皇子頓了頓,眼神諱莫如深地看著我:「若今日坐在這的是四哥,謝夫人也能嘗著這茶。」


 


六皇子說得隱晦。


 


他的意思是,若我選擇了四皇子,四皇子也能助我達成所願,所以我為何會選擇他?


 


我拿著茶壺自顧自地給自己又續上一杯:「四皇子顧念手足,五兩茶定會分一半與公主,剩下一半,自飲方夠,又怎會拿來招待客人?」


 


「所以這茶,隻有在六殿下這裡才喝得到了。」


 


六皇子眸光一閃:「謝夫人可會覺得我冷血?」


 


我放下茶杯,眼眸低垂:「殿下不是說了嗎,我與你是一類人。」


 


六皇子大笑出聲:


 


「果真是妙人!」


 


17


 


臨走時,我向六皇子討了幾個護衛。


 


「回程路上,怕不太平。」


 


六皇子眼神一掃,幾個黑影從樹上蹿下:「我等護送夫人回京。」


 


說罷,唰唰唰幾聲又沒了人影。


 


我向六皇子道了謝,隨即告辭,帶著春池下山。


 


路上果然如我所料。


 


走到半路突然蹿出七八個拿著刀劍的蒙面刺客。


 


我趕緊後退。


 


六皇子派的人手立馬持劍迎了上去。


 


兩方人馬打得不可開交。


 


春池嚇得瑟瑟發抖,她哭喪著臉:「夫人,我們怎麼辦?」


 


我帶著她遠遠地躲在樹後:「藏著就好,等他們打完。」


 


六皇子的護衛不愧訓練有素,以少敵多竟然還打得對方節節敗退,他們根本連近我身的機會都沒有。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場戰鬥。


 


一個護衛邊打邊問我:「夫人,可要活捉兩個拷問?」


 


我搖了搖頭:「不必,留一個活口回去報信便是。」


 


得了我的命令,他們出手更加狠辣。


 


不出一炷香的工夫,幾具屍體便橫七豎八地躺在了樹林裡。


 


「跑了一個,其他的都在這裡了。」


 


我點了點頭:「辛苦了。」


 


護衛抱拳:「都是奉殿下之命。」


 


春池被嚇得厲害,路過地上的屍體時眼睛都不敢睜。


 


我拉著她一步一步,走得穩當。


 


有驚無險,我們被一路護衛著回了府。


 


謝瑾辰還未歸家。


 


我囑咐春池:「今日之事,不可叫夫君知曉。」


 


春池連連點頭。


 


臨近亥時,謝瑾辰才一臉疲憊地進了門。


 


見我還未睡,有些驚訝:「這麼晚了,娘子怎麼還未睡?」


 


我笑道:「夫君遲遲未歸家,自然要等一等。」


 


他嘆了一口氣,神色略有些愧疚:「辛苦娘子了。」


 


說罷,便要去打水來替我洗漱。


 


我攔住他的動作:「今日夫君勞累,這些事便讓丫鬟們做吧。況且,明日夫君要遠行,還是早早歇息才好。」


 


「娘子會心疼人了。」謝瑾辰彎著嘴角,依舊去端了水盆,「我不累,一想到要伺候娘子,為夫就一點也不累了。」


 


謝瑾辰仿佛熟能生巧,替我拆起頭發來動作麻利,他一邊手上動作,一邊與我闲聊:「娘子今日去寶龍寺可還順利?」


 


我嗯了一聲:「一切順利,我替娘親與婆母各抄了一卷經,每人捐了一百兩香油錢。」


 


謝瑾辰俯身吻了吻我耳畔:「娘子有心了。」


 


待兩人梳洗完畢,在床上躺好,謝瑾辰照例為我掖了掖被角。


 


我闔上眼:「時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夫君明日還要遠行呢。」


 


謝瑾辰從側面摟著我,嘴唇擦在我耳垂上,溫熱的呼吸噴在耳畔:「娘子睡得著?」


 


「如何睡不著?」


 


一切安排就緒,沒了煩心事自然安睡。


 


謝瑾辰的手滑進我的衣擺,煽風點火,嘴唇逐漸順著耳畔找到我的唇:「為夫可睡不著,一想到要離開娘子,我便恨不能將娘子拆骨入腹,將你狠狠吃幹抹淨。」


 


我微揚起頭配合著謝瑾辰的動作:「左不過兩三個月就回來了。」


 


到時候,心腹大患解決了,你我之間便再也沒有什麼阻礙了。


 


謝瑾辰微微笑著,沒有接話。


 


他眼神繾綣,迷離的眼中似朦朧著一層水光,他的眼尾猩紅,動作越發用力,跟以往無數次的溫柔不同,他如野獸般狂野而激烈,毫不留情地撕咬穿刺著我,如狂風驟雨般令人窒息。


 


仿佛真的想將我吞進腹中。


 


風雨欲來。


 


18


 


次日一早。


 


我穿戴整齊,出城送謝瑾辰。


 


公主代表皇家出行涝區慰問,前來送行的官員無數,百步之外還擠滿了無數瞻仰天威的百姓。


 


公主看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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