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十八歲，我和高中同學閃婚。
收拾舊書時，意外發現一封過期情書。
沒有署名。
內裡的字跡卻很熟悉。
來自我十八歲時喜歡的少年。
原來在我喜歡他的時候，他也默默喜歡著我。
1
再過五個月，我就 29 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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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的朋友一個個都結婚生子，隻有我一直單身。
前段時間公司裁員，工作也丟了。
我媽知道這事，讓我回家待一段日子。
誰知道她是張羅著幫我介紹對象，一天三個，甚至相到了高中同學。
他叫祁堯。
長得好看，高中很受歡迎。
我和他雖然是同學，但交流不多，不熟悉。
我隻知道他以前有喜歡的人，還交往過一段時間。
沒想到他現在也淪落到相親的境地。
他明顯認出我，場面挺尷尬的，我決定化被動為主動。
「真巧，你也相親？」
結果更尷尬了。
祁堯靜默幾秒，無奈地扯著嘴角笑笑。
「家裡催得緊，沒想到遇到你。」
我不知道說什麼，笑著嗯了兩聲。
然後陷入沉默。
「那今天就這樣？」
我實在受不了，再次開口。
祁堯頓了頓。
「徐樂桃，你相了多少？」
「啊？」我沒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
「我隻要有點時間就被拉出來相親，這一周已經見了不下十個，挺煩的。」
祁堯自顧自地繼續說。
「今天不成，後面還有很多排隊等著。」
「我想，你也差不多。」
想到前幾天見的那些人，我下意識皺眉。
祁堯不再言語，平靜地和我對視。
眼睛黑亮，眼神清明，時間在他身上似乎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所以你想先和我假裝處對象糊弄著？」
我看著他指指自己，小心翼翼地問。
雖然我覺得他大概是這意思，但還是有點懷疑。
他確實各方面都優秀，就算眼光高，想找個合適的還是很容易。
祁堯定定地看我兩秒，食指在桌上敲打幾下。
「不是。」
聽到否定的回答，我松了口氣。
假扮情侶，這事真有點尷尬。
萬一遇到老同學，特別是知道一些陳年舊事的老同學，那場面我都不敢想。
我端起水杯，想喝口水平復心情。
祁堯突然冷不丁來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結婚。」
剛進嘴裡的水差點噴出來，我連咳了好幾下，驚恐地看向他。
祁堯彎彎嘴角，遞給我一張餐巾紙，一副很友善的樣子。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
「你要和我結婚？！」
我完全沒心思拿紙，直接隨手在臉上抹了幾下。
祁堯聳聳肩，慢條斯理地把那張紙放到我面前。
「老同學別這麼激動，假結婚而已。」
「領個證就可以解決很多麻煩，時間寶貴，何必要浪費在相親上，你覺得呢？」
見他神色認真，不像是玩笑，我竟然也開始思考假結婚的可行性。
至少我媽再也不會隔三差五地煩我。
而且對象是祁堯……
我上下打量他，祁堯很坦然地笑。
思慮再三，我覺得和他假結婚這件事確實有點誘人，但還尚存一絲理智。
「為什麼是我？」
祁堯手肘搭在桌子上，反問：
「為什麼不能是你？」
「唔，非要理由的話，老同學知根知底，看著順眼，過了這村沒這店，夠嗎？」
「再說我已經浪費太長時間了。」
不得不承認他有點說動我了。
這麼多年我都沒遇見下一個喜歡的人，估計也很難喜歡別人，和祁堯假結婚似乎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過了這村真的沒這店了。
於是，我和祁堯閃婚了。
2
或者說形婚。
我們本來不打算辦婚禮，先領個證糊弄著。
可我媽不同意，祁堯說他家裡也不同意，沒辦法隻好擺了宴席。
不曾想這宴席又吃出了事兒。
孤男寡女，酒水下肚，幹柴烈火。
假夫妻成了真夫妻。
更倒霉的是一擊即中。
我懷孕了。
短短兩個半月，進度條直接拉滿。
祁堯看著桌上的驗孕棒，許久抬頭看向我。
「徐樂桃……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假戲真做。」
我沉默著摸了摸肚子，沒有立刻回復。
我和祁堯分坐在方桌兩端，桌子正中間擺著驗孕棒。
上一次如此微妙的氣氛還是一個月前我和他相親。
祁堯正注視我，似乎有些緊張。
祁堯人聰明，長得帥，人品也好，如今十年過去看著比高中時成熟穩重許多……
何況我很喜歡小孩兒，我不忍心。
糾結再三，我最終決定留下孩子。
「孩子是兩個人的，就算我們沒感情，必須得給孩子營造一個良好的成長環境。」
我很嚴肅地對他說。
他高中時就招蜂引蝶，我必須敲打一番。
祁堯突然笑出聲。
也許是覺得在這場景下很違和，他往下壓了壓嘴角，咳了幾下。
「喂，徐樂桃，你怎麼還是老樣子，拐彎抹角的。」
「我今年都二十九的老男人了，哪有工夫沾花惹草？」
心思被點明，我也有點尷尬。
站起來裝模作樣地去倒水。
正要喝，祁堯突然過來從我手裡拿走水杯。
他彎腰添了半杯熱水，摸了摸溫度遞給我。
「十二月了，喝冷水會肚子疼。」
我愣了愣，接過來。
我沒想喝，所以剛剛隨手倒了點，並沒注意。
我身體弱，從小隻要喝冷水就肚子疼，不過……他怎麼知道？
是無心嗎？
「我倆現在合法夫妻，我這人挺有自知之明的。」
祁堯低頭看我，語氣很認真。
「你放心，說了負責就不會食言。」
「哦，隨你。」我故作鎮定地說。
想起今早我媽發的信息，又說：「那個……我媽讓我明天晚上去吃飯。」
「行，我下班和你一起去。」
祁堯這樣說我也沒理由拒絕。
我前幾天投了簡歷，約好明天面試，本來想面完正好順路回去。
至於祁堯沒去，隨便找個借口糊弄就行。
實話說我是不想他去的，雖然發生那檔子事，但畢竟是假結婚，還是少接觸為好，省得以後離婚麻煩。
現在好了，懷孕了。
「對了，告訴媽了嗎？」祁堯問。
看我神色，祁堯了然。
「明天去了說，還是提前打個電話？」
我們倆靠得挺近，我有點不適應，我借著放杯子往旁邊撤了兩步。
「明天當面再說吧。」說完匆匆轉身離開。
也許真是責任心上身，祁堯一個勁兒地跟在我後面。
我實在忍不了。
「你幹嘛？」
祁堯一臉無辜。
「不幹嘛啊，第一次來我參觀參觀。」
這是我的房子，我和祁堯結婚後便分居，他確實沒來過。
「我需要搬過來嗎？或者你去我家住？」
他亦步亦趨，嘴上也不停。
「要不再找個阿姨？」
「為了給寶寶良好的成長發育環境，我覺得我們有必要住一起。」
「我聽人說父母關系和諧，寶寶才會好看。」
「嗯……我覺得孩子還是不能太磕碜，要不以後帶出去多少有點丟人。」
「我跟你說不是我沒父愛，就這事不能溺愛，睜眼說瞎話太昧良心，有點挑戰我的底線了。」
「喂，徐樂桃你怎麼不說話？你覺得怎樣？」
「我覺得——」
我深吸一口氣。
「我覺得你該閉嘴了！」
我的孩子不可能長得醜！
3
雖然我懷孕了，並且不缺錢。
但面試我還是去了，因為這公司鴿一次就進黑名單，時間緊迫，我決定去糊弄一下。
我的人生信條，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我高中的暗戀就是這樣過來的，所以我暗戀了六七年。
現在和祁堯結婚，我的暗戀也隨之結束了。
面試結束差不多十一點，我看公司樓下有家西餐廳，便進去點了些吃的。
等菜時，突然有人走近，試探著喊了我一聲。
我抬頭，看見一張很熟悉的臉。
多年不見，我還能一眼認出他來。
李耀齊，我高中後桌。
「徐樂桃真的是你啊？」
他笑了笑，和以前一樣爽朗陽光。
「這有人嗎？」李耀齊指指我對面的座位，「介不介意我拼個桌？」
再次見到他，我不自在地回以一笑。
「不介意，你坐。」
李耀齊道謝，拉開椅子坐下。
「你也在這兒工作？」
「沒，恰好路過。」我說。
「我說嘛，好幾年沒見面了，」李耀齊端詳了我一番，「不過你還和高中時一樣，就是頭發長了點。」
他抬手食指和拇指比劃了一個長度。
我高中時圖方便，習慣扎低馬尾。
李耀齊坐在我後面。
他喜歡趴在桌子上睡覺，我往後靠的時候發尾恰好會碰到他的臉。
被弄醒後他也不好好坐正，經常就那樣趴著把我的馬尾編成很土氣的麻花辮，我回頭時他會挑起眉毛得逞地看著我笑。
「你現在還單身嗎？」李耀齊突然問。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前段時間不是，我聽說你這幾年都一個人——」
話未說完，這時服務員過來上菜，我實在餓便先吃了一口。
「那個，你繼續？」
李耀齊摸摸鼻子，「沒事，就隨便問問。」
「對了，你現在在哪裡上班？說不定以後能常見。」
記得李耀齊家境一般，看衣著現在應該發展得不錯。
也是他高中成績一直挺好，相比之下我的成績就比較普通了，現在還成了失業人士。
我聳聳肩。
「目前是無業遊民。」
李耀齊抱歉一笑。
「那我們公司正好缺人，要不要來？」
「我們公司待遇不錯，記得我們班的秦詩嗎？她也在這上班。」
「诶，說曹操曹操到。」李耀齊指指我身後。
我咽下一口意面，扭頭看過去。
真的是秦詩。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光彩照人。
秦詩推門進來，我這才看到她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祁堯。
4
祁堯以前那個戀愛對象就是秦詩。
我以為他們早分手沒了聯系，沒想到還能一起說笑吃飯，看上去關系很好。
可他為什麼找我？
現在結了婚又懷孕，很難輕易脫身。
我收回視線默默吃了一口面。
我突然有點後悔和祁堯假結婚。
「耀齊？」秦詩注意到李耀齊，喊了一聲。
我沒有回頭，秦詩有些疑惑出聲。
「這是？」
我呼了口氣看過去。
「啊，好久不見，原來是樂桃啊。」
秦詩笑眯眯地看著我，神色曖昧。
她拉過祁堯的袖子。
「老同學見面，一起怎麼樣？正好湊兩對。」
祁堯看看我，又看向對面的李耀齊，最後笑了一下。
「我都行，看他們。」
聽到他的話，我擠出一個笑。
這關系實在復雜，太不體面。
我急忙說：「我吃好了還有事，有時間下次約。」
我拎著包匆匆起身，李耀齊卻突然一把握住我的手腕。
我愣了愣抽回手，李耀齊似乎意識到不妥。
他摸摸頭，「不好意思，你……你臉上有東西。」
說著抽出一張紙巾給我，我接過來順著他指的地方擦了擦。
